赫哲族民間文學中的漁文化及其精神內涵探究

孟圓?穆慧

摘 ?要：赫哲族的漁業生產具有悠久的歷史，在漫長的社會發展進程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漁文化”，成為赫哲族歷史文化的重要標志和核心。作為一個沒有文字、只有語言的民族，赫哲族通過題材多樣、古樸自然的民間文學藝術形式，承載和記錄了“漁文化”的歷史，表達了赫哲族人對魚的崇拜、對捕魚英雄的贊揚、對幸福漁業生產生活的向往、對捕魚事業的執著等，并深刻地體現了赫哲族在長期生產生活實踐中逐漸積淀而成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智慧。赫哲族民間文學不僅是一枝獨具特色的文化之花，還是赫哲族民族精神的傳承之花，更是中華民族不可缺少的生命之花。本文對赫哲族民間文學中的漁文化及其精神內涵探究

關鍵詞：赫哲族;民間文學;漁文化;精神內涵

中圖分類號：K8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1）06-00-02

一、赫哲族民間文學體裁分類

第一，傳說中的信仰——神話。在中國神話或古希臘神話中，人們往往認定其是在某一特定時期發生過的真實案例或真實故事，赫哲族的神話也離不開這一“定律”。在數千年歷史演變的過程中，赫哲族神話的創作、傳承與發展，在赫哲人的眼中確實是一個“事實”，是歷史發生過的真實事件，是世代傳承、評判是非功過的行為準則，同時也是不可磨滅的信仰。神話中蘊含著非常豐富的精神內涵，無論是在思維方式、道德規范上，還是在文化心理、生活方式上，都有其特定的規則體系。在赫哲族數千年的發展中，不斷更新重組，對后世赫哲文學的創作、赫哲族人思考行動的方式產生了深遠影響。

第二，“說唱文學”——“伊瑪堪”。伊瑪堪是赫哲族在生產生活中集體創作的一種文學體裁，被譽為“傳承本民族歷史文化的活化石”[1]，不僅擁有獨特的價值，而且意義非常重大。它的主要表演形式為一個人說唱，相應地與徒口敘述進行結合，總體以說為主，以唱為輔，沒有音樂跟隨，沒有樂器伴奏。依節目類型以及演出風格來看，伊瑪堪主要有“大唱”和“小唱”之分。“大唱”即“伊瑪堪大唱”，是指以說為主的表演，側重描述帶有傳奇色彩的赫哲族漁民英雄的節目;“小唱”即“伊瑪堪小唱”，是指以唱為主的表演，側重描述帶有短篇抒情性內容的節目。伊瑪堪的語言古樸自然、平淡真實，音律和諧、講究合轍押韻，唱腔激昂、聲音高亢嘹亮，帶有原始先民粗獷的山野氣息以及自然的生命氣息。雖無音律相輔、無樂器伴奏，但其表現出來的合轍押韻，卻因內容不同而腔調各異。

第三，民間故事——“說胡力”。“說胡力”是赫哲族民間文學中的民間故事，內容豐富、題材較為寬泛，大多通過一些專有名詞來代替主人公的名字，常會使用這些專有名詞來確定主人公的定位，或是勇敢的英雄或是遲暮的老人，或是年輕的少女或是狡猾的動物。這些不僅體現出赫哲族民間故事文學創作的隨機性，同樣也表現出角色固定性和明晰性。

二、赫哲族民間文學中的漁文化

（一）神話中的漁文化

在赫哲族先民的認知中，神話是赫哲族先輩開始接近世界、認識世界、了解世界的重要方式之一，反映了早期赫哲族人生產生活實踐，記載了赫哲族的早期歷史，以及對本民族圖騰——“魚”的崇拜[2]。因赫哲族的生活離不開“魚”，所以很多神話都起源于“魚”。代表性的文學作品有《人和萬物的來歷》《天河》等。《人和萬物的來歷》是一篇創世神話，從赫哲族流傳至今的含義來看，大概講述的是遠古時期天與地之間只有大海和泥，神利用海水摻上泥土，捏造了一條魚，又捏出了十幾個小泥人，在地上畫了幾道線，之后連通了海水，變成了江、湖、河，又把剩下的石堆變成了山。久而久之，在水的滋潤下，山上山下布滿了百草、河流。人們把神創造出的魚作為圖騰，以捕魚作為生存的方式，不斷繁衍生息，這就是赫哲族的祖先。

（二）傳說故事中的漁文化

在傳說故事“特倫固”中，形象生動地再現了赫哲族人民的生活習慣和方式，虛實結合，極具浪漫幻想的色彩。在廣為流傳的赫哲族傳說故事中，無論是歌頌赫哲族漁業英雄的事跡、對自然山川的贊美，還是對男女淳樸愛情的祝福與憧憬、對世間黑暗光明的評判，都離不開能反映赫哲族賴以生存和發展的“魚”。代表性作品有《大馬哈的故事》等。在《大馬哈的故事》中，唐王在白露時節率軍東征，被敵人圍困于一江邊緣，糧草全無，于是向玉帝求救，請求向龍王借魚，以解當下困局。玉帝準許后，黑龍奉命守江，因其全身烏黑，所以它鎮守的江被人們稱為黑龍江。黑龍帶來了大量鮭魚，解了唐王軍隊的燃眉之急。后因戰事緊迫，將士們來不及煮熟，直接生食，故赫哲族人食生魚的習慣便保留了下來，并沿襲至今。

（三）民間故事中的漁文化

在民間文學之中，赫哲族人在捕魚、狩獵生產的生活中循環往復。男女主人公的形象極力貼合至剛至強、至真至善等方面，往往體現出以漁業為主，兼營其他行業并與之互相適應的生存方式。如在《額墩叉鰉魚》一文中，作者描述了赫哲族漁民不畏艱險、不懼風浪，敢于與自然抗爭，勇敢捕獲大鰉魚的故事，體現了赫哲族人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以及對自身勞動方式及過程的肯定與贊美。

（四）“伊瑪堪”中的漁文化

“伊瑪堪”源于赫哲族的日常生產生活。那種與自然搏斗、為了在殘酷的叢林法則之中生存下來的信念、為了過上富裕滿足的日子不斷鍛煉生存技能的執著等品質都體現在伊瑪堪的內容中，也無不反映出“漁文化”的獨特性。“伊瑪堪”通過塑造固定的英雄形象來表達赫哲人民崇尚自由、自強不息、追求完美的民族精神。代表性作品有《香叟莫日根》《滿斗莫日根》等。在“伊瑪堪”《滿斗莫日根》中，作者不僅記載了赫哲族傳統的捕魚行為，也著重記載了赫哲族特殊的捕魚方式。除正常的網魚、叉魚之外，赫哲族人經常使用暗鉤捕魚，在江河中打下數個暗樁，在各暗樁上連以橫索，在索上布滿魚鉤，形成合縱連橫之勢。魚鉤數目越多，捕到的魚數量越大。這不僅體現了赫哲族人民豐富的想象力及創造力，也反映了他們對生存的思考與實踐。

（五）民間諺語中的漁文化

在赫哲族民間諺語中，有許多勞動諺語都來自漁業生產中，也是對赫哲族漁業生產勞動經驗的總結。“打槍聽風聲，投叉看水紋”“鯉魚走一大線，胖頭走一大片”等，不僅可以不斷向本族后輩傳遞打漁經驗，而且寓意深刻，在潛移默化中不斷調整赫哲人的行為方式和行為準則。赫哲族對漁業生產有著非常豐富的勞動經驗，對于自然生產規律也有著獨到見解。在二十四節氣歌傳入赫哲族地域后，赫哲人根據自身生產特點和生產規律對其改編與重組，根據一年四季的氣候規律和漁業生產不斷進行調試，創造出適用于赫哲族地區生產、富有漁業生產生活文化氣息的“捕魚節氣歌”，展現了赫哲族人民在民間文學方面上豐富的想象力和高度的創造力，形象地反映出赫哲族人民生活規律和生活現狀[3]。

三、民間文學中漁文化的精神內涵

（一）天人合一、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觀念

赫哲族民間文學里的主人公敬畏自然，也因此熱愛自然、保護自然。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一山一水以及其中的動植物都是他們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石，也是他們陶冶情操、共享風景的樂趣所在，也因此形成赫哲族人崇尚自然、尊重自然的淳樸天性。自古至今，赫哲族生活在“三江”流域，這里風景秀麗、依山傍水、土壤肥沃、漁業資源豐富，是人們生存和發展的空間，可以讓人們身處美妙的自然之境，感受江河湖泊、樹木林立的廣闊之意。

（二）真誠大方、拼搏進取的創新精神

在長期從事漁業生產勞動的過程中，赫哲族人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真誠直率的性格創造出別具一格的文學風格與文學樣式，以及獨具異彩的文學題材。在廣為流傳的民間文學中，將“捕魚”作為一項挑戰，作品內容無不體現出赫哲人對從事漁業生產勞動方面的心情、生活面貌、生活方式、社會環境以及民間習俗。有挑戰就會有創新，盡管隨著時代的推移，“漁業”逐漸走向衰落，但赫哲族通過自己拼搏的精神、真誠的態度，開創了全新的漁業經營模式，也為赫哲族民間文學的創作提供了重要的靈感與素材。

（三）兼容并蓄、海納百川的民風習俗

赫哲族聚居區大部分在臨江、臨河的地方，有利于漁業生產發展。在大部分赫哲族民間文學中，往往借著江湖廣闊來形容赫哲人心胸寬廣、民風淳樸的品格。他們從不將自身的捕魚技術、能力、技巧占為己有，而是和本民族甚至其他民族的人們交流溝通，將自身的技藝、經驗傳授給他人。與此同時，積極向其他民族學習，取長補短，促進自身民族進步發展，與其他民族一起進步。

四、結語

赫哲族歷經風雨，無論是其所創造的“漁文化”，還是他們創造的“民間文學”，都是一種不可磨滅的民族精神烙印。這種精神貫穿于民族文化的始終，描繪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英雄史詩的畫面。傳承、保護、發展赫哲族民間文學是推進中華民族文化繁榮與發展的一種方式，一種能夠促進民族團結、加強民族凝聚力、加快赫哲族發展步伐、共同建設小康社會、實現各民族共同繁榮發展的穩定體系。

參考文獻：

[1]譚杰.保護、挖掘赫哲族民族文化資源[J].哈爾濱：黑龍江社會科學，2014（3）：151.

[2]譚杰.赫哲族漁文化研究[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8.

[3]劉敏.赫哲族歷史文化研究[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張詠梅）

收稿日期：2021-03-31 修改日期：2021-05-10

基金項目：2019年度黑龍江省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一帶一路’視域下赫哲族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研究”（201910222028）;2019年度

佳木斯大學校長創新創業基金項目“‘一帶一路’視域下赫哲族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研究”（XZRWSK2019-22）

作者簡介：孟圓（1999—），女，黑龍江佳木斯人，佳木斯大學人文學院2017級漢語言文學（S）專業在讀本科生，主要從事赫哲族文學研究;穆慧（1980—），女，黑龍江雙城人，講師，本科，主要從事漢語言文學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