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專利的無效宣告和注冊商標的無效宣告

潘玉芬

前言：國家知識產權局2020年度報告：截至 2020 年底， 我國發明專利有效量為 305.8 萬件，實用新型專利有效量為 694.8 萬件，外觀設計專利有效量為 218.7 萬件，總計1219.3萬件;我國有效注冊商標量為 3017.3 萬件。

專利和商標同為我國知識產權的巨頭，其有效數量遠遠超出其他知識產權，然而，兩者的有效性均受到同一個挑戰：無效宣告。僅2020年，國家知識產權局就受理專利無效宣告請求 0.62 萬件，收到各類商標評審案件申請 36.7萬件。

一、法律基礎

專利法第四十五條：“自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公告授予專利權之日起，任何單位或者個人認為該專利權的授予不符合本法有關規定的，可以請求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宣告該專利權無效”。

商標法第四十四條：“已經注冊的商標，違反本法第四條、第十條、第十一條、第十二條、第十九條第四款規定的，或者是以欺騙手段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由商標局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其他單位或者個人可以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即基于絕對理由的無效宣告。

商標法第四十五條：“已經注冊的商標，違反本法第十三條第二款和第三款、第十五條、第十六條第一款、第三十條、第三十一條、第三十二條規定的，自商標注冊之日起五年內，在先權利人或者利害關系人可以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對惡意注冊的，馳名商標所有人不受五年的時間限制”，即基于相對理由的無效宣告。

（1）無效請求人的資格

從上述三個法律條款可知，排除商標局依職權宣告注冊商標無效外，專利和注冊商標的無效宣告主體并不完全相同。雖然都兩者的無效申請人均可以是任何單位或者個人，無時間限制，并且依申請啟動，但是專利中無效請求理由為專利法規定的全部相關法條，而注冊商標分為絕對理由和相對理由，兩者的主體各不相同。

專利的無效請求對提出主體并沒有任何限定，從這個層面上來看，其采用是全民參與、全民監督的模式，對專利權的穩定性考驗更大。如：甲公司擁有專利權A，乙作為個人，發現丙公司的專利權B包括了專利權A的全部技術特征，那么，乙或丙公司，都有權向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宣告該專利權無效。

注冊商標對不同的主體和理由均進行了相應的規定，限制了商標的無效請求，對在先專利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甲公司擁有1類商品的注冊商標A，乙作為個人，發現丙公司更早前已經在同類商品上使用相同的注冊商標B，由于乙與該注冊商標A并無相應的利害關系，其不享有提出無效請求的資格，丙公司才具有無效請求的資格。

從上述兩個例子可以看出，乙發現相同的專利和注冊商標時，卻并不同時享有無效請求的資格，這是由于專利法和商標法的規定所限制的，專利法更有利于全民監督，商標法更敦促在先權利人和利害關系人積極行使權利，兩者各有則重。

（2）無效請求的理由

專利權的無效請求理由包括：專利法第二條（新的技術方案或者設計）、專利法第五條（不違反法律、社會公德或者妨害公共利益）、專利法第九條（重復授權）、第二十五條（不授予專利權的客體）、第二十條第一款（誠實信用原則，不得損害公共利益或者他人合法權益）、第二十二條（發明和實用新型具備新穎性、創造性和實用性）、第二十三條（外觀設計具備新穎性、具有明顯區別、不得與他人合法權利相沖突）、第二十六條第三款（說明書清楚完整、充分公開）、第四款（權利要求書以說明書為依據，清楚、簡要）、第二十七條第二款（圖片或者照片清楚）、第三十三條（修改不超范圍）、實施細則第二十條第二款（必要技術特征）和第四十三條第一款（分案不超申請的記載范圍）。

注冊商標的無效請求的絕對理由（禁止注冊或使用的規定）包括：商標法第四條（不以使用為目的的惡意商標注冊申請）、第十條（不得作為商標使用的標志，其中不得有害于社會主義道德風尚）、第十一條（缺乏顯著特征的）、第十二條（缺乏顯著特征的三維標志）、第十九條第四款（商標代理機構除對其代理服務申請商標注冊外，不得申請注冊其他商標），或者是以欺騙手段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

注冊商標的無效請求的相對理由（損害他人的在先權利或者合法利益）包括：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和第三款（馳名商標的保護）、第十五條（防止因代理、代表或其他業務關系導致商標被搶注）、第十六條第一款（地理標志保護）、第三十條（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與已經注冊的或者初步審定的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第三十一條（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或服務上，與在先申請的相同或者近似）、第三十二條（以不正當手段搶先注冊他人已經使用并有一定影響的商標）。

從上述法律條款可知，專利和注冊商標的具有部分相同的無效理由，包括

不得違反法律、不得違背公序良俗;不得損害他人的在先權利;不得重復授權;具有新穎性。

發明和實用新型的實質是技術方案，判斷主體為本領域技術人員，具有一定的技術門檻，并且在實質審查的過程中能夠進行修改，因此，其無效理由還包括技術方案本身的一些條款，包括創造性、說明書公開充分、權利要求書清楚、修改超范圍和必要技術特征等。

注冊商標，其功能上主要用于區分商品或服務，判斷主體為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并且商標通常由文字、顏色和圖案所組成，復制仿制難度低，搶注現象時常發生，因此，其特定的無效理由還包括：相似商品上相似商標、非法搶注、馳名商標擴大保護等。

二、無效宣告的法律后果和法律意義

（1）無效宣告的法律后果

專利法第四十七條：“宣告無效的專利權視為自始即不存在”。

商標法第四十七條：“依照本法第四十四條、第四十五條的規定宣告無效的注冊商標，由商標局予以公告，該注冊商標專用權視為自始即不存在”。

專利和注冊商標被宣告無效后，其權利均追溯到申請日當天，權利自始為空。

（2）無效宣告的法律意義

無效宣告是行政體制內的救濟手段，彌補了審查程序中的疏漏。審查員其個人的文化背景、所掌握的技術和檢索技巧等原因不可避免會發生錯誤，無效宣告能夠進行前程序上的糾正，防止錯誤的權利進一步在社會上傳播。

無效宣告是維護在先權利人的有效途徑，有利于肅正社會風氣。法律制定和修正的過程漫長，具有一定的滯后性，現代信息傳播速度快，而社會普通公眾對知識產權的重視程度不高，不法分子刻意操作以謀取不當利益。如：知名up主“敬漢卿”名字被其他公司搶注，同時要求停止使用該名字，被控侵權需要進行賠償，但敬漢卿是 up主身份證上從小用到大的真名并在2018年全網覆蓋了900萬粉絲，公司搶注日期為2019年并且該公司申請了多位知名網絡自媒體賬號名稱，很顯然，這是一起典型的惡意搶注事件。

無效宣告是社會監督的一把鑰匙，打開驗證權利的穩定性大門。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無效正是那把三昧真火，業界流傳一種說法，在無效中生存下來的專利才是真正的專利，專利號ZL201420522729.0，名稱為一種一體式自拍裝置的實用新型，從授權后的6年多里，車輪戰式被提出無效請求28次，權利要求2-13仍然維持有效，同時，該專利獲得了第二十屆專利金獎，這件神奇專利的屹立不倒無效經歷一直被業界津津樂道。

無效宣告是侵權訴訟的一柄利劍，進一步擴大競爭優勢。無效宣告可以在發現已被侵權時主動出擊以維護自身合法權益，也能夠在被起訴后才發起，從而轉化被動局面。

結束語：知識產權的重要性日益突顯，技術的快速發展也使得知識產權的情形變得更復雜，各企業需要認識到無效宣告的重要性，充分認清自身的無效主體資格，準備好無效宣告的充分理由，以進一步擴大自身的競爭優勢，促進社會的共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