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
摘要:在創新驅動的時代背景下,投資機構的投資方向向硬科技賽道轉型。由于我國當前的主流創投機構成長于互聯網模式創新時期,形成了一套投資方法和投資邏輯。而硬科技企業的創業主體多為科技工作者,背靠知名高校和研究機構,投資機構在面向硬科技企業時,產生很多不適應現象。本文旨在對投資機構在科創時代下的挑戰予以分析,并給出部分破局之策。
關鍵詞:創業投資,風險投資;科技創新
0引言
中國經濟發展從高速增長轉向平穩增長的同時,也進入結構調整的關鍵時期,逐步從粗放型發展轉向精細發展,一大批落后產業將會逐步淘汰,以高技術、高知識密度為要素的新產業結構時期。這一時期,以高技術壁壘為特點的創業企業將迎來重要機遇。尤其是科創板的正式運行,為硬科技企業和創投機構帶提供了資本市場環境。中國創投機構多成長于互聯網時代。在上世紀80年代末期起步的互聯網技術革命,中國并未真正引領技術發展,而更多的是在應用互聯網技術進行模式創新。于是,在一段時期,我國早期創投機構產生一種獨特投資邏輯,就是尋找美國的互聯網產品在中國的同類型創業者,并通過資本加持,幫助互聯網企業快速發展。這直接誕生了一批以BAT為代表的互聯網巨頭,并催生了一批頂級私募投資機構。然而,在互聯網流量紅利被收割殆盡之后,中國經濟轉軌換道的歷史大背景下,創投機構對高技術壁壘的創業者,產生了不適應。總體而言,對技術創業的發展規律仍未真正摸透,即使是行業現行的部分投資機構,也處在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主要面臨如下挑戰:
一、創業主體的特殊性
當前,很大一部分早期高技術企業源生于科研院所與高校,其技術創業主體多為科研工作者,在國家頒布成果轉化法,人社部頒布《關于支持和鼓勵事業單位專業技術人員創新創業的指導意見》以來,以中科院為代表的科研機構配套一系列促進成果轉化辦法,高校、科研院所的產業化熱情高漲,釋放出一批科研人員的創業嘗試。創投機構面臨一批前所未有的創業者,與當年互聯網創業者不同,他們可能從未或極少有過參與企業經營的經歷,對資本市場的認識還未充分形成,價值追求與上一批互聯網創業者也有很大的差異。對技術的研究深度和知識深度遠勝于互聯網黃金時期的創業者,但對外部商業信息的敏感性卻也天然存在缺失。誠然,優秀科學家是稀缺資源,優秀企業家也是稀缺資源,期待兩種人的特質集中在同一人身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何從原有對創業者的“人”的評價邏輯中走出來,重構技術型人才主導創業團隊的評價邏輯,是一大挑戰。曾有文章報道,有創投機構以科技成果水平和科學家科研地位去對項目進行估值,這顯然有失正確性。心態更為開放,能夠找到并接納好的商業合伙人的科研人員應當受到投資方的更多信任。
二、單點技術生命周期與規模挑戰
創投資本天然追求高增長性和規模性,科技型企業,越是超前技術,其技術成熟和需求釋放也越需要更長的時間。此外,從產業經濟發展的規律看,一種技術的參與者不夠多,要么形成壟斷,要么會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即不被產業界接受。科研成果實現工程化,再到商業化,是存在高度不確定性的,面向統一需求,多種技術路線可能并行。科研院所所孵化的技術創業企業,與原有創業者提供2C產品相比,往往是解決產業需求,客戶以其他企業為主。這就使其商業爆發周期也變慢。同時,由于外部需求的不斷變化,在單點技術帶來的早期技術壁壘期,若沒有真正形成企業自身的獨立持續創新能力,未形成創新機制和文化土壤。單點技術企業還面臨生命周期過短的問題。這給投資機構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三、投資機構需要加強對技術規律的理解
投資機構的經理人團隊,原多為財經、金融背景出身,在面向技術創業項目時,表現出對技術的理解不足。尤其是在一些新興技術領域,涉及多門類的基礎學科及理工科知識。這直接造成對技術看不懂,進而變成了追熱點似的投技術,對一些科學家做出的“冷門技術”無人問津,造成某些方向的資本過密,形成了投資泡沫。技術發展有其客觀規律,從實驗室到工程化,再到產品化,相同的技術可能會誕生不同的應用方向。底層技術應用的可遷移性,是實現企業范圍經濟的一種重要路徑。因為對技術的理解不夠,可能會出現對市場應用空間的誤判。
四、盲目的科學家崇拜以及盲目的輕視科學家創業
在科技創投領域,出現了對科學家創業的兩極分化,一部分投資人開始極力追逐頂級科學家團隊,神話科學家在企業發展中的作用,進而出現人才帽子估值法、影響因子估值法的鬧劇,科學家之間也出現盲目攀比,把估值當做另外一張”學術身份”,把估值高低當做了資本市場對學術成績的評價。另一部分投資人則走向極度不信任科學家創業的另一個極端。認為科學家創業不靠譜,學者不懂商業規律,缺少企業、產業經驗,在創業這件事上,科學家主導的企業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事實上,企業發展在不同階段,需要的人才也不盡相同。強調技術要素的企業,在其早期需要技術團隊扮演重要角色。在這一過程中,主導企業的科學家,需要實現從學術思維到工程師思維、產品思維、商業生態思維的幾次躍遷。如果不能躍遷,則需要有信賴的商業合伙人的介入。所以,兩個極端都是盲目的。
五、科學家對創投本身的理解不到位
有部分科學家,可能會對創投機構產生認知偏差,優質創投機構在對項目盡調時相對嚴密,投資決策周期相對長。而部分個人資本和小基金,反而表現出了快捷性。另一方面,投資人的文化和價值觀特質,跟科學家有時會產生沖突。這都增加了雙方決策選擇上的誤判,可能導致部分機構在投資科學家創業項目時的重重障礙。這一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有研究所、高校背景的投資機構。這些投資機構具備很強的科技成果轉化型項目渠道,在歷史大背景下,表現亮眼。但是,仍舊需要周期的磨礪。創投機構在面對上述挑戰的過程中,需要作出一系列調整。投資完成前后,需要為被投企業提供更多的服務。這些服務,未必由機構自身完成,但必須具備一定的“孵化”能力。
六、投資機構需要扮演好多元中介角色
創投機構有其中介屬性。在科技創業大潮中,面對上述挑戰,不僅要扮演好資本的中介,還需要扮演更多的中介角色,成為一個創業要素的交匯地。首先,就要成為人才要素的中介。科技創投機構能夠發揮好自身在不同產業中的鏈接作用,把產業中的人才,引向被投企業,把科學家的成果引向產業界。第二,扮演市場中介,科技創業團隊的技術壁壘夠高,但新興產品面向市場,缺少渠道。第三,地方產業落地中介,由于技術企業的研發多源自一線城市,生產制造環節往往需要在,應當能夠為企業真正找到能夠適于其長期生產經營的落地地點,其核心是產業區域性優勢。
七、為企業輸出創新文化和機制
從長期看,一個技術創新型企業,真正實現長期的競爭力,必須具備持續的創新能力。只有具備持續的創新能力的高科技企業,才能真正避免僅靠單一技術優勢保持幾年的領先性,而后快速被新技術企業淘汰。這里所強調的創新,是全面的創新,首先是根據市場的需要,技術方面的持續迭代和研發能力。其次,避免在商業模式上創新的阻力。硬科技企業,容易輕視商業模式創新,甚至有企業將模式創新擺到對立面。此外,在用人機制,激勵方式,企業創新文化養成上,硬科技企業也需要做出大的突破,因為很多硬科技企業會受制于研究機構固有模式的影響,導致機制僵化。幫助硬科技企業形成創業創新文化,也是投資機構需要具備的能力。在技術團隊期權池(按照技術轉化規定,多數硬科技企業技術人員可以獲得一半知識產權獎勵)基礎上,形成管理團隊期權池,引入其他普適的激勵創新的機制,對一家硬科技企業的持續發展有重要作用。為被投企業創始人提供體系化的商業培訓課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八、構建多元能力的投資團隊
投資機構推崇的合伙人機制,強調人才要素在投資中的作用。面對硬科技企業這一新的投資標的,投資人的人才畫像也需要重構。目前,越來越多的投資機構開始招募理工科碩博士,尤其是具有研究機構工作經驗者,這有利于加強對硬科技技術原理的理解。但是,也急需投資機構快速形成機制,讓符合新需要的投資經理群體,快速理解投資,快速走進投委會,從而快速提升機構的決策力,形成真正高效的決策機制,才能實現最終的投資團隊的能力轉變。此外,因為硬科技企業面向行業客戶為主的性質,導致投資機構面向產業吸納具備行業認知的投資人,也是不可回避的路徑選擇。更深的產業知識+技術理解力,是硬科技創業周期下,投資機構必須補強的能力。
九、與科學家創業者建立互信
觀念的對沖,嚴重阻礙投資決策的平滑性。科研人員的觀念和資方觀念沖突點主要集中在對技術要素和資本要素孰輕孰重上,集中爆發在投資協議條款談判上。這需要盡快與科學家群體建立互信。科學家往往就職于大的研究機構,屬于事業單位,相對更加注重誠信,也更加純粹,與原有創業群體相比,重視對投資機構的承諾,但不愿意簽署業績對賭,不愿意接受回購條款。實際上,科學家的嚴謹,導致往往有做“十分,說三分”傾向,與創業圈原有的“做三分,說十分”的不良傾向不同。所以,在重視技術要素的時代背景下,資本需要與科學家群體增加互信,減少觀念對沖。機構需要尊重客觀規律,更有智慧,面向科學家創業群體,在硬科技企業的早期投資輪,給到更多的理解和傾聽,做更聰明,寬松的投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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