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玲
幾年以前我讀了劉次林先生著的《幸福教育論》一書,很多感受想要說出來。他對教育以幸福為終極目的的實然存在與應然追求的闡述,對教育中手段成目的的揭示,對幸福能力缺失的分析,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此書給了我很大的觸動,引發(fā)了我的反思。這些年來我自己忙忙碌碌,兢兢業(yè)業(yè),為了同學們的成績,為了完成學校的任務,為了外部世界加給自己的所有一切要求,我們做了那么多的題,寫了那么多的教案,統(tǒng)計了那么多的分數(shù),填了那么多的表格,開了那么多的會,動用了納稅人的那么多的資源,耗費了老師們那么多的青春生命,但讀了劉先生的書,我捫心自問,我們?yōu)橥瑢W們獲取幸福的能力到底做了什么。一年又一年,我們這些教師為了迎合來自教育行政機關,來自社會,來自學校的種種種種的功利性要求,究竟在忙些什么,在關注什么,在思考什么?我們的這種種的所作所為究竟與同學們的幸福有多少關聯(lián)?在這里我不想把所有的責任統(tǒng)統(tǒng)歸結到外部的世界。我們的老師們多少年來被灌輸了那么多的概念、理念與要求,被塞滿了據(jù)認為與教育教學有關的海量的知識,但我現(xiàn)在突然感到我們還嚴重缺乏與教育和教師的使命最相關的核心信仰:我們的教師應當關注同學們人生的幸福,去幫助他們獲得人生幸福的能力。劉先生說在我們當下的教育里教材成了目的,教育方法成了目的,分數(shù)成了目的,作業(yè)成了目的,管理成了目的,但是幸福這個詞卻很少從我們的口中說出,我本人在過去很多年里,幾乎沒意識到學生的幸福竟然是教育的一個使命,教育竟然和幸福相關。當我讀到分數(shù)、作業(yè)、管理都成了目的這些論述時,我感到這些判斷的背后有太多的沉重,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麻木,太多的真相被太多的按部就班、忙忙碌碌遮蓋了。于是教育與人的幸福無關,教師的關注點與幸福無關。
那么應當關注的學生獲得幸福的能力,究竟是指什么,下面我通過一系列問題來表達一下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如果每一位同學缺乏獨立思考和判斷的能力,他能在未來獲得幸福嗎?如果每一位同學長年累月生活在冷漠刻板的秩序里,生活在充滿壓抑和自私的冷酷競爭環(huán)境里,而感受不到愛與關心,那么他在未來能以一顆溫暖和諧之心去創(chuàng)造幸福并接納幸福嗎?如果每一位同學都被告知道德就是只有通過壓抑自我,遵守規(guī)范才能有利于社會和秩序,那么他真能成為一個道德進入內心世界而獲得人生幸福的人嗎?如果我們在教育中漠視幸福的教育,那么,我們的這些沒有思考能力的,沒有交往能力的,沒有生活能力的,也沒有情感和愛的能力的學生,將如何去獲得人生的幸福呢?
這同時牽涉到一個重大的教育哲學問題:我們的教育為了誰?社會還是個人?為了社會秩序,為了國家的未來,為了文明的傳承當然是教育的使命,但是在強大的社會群體的生存與發(fā)展的壓力下,個體生命的幸福還沒有走入我們的教育的視野。是的,我們現(xiàn)在都在說教育是為了“人”的,但是我現(xiàn)在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 這個“人”應當是也必然是一個一個有獨立生命的個體的人。在這里個體生命的人生幸福不是社會秩序的手段,它本身就應當是目的。人的個體生命的人生幸福在教育的視閾里有它絕對的自足自恰性。教育工作者應當在法律的意義上履行自己的教育責任,這個責任指向了社會,但是他絕不應當在道義上放棄自己的教育責任,這個責任指向了個體生命。每一位教育者對個體生命的幸福承擔的責任是先驗的,它不需外在規(guī)范,它是一種教育道義上的召喚,它帶有強烈的超越性。
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感到在50年后時間將抹我們幾乎所有的工作痕跡,分數(shù)、升學率、收入、職稱、政績及種種種種的所謂成功,但是有一個東西將在歷史女神無情的清掃中幸存下來,這個東西就是在教師的影響下,一個又一個年輕的生命擁有了選擇幸福生活的能力,他們?yōu)榇硕卸鳎瑸榇硕硎艿缴拿篮谩?/p>
我想,關于幸福的教育應當是人道的教育,人性的教育,是善待生命的教育,是厚生的教育。這是教育的先驗使命。 我希望每一位教師都能讀一讀劉次林所著的《幸福教育論》一書。
臨汾市第一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