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潔
色波的《圓形日子》小說集中的單篇小說基本都是以藏文化為文學背景的,這與他在西藏多年的生活有關。縱觀文學界的藏文化小說中,大多數作家都懷揣著對于西藏的美好贊美和熱愛之情而過度地美化和渲染西藏的神秘。作為新晉的藏作家,色波沒有選擇和他們一樣的路線,而是從細微生活入手,選擇贊美藏人民的樸實生活和崇高的精神境界,重點突出人性中追求平淡的一面。一直以來,色波都在兩個方向上努力地追求和探索藏文化題材,一是漢族文學和國外的相關藏文化文學,二是藏地本土文學。他坦言這是他從外國文學作家身上學到的方法,即要結合多種文化的精髓,而不是把自己束縛在藏文化里,變成孤陋寡聞的藏文化專家。最開始書寫藏地文化的時候“我對藏文化的了解還不夠全面,那些在我認知里的藏文化的各種材料都存在紕漏,都是片面的,我盡自己的最大能力來將他們拼湊成一個整體,以求的將它們順利地帶入現代文學的系統里去”。
縱觀色波的小說作品《幻鳴》,《傳向遠方》,《圓形日子》等,它們都代表了色波的文學創作風格,小說中講述的簡單故事往往能引起讀者的共鳴,并獲得了文學界很多評論家的關注。本文僅例舉其中的幾篇作品來對《圓形日子》進行概述。在色波的小說中,傳統的英雄式的主人公被一些卑微弱小的人物所替代。在小說《昨天晚上下雨》中,故事前半部分的首句分別是“他們初次相識的場所是一家并不怎么樣的電影院”,“他們分手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溫暖”,“他們現在已經分手將近一年了”。小說向我們詳細交代了故事發生的時間背景,存在特定的時間邏輯,通過時間上的敘述,讓我們了解到主人公的相遇、相識到分別的全過程,同時展現事件在時間中的圓形結構。《圓形日子》在描寫母親和女孩之間的關系時采用了首尾閉合的方式,開篇寫女孩朗薩的呼喊,結局亦使用朗薩的呼喊來收尾。朗薩的現實身份是女兒,在將來也會成為母親和老太太,而媽媽的過去存在是女兒,在女兒、媽媽和老太太之間形成了一種時間的循環和輪回,以時間為切入點,通過時間的循環性來凸顯圓形結構特點。色波在他的敘事手法中融入了他對生活的理性思考,他的《圓形日子》小說集體現了他對于圓形意識的思考,他專業與對圓形時間、生命、結構的思索,而這些也都體現在他的小說里。小說《幻鳴》向我們敘述了門巴少年亞仁找尋父親的故事,亞仁是一個在外漂流多年的流浪人,他的母親客死他鄉,叔叔也離他而去,他在孤苦無依中想要回到家鄉找尋多年未曾聯系的父親。他除了知道父親喜愛吹笛子,對其他事情一無所知,尋找的過程既艱難又遙遠,他途經鬼樹受到了老人的驚嚇,在途中一處泉水旁認識了菊爾登的女兒,他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父親的住處,卻只換來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而他卻還要獨自一人生活在父親生活的地方,經歷和父親一樣的遭遇,他的內心異常痛苦。亞仁父親的遭遇和自己的遭遇正是形成一個圓形循環,從而體現了色波作品中的圓形意識,同時也展現了色波思想中生命輪回的佛教思想。
文學創作中的圓形意識通常是一種對生命永恒復返的一種獨特表達形式,也是對生命在困境中不斷超越有限、走向無限的理想表達。佛教中傳承圓形輪回,文學意義中的圓形在藏佛的認識里不單是形狀上的體現,而是佛家的一種人生哲學和意義的神性表達,被佛教弟子劃分為“生命輪回”里。
圓形對于色波來說期初只是一個比較有趣的時空結構,因為過去和未來之間太過遙遠,如果把他們彎曲連接在一起,則萬物都改變了。直到他見到了愛然生說過的“圓,是整個世界密碼符號中最高級的符號。”讓色波內心燃氣了對于圓形探索的欲望,圓形結構、圓形意識逐漸成為他作品的代表性元素,也成為研究色波作品所不得不考慮的因素。色波對于圓形的感官認識即覺得現實生活中有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閃現,這就像生命在某個點重合了一樣,他的小說讓讀者對圓形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或許色波《圓形日子》小說集名字的靈感就來源他對于圓形的熱愛。他的圓形意識在小說集里體現為一種神秘莫測的圓形時間、圓形結構、圓形事件、圓形生命等。他的小說也正因為這些獨特的圓形結構和圓形意識而變得與眾不同,變得值得人去推敲。色波在《圓形日子》這篇小說中,主要描述了女兒和母親在買東西的時候發生的一些普普通通卻又看似神奇的事情小說中女兒、母親和老太太三者之間的關系從過去、現在到將來形成了一個圓形結構,這種在時間上的從過去到未來的循環運動,僅僅通過女兒和母親之間的單一關系就展現了小說的圓形結構的特征。與此同時,色波在小說中突破了時空的界限,他把過去、現在和將來放在同一個空間里,通過三個主人公在聲音上的關系來表達小說的圓形結構,體現生命的圓形輪回。關于生命輪回這一說法,色波雖然認同佛教中的生命輪回是一種循環,但他并不認為生命輪回是一種玄幻,色波在生命圓形輪回這一理念上,沒有去深挖生命輪回轉世的奧妙,而是站在科學理性的角度分析輪回。他的作品體現生命輪回的圓形運動軌跡,并在其中注入了關于生命的理性思考,對于生命、價值、輪回和人生意義等做出了理性正確的判斷。
藏族是一個對圓圈著迷的民族,而色波鐘情于藏文化,因此他對于圓形意識的認識多來自與藏文化,他的《圓形日子》合集里的多篇小說也描寫藏地風情、藏族文化,藏文化中傳遞的這種圓形意識的藏族精神也是通過小說里的日常生活場景所體現的,比如藏傳佛人每日的轉經輪、搓佛珠等等,這些滲透到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小細節正是藏文化哲學精神的最高造化,體現了人文精神中的圓形意識,也因此被人們所廣泛推崇和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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