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鼻子

隋榮

豁鼻子是頭黃色的公牛。它體壯威武，淺色的皮毛下裹著堅實的肌肉，四肢粗壯有力，兩支牛角朝前彎曲，異常鋒利。

豁鼻子的鼻子是如何豁的，有兩個版本的傳說。一說豁鼻子性子烈，不聽使喚，知情的人不愿招惹它。王疤瘌眼不信邪，套上豁鼻子耕地。開始豁鼻子還聽擺弄，架不住王疤瘌眼不住地吆喝，使鞭子抽，抽毛了豁鼻子，致使豁鼻子拉著犁瘋跑。王疤瘌眼狠勁拽韁繩，就聽“噗”的一聲，豁鼻子的鼻子豁了，鐵環彈向空中，這下惹惱了豁鼻子，非要跟王疤瘌眼拼命。王疤瘌眼丟下鞭子，撒丫子就蹽（liāo），累得口吐白沫。如果不是一棵樹掛住了犁，王疤瘌眼生死難料。二說有一天，豁鼻子拉車，車上裝著樹木，遇到一輛汽車，豁鼻子不讓道，硬是和汽車頂起牛來。司機直按喇叭，車把式姚瘸子揮舞著鞭子抽。豁鼻子性起，拉著車沖下山坡。牛車翻了，樹木滾下山坡，也不知哪股勁兒，把豁鼻子的鼻子拽豁了。從此，人們再也不敢用豁鼻子了，豁鼻子也落得個悠閑自在。

知青麻桿放牛的第一天，就被豁鼻子來了個下馬威。麻桿喜歡看書，那天他懷揣布賓諾夫的小說《白樺》來到山谷，躺在臥牛石上，津津有味地翻閱著。晌午，麻桿直起身，不由愣住了，牛群不見了。他騎馬看了一圈，未見牛的蹤影。無奈跑回場里喊人，十幾個知青，或開手扶拖拉機，或騎馬四處尋牛。直到天邊出現幾抹色彩，麻桿才在麥田里發現了牛群，領頭的正是豁鼻子。氣得麻桿追著豁鼻子一頓抽打。

轉眼進入秋天。這天麻桿正倚在樹上看書，牛群突然亂了陣腳。一條黑影直奔麻桿，等麻桿反應過來，那黑影已到近前，嚇得麻桿一激靈，捧著的書“啪”地落到地上。

一只狼站在不遠處，眼里閃著寒光。麻桿一身冷汗，束手無策。

霎時間，豁鼻子奔跑過來，橫在麻桿和狼之間，豁鼻子伏下頭去，盯著狼，喘著粗氣。

麻桿騎上馬，將牛攏在一處。

就在豁鼻子跟那只狼相持不下時，另一只狼斜躥出來，想偷襲豁鼻子。

麻桿喊了聲，提醒豁鼻子。他心里著實為豁鼻子捏了一把汗。

豁鼻子紋絲未動，穩如泰山。待那只狼撲上來，它一個轉身，將狼挑起，狼嚎叫一聲，被拋向空中，重重地摔在草地上。與豁鼻子對峙的那只狼瞅準機會，撲上來，咬住豁鼻子的肩頭。豁鼻子甩了兩下，沒甩掉，就拖著狼跑向沼澤。

麻桿驚訝地睜大雙眼，他捉摸不透豁鼻子為何自尋死路。

豁鼻子跳進沼澤，將狼壓在身下，狼被水淹沒。水面上冒出一串氣泡。半晌，氣泡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豁鼻子掙扎著爬出沼澤，昂起頭，“哞”地叫了聲。

麻桿不經意地往草地上看了看，摔懵的那只狼早已逃得不見蹤跡。

編輯/馬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