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塊滾石

程昕明

無論是70歲的王石，還是60歲的李小云，為公益而奔走都讓這些正在老去的精英們朝氣蓬勃，活得干凈、坦然，如一個赤子，像一塊滾石。

上次見到王石先生還是13年前的2008年。

那一年發生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限塑令”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樁。那年春天，萬科與新浪網、時尚芭莎聯合發起“小袋子改變大世界”環保袋設計大賽，拿出10萬元獎金征集優秀作品，以此推廣環保理念。

在當年的新浪總部理想國際大廈，王石與蘇芒等人暢談公益。主辦方原計劃要在全國做大規模推廣活動，然而山崩地裂的“512”大地震讓這些錦上添花的“小事”湮沒在歷史的滔天巨浪中。

也是那個春天，王石因為賑災捐款中的一番“冷血”言論引發輿論海嘯。他說，“200萬是個適當的數額。中國是個災害頻發的國家，賑災慈善活動是個常態，企業的捐贈活動應該可持續，而不應成為負擔。”

時過境遷，回頭看，“不要因慈善成為負擔”已是無需多言的共識，冷靜與熱情之間，理性可以讓愛心行穩致遠。

再次見到的王石先生已經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1月23日他剛剛度過70歲生日，是名副其實的老王了。因為干瘦和白發，與13年前相比，衰老肉眼可見。但從身材和精氣神來看，他依然活力充沛。個人微博上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運動打卡，運動或許是他保持旺盛生命力的重要原因。

微博記錄顯示，前一晚他還在上海參加“地球一小時”的推廣活動，翌日，他又精神飽滿地出現在昆明近郊的小山村。卸下了萬科的領導職務，卸不掉的是公眾人物的光環。王石所到之處依然能帶來明星般的圍觀效應，他不迎不拒，在人流的簇擁中看他想看、想他所想。

把王石吸引到山溝溝里來的是中國農業大學教授李小云。兩人相識于2018年的鄉村發展基金會，王石是該基金會創始人大會主席，李小云是聯合創始人之一。對于70歲以后以農村工作為主業的王石而言，李小云在理論和實務兩方面的成績都讓他激賞，也謙虛地自稱是對方的學生。

2020年，王石從西雙版納輾轉數小時到云南勐臘的河邊村考察。李小云畢六年之功打造的鄉村扶貧實驗令王石頗為驚嘆，也激發了他此次再赴云南考察李小云鄉村振興實驗項目的興趣。

兩天三個村子，一百多公里的車程，六七十歲的兩個老頭惺惺相惜，又像是兩個過家家的頑童，激發著彼此參與鄉村振興的思想火花。

談話中，王石無意間透露自己參與的公益基金會已達三十多個。毫無疑問，公益已經成為他退隱商海后的新江湖。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被稱為“公益元年”的2008也是萬科公益基金會的創始之年，經歷十年發展后被認定為慈善組織。如今，早已交班的王石仍然擔任這家全國性非公募基金會的理事長一職。2020年萬科捐贈巨資建設清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已成為這家企業公益慈善事業的大手筆，也是王石退休后的高光時刻。

遠離了商戰的硝煙，然而公益之路也并非一番坦途，考察現場的對話中王石稱自己從事鄉村公益近20年，經驗不多教訓不少，想把公益做好很難。

但無論是70歲的王石，還是60歲的李小云，為公益而奔走都讓這些正在老去的精英們朝氣蓬勃，活得干凈、坦然，如一個赤子，像一塊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