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越來越矮了

小野

父親越來越矮了

不免叫人擔心

再矮下去

就變成孩子了

又要一點點長大

時間

怎么會允許這樣的事

發生

嗯

圍著火爐

我們談論一場火災

談論被燒死的兩個豬崽

談論被燒掉的棺木

一談到棺木

我們就想起

擱在后山墻上的那一副

想起那一副

我們都不說話

都把目光投向窗外，看雪

年邁的父親也跟著看雪

棺木也該上漆了

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們心里一緊

只有大哥應了一聲

——嗯

父親的打算

比如請一個保姆

比如到敬老院

比如……

然后沉默

父親曬著85歲的太陽

我曬著50歲的太陽

我們在夕陽下

各懷心事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

都在找沉默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