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蘊,李繼勝,章瑩雪,李文斌
(首都醫科大學醫院事務管理處,北京 100069)
在科技創新引領作為國家戰略的背景下,科技創新能力已成為衡量醫院學科發展水平的重要標準之一[1]。利用醫院學科科技評價體系分析業內標桿醫院的優勢學科構成特點及發展水平有助于發現醫院學科建設中存在的問題并尋找解決方案[2]。中國醫院和醫學院校科技量值研究以國家政策和健康科技發展趨勢為導向,對國內醫院科技創新水平進行全面量化評價,為醫院學科創新性發展提供導向,是醫院學科管理的重要工具。本文利用2019年度中國醫院科技量值評價體系,從優勢學科群建設角度挖掘影響醫院科技發展的重要因素,并以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為例,分析學科發展情況及建設靶點,為醫院優勢學科建設提供理論及數據支持。
選擇在2019年度《中國醫院科技量值》綜合排名中前20、前100的醫院及各醫院入選的臨床專科為研究對象。為觀察各醫院入選臨床專科表現和結構特點,將入選中國醫院科技量值的醫院排名前100的專科進行分層:排名1~3的專科為頂尖專科,4~10名的為領先專科,11~20的為優秀專科及21~100的為潛力專科。
數據來源于2020年公開發布的《2019年度中國醫院科技量值排行榜》(綜合和專科排名)總分值及各一級評價指標得分,包括總排名、科技條件得分、科技產出得分、學術影響得分、進入學科排行榜的臨床專科數量(均為公開數據,本文未列出)。
采用prism 7軟件對前100強醫院的各項指標進行統計分析。其中各醫院不同排名區段的入選專科數與科技量值及各一級指標得分之間的相關關系采用Spearman Rank相關性分析。其中,0<|r|≤0.2為極弱相關或無相關;0.2<|r|≤0.4為弱相關;0.4<|r|≤0.6為中等程度相關;0.6<|r|≤0.8為強相關;0.8<|r|≤1為極強相關。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與前20強醫院專科數的比較采用MannWhitney U 檢驗。
90%的綜合排名前20各醫院內形成層級完整的專科梯隊,特點為“頂尖專科+領先專科+優秀專科+潛力專科”(見圖1)。
分析醫院科技量值及一級指標得分與各醫院入選的臨床專科構成的相關性可發現:綜合科技量值與排名1~20的各層級專科數量均顯著強相關;其中科技條件及學術影響均與排名1~3的專科總數顯著強相關,科技產出與排名4~10、11~20的專科數顯著強相關(見表1)。需注意,醫院的綜合科技量值及各指標評分由醫院整體發展數據得出,而優勢學科數據只是其中一部分,因此,在分析醫院科技量值的表現時除關注優勢學科數據的同時,還需考慮未上榜的專科發展水平及潛力。

注:將排名1~20的醫院分別以1~20的阿拉伯數字表示;各醫院的上榜專科分別以排名1~3、4~10、11~20及21~100的不同區段進行分析

表1 專科數量與入選前100的醫院科技量值的相關性
2.3.1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優勢學科結構組成特點
以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為例,分析各上榜醫院學科結構特點,尋找學科建設靶點。
學科層級結構分布方面,有6家附屬醫院具有頂尖專科,但有4家附屬醫院在排名前20的專科梯隊存在斷層(如圖2所示)。
在不同層級專科數量方面,2019年度首都醫科大學7家附屬醫院與前20強醫院相比,二者在排名1~3的頂尖學科數量、排名21~100的潛力學科數量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而在排名4~10的領先專科數量(P=0.003)、排名11~20的優秀專科數量(P=0.0004)、排名1~20的專科數量(P=0.0112)及總入選專科數量(P=0.0112)方面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均顯著少于排名前20醫院。

注:將首都醫科大學進入2019年度科技量值醫院排行榜的7家附屬醫院按排名先后排列,各醫院的上榜學科數量分別按排名1~3、4~10、11~20及1~100的不同區段進行分析
2.3.2 從科技條件、學術影響及科技產出維度分析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綜合表現
進一步分析首都醫科大學7家附屬醫院在科技量值不同指標(科技條件、學術影響和科技產出)排名情況,結果如圖3所示,附屬醫院最佳綜合排名尚未進前20的,可能跟各醫院進入排名前20的優勢專科數較少有關;某些醫院的3個一級指標排名表現不均衡,制約醫院綜合科技創新水平的提升:如北京安貞醫院的綜合排名為33,而科研產出排名為52;北京兒童醫院的綜合排名為48,但科技產出及學術影響排名僅為76和60;北京朝陽醫院的綜合排名為53,而科技條件及學術影響排名僅為67和64;北京友誼醫院綜合排名66,而學術影響排名僅為89。

圖3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在2019年度中國醫院科技量值排名中的綜合表現分析
學科科技創新能力建設是醫院高水平發展的核心因素[3,4],而科技評價是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國內醫院學科科技評價較多關注頭部學科,忽略更多優勢潛力學科發展數據;多圍繞人才團隊、科研項目、論文、專利及科研獲獎等指標進行,忽略科技產出對科技創新的影響、成果轉化及應用對醫療技術的提升作用[5]。科技量值(Science and Technology Evaluation Metrics,STEM)于2018年首次被提出,主要針對目前國內評價體系普遍的問題,探索以評價倡導臨床研究、科研合作和成果轉化的風向,圍繞科技活動全過程、覆蓋創新活動全鏈條,以統一標準、統一來源、統一方法,從科技產出、學術影響、科技條件三方面客觀、可量化反映醫院科技活動,作為機構衡量自身科技發展水平的量尺,為機構科技創新提供導向[6-8]。與復旦版全國醫院專科排行榜僅納入前10名醫院相比,STEM學科排行榜納入前100強醫院信息,可更大范圍呈現優勢及潛力學科的表現及變化,為醫院學科群梯隊建設決策提供更全面的數據支持。
根據對2019年度醫院科技量值排行榜的分析,90%的前20強醫院形成一定數量規模的梯隊型優勢學科群,呈現“強專科、大綜合”的特點,而其余上榜醫院多未形成兼具特色的完整學科梯隊;各醫院前三專科數量與科技條件及學科影響力顯著強關聯,排名4~20的專科數量與科技產出顯著強相關,說明優勢學科群,尤其是結構合理、特色明顯的優勢學科梯隊對醫院發展具有核心推動作用;且頂尖、領先學科群的形成在醫院的平臺建設、高端人才隊伍建設及提高學科在業界的聲譽等科技創新可持續發展方面發揮重要支撐和引領作用。因此,以重點特色學科為引領建設綜合、多學科交叉的學科集群,通過學科交叉融合及協同進步進行重點突破,解決單一學科難以解決的理論和實踐問題,是新醫科背景下醫院學科高水平建設的必然選擇。中南大學湘雅醫院近年來踐行“三位一體”特色學科體系建設,布局合理的全層次優勢學科群,并獲良好成效。該特色學科體系包括學科分層建設、優勢學科集群建設、新興前沿交叉學科建設。通過對不同層級學科按照不同力度給予傾斜和支持,重點支持一批優勢學科率先建成頂尖學科,促進學科水平整體提升;遵循“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創新驅動、重點突破”的優勢學科建設原則,打破學科壁壘,團隊協同作戰提升診治和科研能力;依托大學基礎多學科優勢,通過醫工交叉等形式,重點支持有優勢特色、有引領性、有持續生長力的研究方向促進新型前沿學科建設,為學科綜合創新能力注入新動力。通過該體系建設,湘雅醫院STEM綜合排名已連續兩年處于上升趨勢,2019年度排名進入全國前10。
3.3.1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學科發展多呈“大專科、小綜合”模式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上榜的7家綜合附屬醫院特色鮮明,但4家醫院在排名前20的學科中出現層級缺失,且優勢學科數量較少,多呈現“大專科、小綜合”的特點。學科群結構失衡將削弱醫院綜合醫療服務能力及醫院科技創新能力的可持續發展[9],也導致醫院在科技條件、學術影響或科研產出等方面出現短板,降低醫院的綜合競爭能力。醫院需在充分梳理學科發展基礎、醫院定位及區域支持政策的基礎上,結合區域戰略定位,從學科發展頂層設計上合理布局,抓住人口健康轉型、新診療技術及新醫科的發展機遇,充分發揮特色學科的引領作用,挖掘創新增長點,加強創新平臺建設、培養領軍人才、從提升科研產出質量等方面以點帶面促進優勢學科群的良性發展[10],推動醫院向“強專科、強綜合”的創新型醫院轉型。
3.3.2 加強醫院高水平臨床科研創新平臺建設,為多學科融合創新奠定基礎
醫學創新平臺薈聚醫學優質學科資源,是學科群融合發展的重要載體。2016年國務院發布的《“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在符合醫學科技創新規律和衛生行業特點的基礎上,加快建設適應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要求、協同高效的國家醫學科技創新體系。這為我國醫學科技發展指明方向:瞄準國家戰略需求,加強高水平的臨床創新研究平臺建設。隨著國家對臨床研究及轉化研究的重視,目前已圍繞28個疾病領域建立了50個國家臨床研究中心。這些研究中心以醫療機構為主體、以網絡為依托,聚焦重大疾病,把搭建高水平的研究平臺和推進各疾病領域研究的網絡化研究體系建設作為工作重點,強化協同和整合,推進重大疾病協同研究網絡建設。醫院需圍繞國家科技創新體系建設的總方向,依托優勢學科資源,探索建立高水平臨床創新平臺,在發揮特色優勢學科示范作用的同時帶動醫院綜合水平提升。如宣武醫院以臨床需求為導向進行頂層設計,構建包括循證醫學專業團隊疾病資源樣本庫、臨床研究協同網絡、研究型病房4個核心功能單元的高水平臨床研究平臺[11],服務臨床研究人員開展高質量研究,實現學科資源合理布局,推進醫院的創新性發展并獲成效,近三年新增5個學科進入前100名,STEM綜合排名提升6位次。
3.3.3 開展以問題為導向的臨床研究創新體系,提高科研產出質量
臨床醫學研究是連接基礎研究和醫學診療,實現研究成果轉化和應用的關鍵環節[12],而高質量臨床研究的開展能力是機構醫學科研創新水平的重要體現。我國臨床病例資源豐富,近十余年來臨床醫學研究論文數量呈現大幅上漲趨勢,2018年已達全球第二,但以國際影響力為代表的臨床研究質量以及大規模、多中心的RCT臨床研究并無明顯提升,創新能力明顯不足[13,14]。這些問題與我國臨床研究體系中的頂層設計、試驗設計與執行以及支撐平臺體系建設密切相關[15]。提高臨床研究質量的重要思路之一是充分梳理學科特色研究方向,建立以問題為導向的臨床研究體系,以解決臨床問題為起點,通過基礎研究解答問題,再通過轉化醫學研究進一步驗證,提出新技術、新療法,從而提高診療水平。這種以終為始的研究模式,可將多學科資源有機整合與融合,為臨床課題提供最有活力的源頭,促進團隊全面發展,也是開展轉化醫學研究的有效途徑[16,17]。此外,針對國內臨床研究規模化、投入與監管、質量體系以及數據整合等諸多不利因素,醫院還需加快培養和建立高質量臨床研究人才團隊,建立和擴大國內外科研合作進行大規模、多中心、高質量的臨床研究、加強臨床樣本庫及數據庫建設并建立共享機制,將患者資源有效轉化為臨床研究資源,建立規范化的臨床研究管理體系,確保高質量臨床研究的有序開展。
3.3.4 以優勢學科為引領,加強院校協同創新,提升臨床學科科技影響力
附屬醫院和大學的共同愿景之一即通過科技創新提高核心競爭力,利用各自教科研優勢形成合力可有效推動人才培養和社會服務能力的快速提升,但目前雙方信息和資源互通的穩定合作模式還未形成。在健康中國戰略和新醫科的建設背景下,為院校在學科融合創新及培養多樣化復合型人才方面提出新的機遇和要求。以高校為橋梁,以臨床需求為導向建立院校合作創新平臺及網絡,整合基礎臨床數據及樣本資源,探索政產學研用協同創新機制,為基礎及臨床的科技創新提供資源和政策便利,是促進雙方實質性合作的有效途徑之一[18]。典型案例如山東大學通過成立國家健康醫療大數據研究院,融合多個醫療機構、政府和知名企業的高端人才團隊及數據資源,致力創建數據驅動假設的醫學研究新范式,在轉化醫學、臨床比較效果研究、個性化精準醫學研究等領域實現了突破性進展。在通過打破機構壁壘、促進學科資源流動、推進醫療機構學科服務能力的同時促進高校的一流學科建設。
綜上,科技創新驅動醫院高水平發展需要多學科協作,目前國內多數醫院還未形成布局合理的優勢學科集群,制約醫院的創新突破和發展。中國醫院科技量值提供的多學科發展數據提示,專科特色顯著的優勢專科梯隊是高水平創新型醫院的重要特征,前20強專科發揮重要引領作用。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學科群建設特色突出,但優勢學科總量較少,且某些醫院學科梯隊出現斷層,在科技產出、學術影響及科技條件方面存在短板,因此需在科學評價機制的引導下,面向國家重大戰略需求,優化學科頂層設計、資源配置及協同創新機制,充分發揮頂尖學科的引領作用,從加強高水平國家平臺建設、提升成果產出質量、促進院校融合等方面促進提高醫院綜合水平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