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笑,石彩霞
(衢州職業技術學院 文化旅游學院,浙江 衢州 324000)
關于鄉村的發展,傳統觀念認為城市化的發展模式是鄉村振興的唯一出路,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國家對鄉村發展的長期探索,出現了大量新型鄉村發展模式,鄉村多元化發展成為新時代的重要特征,鄉村性也成為了鄉村發展的重要優勢和動力引擎[1]。作為鄉村地理學領域的重要概念,“鄉村性”主要用來綜合反映鄉村的地域特征。對如何評價區域鄉村性的研究,有助于在客觀評估鄉村發展現狀的基礎上,歸納適合鄉村區域發展的模式,進而對鄉村多元化發展提供科學指導,對目前我國鄉村改革發展具有重要實踐意義和參考價值。
鑒于城鄉界限的日趨模糊化,傳統行政地域框架下的鄉村定義已經無法滿足現實需求,在此背景下,張小林(1998)提出了用“鄉村性”代替“鄉村”的概念,她認為每個區域都可以看作是城市性與鄉村性的統一體(即區域的鄉村性與城市性合計為1),城市性弱的區域就是鄉村性強的區域,城市性強的區域就是鄉村性弱的區域,鄉村性強的區域就是鄉村地域,城市性強的區域就是城市地域,城鄉之間是連續的,兩者之間不存在斷裂點,即城鄉一體化[2]。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鄉村研究中關于鄉村概念的糾結,為后續的鄉村性研究做出了開創性的貢獻。隨著研究的深入,Cloke提出了鄉村性指數(RI)的概念,掀起了學界對于鄉村性測評的研究浪潮。截至2020年10月,知網(CNKI)共檢索得到關于鄉村性指數測度的文獻119篇。但目前國內外關于鄉村性評價的指標體系還未達成一致,這主要緣于鄉村的復雜特性與鄉村性關注點的偏差,導致了在指標抽取中的差異,在這個問題上學界還需進行深入的理論探索與實證分析。在指標的選取上,國內外學者從生產[3]、生態[4]、職業[5]和社會文化[6]等多個角度各有側重地構建了不同的測量模型;在研究方法方面,已有研究主要采用指標評價法、線性加權法、影響因素分析、冷熱點差異等。在研究對象上,部分學者只是對研究區域進行了更換,抑或是基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對某些或某個指標進行調整,可想而知,在此基礎上做出的鄉村性評價指標體系很難具有普適性,特別是在微觀尺度上,這些評價指標更顯得“蒼白無力”[7],在研究時效上,以往研究多以截面數據或最新數據評價區域鄉村性,對鄉村性的動態變化缺少把握,研究結論具有一定局限性,綜合運用定性與定量的多元方法模式成為了鄉村地理學研究者的終極任務與挑戰[8]。
因此,本文在縣域尺度上采用鄉村性指數,綜合反映衢州市整體的鄉村性地理格局,基于鄉村性指標評價體系的理論研究,以2004~2018年平行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探討鄉村性的時空分異與區域經濟發展的相關性,為鄉村后續轉型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提供理論參考依據。通過鄉村性指數對縣域經濟差異進行剖析,不但在視角上有所創新,對全面理解縣域發展狀況也具有重要意義。
早期關于鄉村性評價的研究還在起步階段,沒有對指標進行分類處理,但已形成了幾個主要的指標框架[9-10]。之后,孟歡歡等人(2013)將指標大致分為鄉村發展水平和縣域綜合發展水平[11],可以看到指標的分類相對比較粗糙,無法準確表現到底是哪些因素影響區域鄉村性的變化。在此基礎上,周玉玉等人(2013)[12]、李智等人(2017)、孫威龍等人(2020)[13]基于各自的研究重點,各有側重地將指標細分為土地利用、人口聚落、產業結構、城鄉聯系、農村建設等。隨著研究的深入,部分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影響區域鄉村性的因素進行了更加系統地分類,如章明卓等人(2014)將指標分為社會與科技因素、交通與距離因素、用地與產業因素、生產方式因素[14]。譚文宇(2020)則將指標劃分為農村經濟發展、農業生產供給、農民生活水平,建立了鄉村性綜合評價體系[15]。
綜合前文對鄉村性的理解,在區域鄉村性評價指標的選取過程中應關注以下兩點:首先,所選取的指標應能夠充分體現區域鄉村性的特征。其次是鄉村性指標的處理,要對各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使得比值是單純的兩個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比較,確保指標體系的可比性。因此,本研究中的縣域鄉村性評價指標(表1)的選取綜合考慮了已有研究中所涉及的指標,并對部分指標進行了無量綱化處理。

表1 衢州市縣域鄉村性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衢州市地處浙江省西部,共有柯城區、衢江區、江山市、常山縣、開化縣、龍游縣6個縣級行政單元。從全省的角度看,衢州市屬于省內發展較為滯后的地區,經濟發展面臨嚴峻挑戰,亟須轉型。鄉村建設作為衢州市政府歷年來工作的重中之重,農耕文明歷史悠久,稻作文明已有近9000年歷史,種橘史已有1400多年,種茶始于唐興于宋,柯城區九華“立春祭”更被立為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鄉村發展基礎良好,是進行鄉村性研究的不二之選。本研究中涉及的衢州市、縣區數據均來源于歷年《衢州市社會經濟統計年鑒》《浙江省統計年鑒》和《衢州市統計年鑒》,2004年至2018年的平行面板數據。
本研究中涉及的研究方法主要是主成分分析法,首先對所有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排除不同量綱的影響;然后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前文所列的18項指標進行降維處理,提取主要的影響因子(主成分因子),并將主成分貢獻率的比重作為權重,計算縣域鄉村性綜合評價得分。
3.1.1 數據無量綱化。為了不改變原指標的分布規律,本研究排除“倒數逆變換法”而采用“倒扣逆變換法”,其對逆向指標正向化的公式為:

為了排除量綱不同帶來的影響,采用標準化法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
3.1.2 因子分析。對量表進行信度分析,結果顯示量表中共含18個題項的可靠性為0.950,高于0.9,表示量表的信度極佳,具有很好的測量效果。

表2 可靠性統計量
運用SPSS軟件對數據進行主成分分析,結果顯示:其KMO檢驗值為0.831(>0.8),Bartlett球形檢驗近似卡方值為3349.649,顯著性概率為0.000,表明樣本數據適合進行主成分分析。基于特征值大于1原則選取前3個主成分,累計貢獻率達86.706%(≥80%),說明利用這3個主成分就能較好地概括各縣域的鄉村性特征,其旋轉后的載荷系數、特征值、貢獻率及累積貢獻率見表3。

表3 旋轉成分矩陣a
提取方法:主成分。
旋轉法:具有Kaiser標準化的正交旋轉法。
從旋轉后的主成分載荷矩陣看,農村從業人員比重X1、人口鄉村化率X2、農業機械化水平X3、人均耕地面積X4、農業土地產出率X5、人均糧食產量X6、人口密度X7、醫療衛生水平X8等與第一主成分存在明顯相關性,對縣域鄉村性的強弱起到主導作用。反映了農村人口變化和農業用地、生產方式、生產效率的變化狀況。該成分中8個題項的可靠性為0.972,高于0.9,表示量表的信度極佳,具有很好的測量效果。因此,第1主成分可以稱之為人口與農業因素。
第2主成分中包含人均純收入X9、地方財政能力X10、人均生活消費支出X11、人均固定資產投資X12、居民消費水平X13、人均生產總值X14等6項指標,可靠性為0.964,高于0.9,表示量表的信度甚佳,具有很好的測量效果。它們反映了區域財政狀況、居民收入及消費水平,以上指標都高的地區往往是經濟發達的城市地帶,城市特征強,鄉村特征弱。綜上,將第2主成分稱為經濟與社會因素。
第3主成分中,公路密度X15、電氣化水平X16、一產產值比重X17、一產就業比例X18。該成分中4個題項的可靠性為0.860,高于0.8,表示量表的信度極佳,具有很好的測量效果。公路密度和電氣化水平反映了區域可通達性和用電普及率等基礎建設的水平,一產產值比重和一產就業比例則反映的是區域產業情況。因此,第3主成分可以稱之為基建與產業因素。
基于鄉村性指數計算公式,定量測度2004~2018年衢州市各縣域鄉村性指數,描述性統計如表4所示。總體而言,衢州市鄉村性指數呈現如下特征:①鄉村性指數標準差介于2.842~4.040,表明各縣域鄉村性指數與均值的離散程度較大,鄉村發展存在差異性,同時較大的極值差也證實了這一點。②2004~2018年偏度系數均為負值,即均值在峰度左側,表示鄉村性較強的縣域所占比重略大。

表4 2004~2018年衢州市區域鄉村性指數描述性統計
通過圖1可以看出鄉村性指數呈現如下特征:①衢州市各區縣鄉村性指數分布呈現出明顯的三個區塊,其中柯城區為一類,江山市、常山縣、龍游縣為一類,開化縣、衢江區為一類。②2004~2018年,各縣域鄉村性指數總體呈下降態勢,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04~2005年,第二階段2006~2013年,第三階段為2014~2018年,三個階段間存在斷裂,階段內基本呈平穩下降態勢。

圖1 衢州市各區縣鄉村性指數統計圖
將各區縣鄉村性指數(RI)轉化為[0,10]取值,當RI值趨近10時,表示該區域鄉村性。依據鄉村性指數的大小,按照Jenks自然斷裂法分為弱鄉村性、較弱鄉村性、中等鄉村性、較強鄉村性和強鄉村性5大類型(表5)。

表5 鄉村性類型劃分表
從空間分布上看,衢州市鄉村性空間結構總體呈現自東北向西南、由中心區域向外圍逐漸增強的規律,其中鄉村性保持最好的縣域為衢江區和開化縣,其次是江山市、常山縣、龍游縣,如表6所示。

表6 衢州市各區域鄉村性類型
本文通過實證研究,構建鄉村性評價體系,并據此測度了衢州市域包括柯城區、衢江區、江山區、常山縣、開化縣、龍游縣6個區縣的鄉村性指數,同時根據測度結果分別從時間和空間角度對各區域鄉村性差異進行了深入分析,結論如下:
(1)區域的鄉村性受到來自政治、經濟、社會、生態、文化等諸多因素的影響,本文運用層次分析法,將造成區域鄉村性差異的要素歸納為人口與農業因素、經濟與社會因素、基建與產業因素。
(2)從時間角度看,2004年以來,各區縣的鄉村性指數均呈現波動下降的態勢,提高農業生產水平對各縣域經濟社會發展至關重要。
(3)從空間角度看,衢州市各區縣鄉村性指數分布呈現出明顯的三個區塊,其中柯城區為一類,江山市、常山縣、龍游縣為一類,開化縣、衢江區為一類。區域鄉村性呈現“南低北高”的空間格局,鄉村性指數表現為開化縣、衢江區>江山市、常山縣、龍游縣>柯城區;此外,區域鄉村性與其離區域性中心城市的距離成正比,且以各自區域性中心城市為核心呈環狀遞增的空間分布。
綜上,本研究認為提高區域鄉村性水平主要有優化區域人口結構,吸引人口鄉村化供需平衡、合理配置資源推動第一產業發展,提高一產產值、確保農村勞動力供需平衡,提高農業生產效率等手段。此外,面對區域鄉村性普遍下降的總體態勢,各區域需結合實際調整策略,如以柯城區為代表的城市中心區域常以鄉村性的喪失換取經濟的迅猛發展,此類區域一般都聚集了大量資本,在資本導向的群體思維下,保護其原有鄉村特性愈加困難,這就需要政府發揮宏觀調控的作用,在政策上加大對鄉村原真性的保護;反之,對于衢江區、龍游縣一類的區域,鄉村性水平保持良好,但經濟水平相對落后,如何充分利用區域內保存良好、原滋原味的鄉村性特色,將其轉化為造福區域發展的經濟效益就成為了這些地區面臨的當務之急,這也正是“兩山理論”所探討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