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治療骨傷疾病的研究進展

張桐 吳峰 劉冬文

【摘要】概述了牛大力的嶺南生草藥來源、藥理作用及臨床應用，闡明牛大力的中藥治療和主治疾病，具體闡述了牛大力在治療骨傷疾病方面的中醫藥特色運用和目前使用的成藥產品。牛大力對以肝腎不足、氣滯血瘀、濕熱閉阻等證型為主的脊柱及關節疾病、骨折創傷、骨質疏松癥、肢體感覺及運動功能的恢復都有很好的治療及預防作用。

【關鍵詞】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骨傷疾病；中藥治療

[中圖分類號]R2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249（2021）05-0206-02

Research progress of Lingnan traditional medicine niudali in the treatment of bone injury diseases

ZHANG Tong， WU Feng*， LIU Dong-wen （Foshan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shan Guangdong 528000， China）

[Abstract] An overview of Niu Dali’s Ling nan herbal medicine sources， pharmacological effects and clinical applications， clarify Niu Dali’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s， and specifically explain Niu Dali’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bone diseases and currently used patent medicine products. Niu Dali has a good treatment and treatment for spinal and joint diseases， fracture trauma， osteoporosis， recovery of limb sensation and motor function， mainly due to liver and kidney deficiency， qi stagnation and blood stasis， damp heat obstruction and other syndromes. Preventive effect.

[Key words] Ling nan herbal medicine； Niu Dali； Bone injury disease；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嶺南地區特色習用藥材牛大力，為蝶形花科植物美麗崖豆藤的干燥根，又稱倒吊金鐘、九龍串珠、豬腳笠、土杜仲、扒山虎、山蓮藕等，主產自兩廣及海南、福建等地，是一味需求量大、資源匱乏的藥食同源型道地藥材。近年來有關牛大力的實驗及臨床研究主要涉及藥理學和藥效學方面，而有關其臨床療效報道少見。針對牛大力藥理作用的概況主要為抗炎、抗癌、祛痰鎮咳平喘、保肝、降血尿酸、增強免疫力、抗疲勞、抗氧化作用等，臨床上常見其用于治療慢性支氣管炎、慢性肝炎、咳嗽、腰肌勞損、風濕及退變性骨關節炎、遺精、白帶等疾病。目前有關牛大力中醫療效和主治疾病的研究報道較少，尤其在牛大力治療骨傷疾病的中醫藥特色治療方面，本文就近十年來有關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的中藥治療和骨傷疾病的特色運用進行歸納綜述，并對今后牛大力在中醫藥領域發揮其特色優勢進行展望。

1 牛大力的中藥治療

牛大力，始載于《生草藥性備藥》，論述其具有“壯筋骨，解熱毒，理內傷，治瘀打，浸酒滋腎”之功效。隨后考證于《陸川本草》，性味甘、平，功擅補益肝腎、健脾益氣、強筋活絡、清熱解毒潤肺等。《嶺南采藥錄》則稱之“大口唇”。本文通過整理近十年來牛大力中藥治療疾病的相關文獻，將牛大力的中藥特性概括為健脾益氣、補益肝腎、強筋活絡、活血通經等。同時牛大力作為嶺南特色道地藥材，憑借獨特的生長環境和特有的氣力功效，具有補而不燥、健脾祛濕的地域療效特點。《施今墨對藥》中記載：“肝腎不足、腰酸腰痛，筋骨無力”常用牛大力、千金拔這一藥對，不少醫家在治療肝腎不足、脾胃虧虛等證型時常常使用此藥對，具有增強健脾益腎、補肝通絡之功效。

1.1健脾益氣，補而不燥 牛大力，性味甘、平，歸肺腎二經，雖有健脾補氣的功效，但因地域特點尚且補而不燥、[1]藥性和緩，故嶺南醫家擅常用牛大力、千斤拔、五爪龍等代替人參、黃芪等健脾補氣之品。根據這一特點，臨床上不少醫家將其用于神經肌肉疾病、骨質疏松癥、脊髓損傷后肢體運動功能恢復期的治療和預防，療效甚佳。在治療濕熱困脾、脾虛濕滯型重癥肌無力時，劉友章教授常運用補中益氣湯、參苓白術散、芪龍八珍湯、黃芪桂枝五物湯、補陽還五湯等加減方劑治療，同時依據牛大力具有健脾益氣、補而不燥的特點，常在此類方劑基礎上加用嶺南特色生草藥治療，共同起到補氣健力的作用[1]。在治療肌萎縮側索硬化癥時，劉小斌教授從脾腎氣血虧虛論治，主張以大補氣血、健脾益腎為治療原則，常用方中牛大力、千斤撥為嶺南名藥，亦是國醫大師鄧鐵濤教授治療神經肌肉疾病的常用藥物。鄧老認為，在治療脾胃虛損為主要病機時，除了選方時以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為基礎方外，在藥物使用和加減方面要擅用嶺南藥物如牛大力、千斤拔等，功擅健脾補腎、強肌健力、祛濕活絡、補而不燥、理勞療損[2-3]。在治療脾氣虧虛型老年性骨質疏松癥時，伍中慶教授從脾論治，運用歸脾湯加減為處方，加用道地藥材牛大力，不但能補氣健脾，更具有舒筋活絡之功效[3]。陳新涌[4]等人發現脊髓損傷中后期常表現為脾胃虛弱，故從脾胃論治，健脾益氣法有助于脊髓損傷后神經、肌肉運動等功能恢復。該院自擬方龍芪強肌飲治以健脾益氣、強筋生肌為法，其方中的嶺南習用藥材千斤拔、牛大力能強腰健腎、補虛通絡以治肢體麻木乏力之標。

1.2補益肝腎，強筋活絡 牛大力甘補性平，入肺腎二經，具有補益肝腎、強筋活絡之攻效，臨床上常用于風濕疾病、骨關節炎、腰肌勞損等疾病的治療。查和萍教授在治療膝關節骨性關節炎時，主張以肝脾腎虧虛為病機論治，提出以祛濕通絡、活血止痛為主，調補肝脾腎為輔的治法，創立查氏膝痹方治療膝骨關節炎，臨床療效明顯。牛大力在此方中為佐藥，起到助臣藥調補肝脾腎的作用[5]。嶺南骨傷名家蘇培基教授對于“腰腿痛、風濕頑痹”等勞損所致疾患的用藥，主張“以補肝腎為要，以祛風除濕、疏經活絡為輔”的治法，創立“舒脊方”治療腰腿痛。方中“牛大力、千斤撥”起到補肝腎、疏經絡的效果[6]。名老中醫賴祥林善用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治療肝腎虧損、氣滯血瘀型腰腿痛疾病，取得滿意療效。賴老認為嶺南名藥牛大力具有補肝腎、強筋骨、散瘀血等功效[7]。

1.3藥對使用，事半功倍 《施今墨對藥》中記載了牛大力、千金拔這一藥對的搭配使用，常用于治療肝腎不足、腰酸腰痛、筋骨無力。千斤撥同牛大力為同科不同屬的嶺南習用藥材，性溫味辛甘，功擅祛風利濕、消瘀解毒。牛大力性甘味平，功擅補肝腎、強筋活絡，既可補肝脾腎之虛，又能強筋壯骨。千斤撥性味辛溫，功擅祛濕通絡、活血祛瘀。二藥相偎，兼具補益肝腎和舒筋活絡之功效。劉軍教授認為嶺南地區地處亞熱帶，濕氣較重，故該地區骨關節炎的患者往往表現為四肢關節屈伸不利，腰部疼痛、肢體沉重等癥狀。劉軍教授以肝腎不足、濕氣阻絡、筋骨失養為病機出發，在辯證的基礎上將牛大力、千斤撥這一藥對應用于這類證型為主的退行性骨關節炎、慢性腰肌勞損、強直性脊柱炎等疾病的治療，取得良好的臨床療效[8]。同時牛大力搭配千斤撥亦能增加健脾益氣之功。梁藝等回顧性分析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2011年6月至2017年1月住院治療的315例重癥肌無力（myastheniagravis， MG）病例，分析中醫證型并總結用藥規律，發現嶺南地區在使用健脾益氣藥時多選用千斤拔、牛大力等甘平補益之劑[9]。

2 牛大力特色治療骨傷疾病

嶺南醫家在運用本地習用草藥治療骨傷疾病的長期實踐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創立了不少行之有效的時方和驗方。牛大力作為道地藥材，憑借獨特的生長環境和特有的氣力功效，常同其他嶺南習用草藥一起配伍運用，在治療嶺南地區骨傷疾病中取得滿意的療效。目前臨床上牛大力治療骨傷疾病常通過煎服、外敷、熏洗、中藥離子導入等方式治療，針對以肝腎不足、濕熱閉阻、氣滯血瘀等證型的脊柱關節疾病、骨折創傷、肢體運動及感覺功能恢復、骨質疏松癥等有著很好的臨床療效。

2.1牛大力的中藥治療形式 中藥牛大力的治療方式多樣，內服使用包括湯劑、散劑、丸劑及沖服等，外用可以選擇膏藥敷貼、熏洗、以及現代化中藥離子導入等形式。秦誼等研究含有嶺南特色習用藥材牛大力的自擬方清熱利濕湯治療痛風性關節炎濕熱蘊結證的療效，研究組的總有效率為92.31%，明顯高于對照組的76.92%，牛大力用于湯劑服用，治療后患者的癥狀及血清炎癥指標均顯著降低[10]。陳建芬等采用中醫保守治療腰椎管狹窄癥，內服中藥補肝腎、強筋骨，外治以遠紅外線配合含牛大力等藥材熏蒸起到活血化瘀、消腫止痛，再配以針刺和艾灸疏通經絡、運行氣血，故針、灸、藥三法合用，縮短療程、提高療效。牛大力作為中藥熏蒸使用，通過熱藥蒸汽對流和紅外線傳導方式直接作用于機體，發揮其舒筋通絡之功效[11]。羅華文探討壯腰健腎丸聯用六味地黃丸治療頑固性勞損性腰痛的臨床療效，選取2016年5～12月該院150例腰痛患者分為兩組，治療后觀察組療效顯著，能有效減輕患者的疼痛和功能障礙程度。壯腰健腎丸為補腎壯骨類的經典方藥，其中千斤拔、牛大力這一藥對作為丸劑使用，具有活絡止痛、祛風養血之效[12]。王玉等觀察含中藥牛大力的舒筋強腰湯離子導入治療膝骨關節炎腎虛寒濕瘀阻證的臨床療效，將106例膝骨關節炎患者隨機分為兩組，觀察組在此基礎上采用舒筋強腰湯離子導入治療，4個療程后觀察組的各項評分和炎癥指標均顯著低于對照組，證明舒筋強腰湯離子導入治療能顯著減輕患者癥狀和改善關節功能[13]。

2.2牛大力常治的骨傷疾病 ①骨關節炎：牛大力具有補肝腎、祛濕通絡的特點，在治療肝腎不足型退行性膝骨關節炎和濕熱蘊結型痛風性關節炎等疾病時，發揮良好的中醫藥治療作用。惠增龍等觀察中藥湯劑補腎強筋湯治療肝腎不足型膝骨關節炎的療效，收集肝腎不足型膝骨關節炎患者200例，根據治療方法差異分為中醫組和西醫組，治療后觀察到中醫組在VAS疼痛評分和WOMAC指數均較西醫組偏低。該院自擬湯劑補腎強筋湯，旨在補益肝腎、活血通絡，其中千斤拔、牛大力共為臣藥，起到補益肝腎、強筋健骨的作用[14]。②脊柱疾病：牛大力針對肝腎虧損、氣滯血瘀、風濕瘀阻等證型的腰腿痛、慢性腰肌勞損、腰椎管狹窄、頸椎病、強直性脊柱炎等脊柱疾病有很好的治療效果。李小文等觀察骨痹回春湯內服聯合骨痹散外敷治療腰肌勞損的臨床療效，將184例患者隨機分成兩組，實驗組予以骨痹回春湯內服聯合骨痹散外敷治療，結果實驗組總有效率為73.91%，明顯高于對照組。其中外敷藥物骨痹散中包含牛大力，起到祛風除濕，通絡止痛的作用[15]。王寶劍等觀察舒筋健腰丸治療肝腎不足、風濕瘀阻型腰椎管狹窄癥的臨床療效，發現該方能顯著改善腰膝酸痛程度，對此型腰椎管狹窄癥療效確切，其中里面的臣藥牛大力既能行氣活血散瘀、通絡止痛，又能固腎益脾、強腰膝、止痹痛[16]。③骨質疏松癥：彭永政等收集2015年7月至2016年10月收治的原發性骨質疏松癥患者80例研究補腎養骨口服液聯合唑來膦酸的臨床療效，治療后各觀察指標較治療前明顯改善。補腎養骨口服液為該院自制藥物，組方中含有起到補腎、舒筋活絡的牛大力[17]。謝欣穎觀察中藥湯固腎方對骨質疏松癥的臨床療效，選用符合標準60例骨質疏松癥患者隨機分為兩組，兩組均給予維D鈣咀嚼片、骨化三醇口服治療，治療組加用中藥固腎方治療。治療3個月后，治療組患者的癥狀及各項指標均顯著優于對照組。固腎方以益腎強骨為原則，方中千斤拔、牛大力起到壯骨逐痹的作用[18]。④脊髓和神經功能損傷：針對脊髓損傷中后期、中風后痙攣性偏癱、腦梗死恢復期、馬尾綜合征術后康復的患者，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均能發揮補肝腎、強筋骨、助神經功能恢復的功效。張中良探討脈復通湯治療腦梗死恢復期的療效，將86例腦梗死恢復期患者隨機分成兩組，實驗組給予脈復通湯治療，治療1月后結果發現，實驗組療效、Brunnstorm評分和BI指數均顯著優于對照組。脈復通湯以補氣活血通絡為原則組方，方中含有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其具有補肝腎、強筋骨的功效。諸方合用，脈復通湯在治療腦梗死恢復期的肢體運動恢復方面，起到顯著的療效[19]。

劉鳳等觀察柔筋方濕熱敷聯合良肢位防治中風后痙攣性偏癱的效果，將60例患者隨機分成兩組，觀察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采用柔筋方濕熱敷，觀察組治療后2、3個月MAS評分顯著低于對照組。中醫認為肝主筋，筋脈攣急是肝風內動的表現，柔筋湯方中的牛大力能補血抑肝潛陽、養陰柔筋，有利于肢體攣急之伸展[20]。王妍采用針藥結合治療術后馬尾綜合征的患者，中藥以清熱祛濕通絡為法，方以四妙散為主方加減，牛大力在這里起到補肝腎、強筋活絡、活血通經的作用[21]。

2.3牛大力治療骨傷疾病的成藥產品 目前以牛大力為主藥治療骨傷疾病的成藥產品在市場上流行的品種很多，大多以家傳驗方或醫院效方自制配伍而成，按照傳統的中藥制劑炮制成藥膏、跌打丸劑、口服藥液、藥酒、酊劑等劑型用于骨傷疾病中。較為著名的成藥產品如《衛生部藥品標準·中藥成方制劑》里記錄的梁財信跌打丸、壯腰健腎片、金雞虎補丸、桂龍藥膏、桂龍藥酒、痛腫靈（酊劑）、舒脊片等，功擅補氣活血、強筋活絡、活血散瘀止痛。著名嶺南骨傷名家梁財信，以精湛的正骨手法和行之有效的藥水聞名于世。不僅如此，梁氏《傷科講義》反映出20世紀20年代中醫藥傷科理論、診療、學術的水平，里面的梁氏傷科治療思想、辨證論治、手法運用仍對后世骨傷學術和臨床應用的發展起到重要的作用。著名的梁氏跌打丸、跌打止痛散曾在南粵地區經營銷售長達150年，尤其在治療跌打損傷、外傷骨折等疾患時，起到散瘀消腫止痛的顯著效果。金雞虎補丸，專注補氣補血、舒筋活絡、健腎固精，為《衛生部藥品標準·中藥成方制劑》第一冊收載，至今仍在市面上為廣大患者使用，尤擅治療肝腎不足、濕淫筋骨的痿證、腰膝酸痛、遺精等

3 結語

筆者查閱近10年來嶺南習用藥材牛大力的相關文獻，有關牛大力的中醫治療和主治領域的臨床研究非常少。關于牛大力的現代藥理學及藥效學發現其具有提高免疫功能、保肝、祛痰鎮咳平喘、抗氧化抗炎抗腫瘤、降低血尿酸等藥能。筆者在查閱牛大力相關文獻時，整理出牛大力的中藥性能為補益肝腎、健脾益氣、強筋活絡、活血通經，同時根據嶺南地區的獨特生長環境，牛大力兼有補而不燥、健脾祛濕的氣味功效。嶺南骨傷名家常常使用嶺南習用藥材治療骨傷疾病，牛大力針對肝腎不足、氣滯血瘀、濕熱閉阻等證型的脊柱關節疾病、骨折創傷、骨關節炎、骨質疏松癥、脊髓和神經功能損傷恢復等有著很好的治療和預防作用。現代治療骨傷疾病以牛大力為主要的成藥產品包括梁財信跌打丸、壯腰健腎片、金雞虎補丸、舒脊片等在臨床上使用療效甚佳且劑型種類繁多。目前藥典和文獻中記載治療骨傷疾病的嶺南習用藥材較為少見，有關更多的嶺南習用藥材的中藥性能、臨床療效及主治范疇更需學者們繼續研究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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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鐘廣玲名醫工作室。

作者簡介：張桐（1993-），男，漢族，黑龍江人，規培醫師，碩士學位，湖南中醫藥大學七年制。E-mail：2367814377@qq.com

*通信作者：吳峰，男，漢族，主任醫師，廣州中醫藥大學教授，佛山市中醫院骨傷科中心副主任，骨六科（創傷骨科）主任，第三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鐘廣玲教授學術經驗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