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俄恩怨三百年

金默 畢洪業 鑫一元

美國當地時間8月31日，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抵達華盛頓，開啟了他的訪美之行。當天，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會見了澤連斯基，美烏兩國也簽署了戰略防務框架協定。除了聲稱美國將“繼續幫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外，奧斯汀提到，美國還準備向烏克蘭提供一筆價值6000萬美元的一攬子軍事援助。

對于澤連斯基的訪美之行，俄羅斯衛星社8月31日提到，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表示，“俄羅斯不認為自己有權干涉美國與烏克蘭的關系，但會密切關注。”

烏克蘭連接著俄羅斯與歐洲，各方在此處有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近年來，俄烏關系不斷惡化，既有烏克蘭的民族矛盾、經濟訴求以及美國的戰略部署，也有烏俄之間“愛恨交織”的千年歷史淵源。

同出一脈

公元9世紀，烏克蘭民族的第一個國家基輔羅斯崛起。基輔羅斯是東歐平原上最早出現的文明古國之一，弗拉基米爾父子統治時期，基輔羅斯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繁榮昌盛，由此奠定了今天俄羅斯、烏克蘭共同的文化基礎。

弗拉基米爾父子之后，基輔羅斯逐漸衰落，被莫斯科公國所滅。所以，從沙俄時代直至蘇聯時期，乃至在今天的俄羅斯，都視基輔羅斯為歷史的發端，基輔城也被稱為“俄羅斯諸城之母”。

約在12-13世紀，“烏克蘭”（本意為“邊區”）一詞開始使用。然而，當時的“烏克蘭”只是作為一個地理學概念和民族學概念存在，卻不是一個政治學概念，因此它的土地分別被劃入立陶宛大公國和波蘭王國的版圖，烏克蘭人成為一個喪失了自己國家的民族。

1648年，烏克蘭人民在鮑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率領下起義，反對波蘭的統治。他致函沙俄政府尋求俄羅斯的幫助，并表示烏克蘭哥薩克愿意接受俄羅斯沙皇的領導。

與烏克蘭結盟后，一方面使俄羅斯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出海口，另一方面也打開了俄羅斯通往歐洲的大門，歐洲的先進文化通過烏克蘭的黑土地，源源不斷地傳入俄羅斯。與俄羅斯的結盟也成為烏克蘭歷史的重要轉折點。此前，烏克蘭的文化主要受西方影響;此后，烏克蘭歷史發展的軌跡轉向了俄羅斯的沃土。

1700年，俄羅斯沙皇彼得一世發動與瑞典爭奪波羅的海的“北方戰爭”。戰爭期間，彼得征調大批烏克蘭哥薩克充當炮灰，并以戰爭為由強行取消了烏克蘭的地方自治，引起了烏克蘭貴族的不滿。1708年，烏克蘭首領瑪澤帕與瑞典結盟，尋求重獲民族獨立。聞聽此訊，沙皇彼得大怒，派軍隊血洗了哥薩克營地，俄烏自此結下深怨。

1709年，俄軍在烏克蘭境內徹底擊敗了瑞典軍隊，烏克蘭的獨立夢想破滅。隨后，彼得大帝專門組成了小俄羅斯部，在烏推行全面俄羅斯化的殖民政策，按照俄羅斯的社會模式、價值觀念和語言文化重新構建烏社會結構。此后200年間，沙俄一直牢牢控制著烏克蘭。

1917年，沙俄發生“二月革命”，帝國瞬間解體。1917年3月，烏克蘭以提供糧食和農副產品為代價，換取德國派遣45萬軍隊進入烏克蘭，抵抗蘇維埃武裝。但沒想到，德軍一進入烏克蘭，就找借口推翻了烏克蘭中央政權“拉達”，扶植了一個親德的傀儡政府。德國投降后，蘇俄紅軍展開反攻，烏克蘭重回蘇俄版圖。

1922年12月，烏克蘭作為第一批四個加盟共和國之一，加入了新成立的蘇聯。在蘇聯時代，烏克蘭的經濟獲得了極大的發展，烏克蘭成為了全蘇最重要的工業基地，人民的生活也獲得了很大改善。然而，蘇聯政府的一些錯誤政策也導致烏民族主義情緒不斷滋長。

蘇聯時期，農業發達的烏克蘭一直是蘇聯的“糧倉”，但在蘇聯建立初期，由于推行強制征糧政策和強行推行農業集體化，導致烏克蘭出現大饑荒。上世紀30年代，烏克蘭又成了“大清洗”的重災區，大批烏克蘭干部和知識分子遭到監禁和槍決，還有大批烏克蘭民眾被迫遷往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這些都讓俄烏之間的裂痕不斷擴大。

1991年“8·19”事件后不久，烏克蘭趁著蘇聯中央政府陷入癱瘓，宣布成立獨立國家，俄烏自此從一家人變成了鄰居。

俄烏沖突

獨立后的烏克蘭采取了去工業化，經濟形勢持續惡化。庫奇馬任烏克蘭總統后，迅速加快了非國有化和私有化進程，1992-1995年間，烏克蘭約有28萬個企業改變了法人形式，國有固定資產比重減少了62%。在1992年-1999年期間，烏克蘭GDP持續為負增長，工業產值和基礎建設投資減少了50%，農業產品減少25%。

國有資產私有化，最怕的就是“蛀蟲”和“寡頭”。拉扎連科，在兩年的烏克蘭總理和副總理任期內，利用手中權力，扶植了一批寡頭在國有資產私有化的過程中為自己牟利，在他1997年逃亡海外時，已斂得數億美元贓款。

獨立之初的烏克蘭經濟命脈被少數寡頭控制，因缺乏資金而錯過了工業轉軌的良機，經濟受到改革的重挫，貨幣貶值、通貨膨脹，工廠停工、工人失業，人民苦不堪言。

很快，位于西歐、中歐與俄羅斯交叉點的烏克蘭就被西歐各國和美國視為遏制俄羅斯崛起的工具。而有大量俄羅斯族的烏克蘭東部開始對烏克蘭政府滿懷怨恨，政府進一步加強了對東部地區的鎮壓和管制，繼而導致了東部地區和烏克蘭政府的沖突，而俄羅斯的介入則成為了烏克蘭眼中的“侵略行為”。

但在烏克蘭東部地區的民兵組織眼里，他們是為自己謀求獨立和和平，烏克蘭當局對他們的欺壓難以讓人接受，故而選擇和俄羅斯結盟。而俄羅斯則認為自身的戰略環境受到了威脅，若烏克蘭徹底倒向西歐和美國，其戰略環境將變得非常惡劣。

在這樣的局面之下，烏克蘭的內戰本身是烏克蘭和俄羅斯的沖突，但其背后是俄羅斯和烏克蘭長久以來的矛盾，又有美國和西歐國家在暗中作為推手，將這場戰爭愈演愈烈。

未來的烏克蘭會走向何方？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