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文化貿易競爭力研究

康邦丹 陳丹 賓建成

摘要：近年來，我國文化貿易發展較快，貿易規模不斷擴大，貿易產品結構不斷完善，貿易空間分布集中度下降，但文化產品與文化服務貿易發展不平衡、文化服務貿易內部結構嚴重不平衡。利用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中文化產品貿易和部分文化服務貿易的數據，計算IMS指數、TC指數、RCA指數和IIT指數，從產品和國家兩個層面分析我國文化貿易的國際競爭力，發現：與RCEP其它成員國相比，我國文化產品貿易尤其是勞動密集型產品貿易國際競爭力較強，但文化服務貿易競爭力較弱;RCEP主要成員國無論在文化產品還是文化服務方面都展露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國際競爭力不斷加強。今后，我國可以利用RCEP協定合作的機會，通過重點發展與RCEP國家的文化貿易與投資，快速提升我國文化貿易的國際競爭力：一是要大力發展“互聯網+文化”，提高文化產業附加值;二是要加強與RCEP國家的交流與合作，打造區域文化產業鏈;三是利用RCEP規則，助力文化產業“走出去”，進一步擴大開放。

關鍵詞：文化貿易;競爭力指數;RCEP;國際競爭力

C一、我國文化貿易發展現狀

（一）貿易規模不斷擴大，文化產品與文化服務發展不平衡

隨著全球文化產業的快速發展以及人們對文化產品需求的日益增加，我國的文化產業近年來也在快速發展。2006-2018年間，我國文化產品的進出口額、出口額以及進口額的年平均增長率分別為29.18%、27.60%、55.98%，一直處于貿易順差狀態，且順差規模不斷擴大。與文化產品不同，文化服務的發展略微遜色一些。從2012年至2019年，我國文化服務貿易的進口遠遠大于出口，出口額下降約17.1%，進口額增長約140.7%，文化服務貿易一直處于貿易逆差，且逆差規模不斷擴大。產品貿易與服務貿易之間存在結構不平衡：在整個文化貿易中，文化產品的占比相較于文化服務較高，如2017年兩者的比例高達3.3：1，體現出我國文化產業結構不完善。文化服務貿易擁有低成本、高附加值以及交易便捷等特點，因此，應大力發展文化服務貿易，讓文化服務貿易成為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1]

（二）產品結構不斷完善，服務貿易內部結構不平衡

在文化貿易發展過程中，產品結構持續改善。過去，我國主要出口工藝美術品以及玩具這類勞動密集型產品，而文化附加值高并且能夠宣揚我國傳統文化的產品出口卻很有限，例如影視作品、出版物等。近年來，主要出口產品的比重更加趨于平衡，例如：工藝美術品的比重從43.21%下降至18.38%，文化用品、玩具以及游戲器材等產品的比重都略有上升，并且進口產品也更加多元化。但是，服務貿易不同，進口遠遠超過出口，服務貿易發展存在內部嚴重不平衡的現象。[2]直到2019年，文化服務貿易發展才逐漸開始趨于平衡。當年，旅行留學占比下降5.93%、知識產權使用費占比增加5.15%、個人文化及娛樂服務占比增加0.78%。

（三）出口集中度下降，貿易對象更加多元化

過去，我國文化產品的出口主要集中在歐美等發達國家或地區[2]，但隨著貿易結構的不斷優化升級，出口地區集中度開始下降。前五位出口市場的集中度由2013年的68.28%下降至2018年的59.55%，且出口地區出現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擴展的趨勢，例如巴西、馬來西亞以及沙特等國家對我國文化產品的需求不斷增加，我國對這些國家的文化產品出口快速增加。出口地區集中度的下降以及貿易對象的多元化，均有利于降低文化產品的出口對外依存度，同時也能減少因主要出口對象國國內經濟波動給我國貿易帶來的不利影響。

二、我國文化貿易競爭力分析

（一）數據及相關概念

1.數據說明

為了保證數據統計口徑的一致性，利用《文化產業進出口統計目錄（2015）》中文化產品的HS編碼，結合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整理得出相關文化貿易數據，并進行國際競爭力的比較。其中：中國和日本文化產品數據更新至2020年;東盟國家更新至2018年;澳大利亞和韓國更新至2019年;文化服務貿易部分國家數據不完整，因此計算各類競爭力指標時均用平均數代替。這里主要從產品和國家這兩個層面進行國際競爭力的比較：從產品角度具體分析我國各類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3];從國家角度具體分析我國與RCEP其他主要成員國在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方面的國際競爭力[4]。國家層面的IMS指數、TC指數、RCA指數以及IIT指數均由產品或服務的平均指數求得。

根據《文化產業進出口統計目錄（2015）》中關于文化產品的分類，我國進出口文化產品包括核心層和相關層產品。核心層產品分為三類：圖書、報紙、期刊等出版物;音像制品及電子出版物;其他出版物。相關層產品分為三類;工藝美術品及收藏品;文化用品（包括文具、樂器、玩具、游藝器材及娛樂用品）;文化專用設備（包括印刷專用設備、廣播電視電影專用設備）。

文化服務貿易采用廣告、市場研究和民意調查、特許權使用費和許可證、與教育相關的旅行以及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這幾大類作為代表分析競爭力。

2.相關概念說明

RCEP，即《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由東盟十國以及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15個國家于2020年11月15日正式簽署。該協定的簽訂意味著全球人口最多、貿易規模最大、最具發展潛力的自由貿易區正式啟航。同時RCEP的成員由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以及最不發達國家構成，具有多元性、包容性。

（二）國際競爭力分析

1.國際市場占有率指數比較

國際市場占有率是指一國某產品的出口額占世界該類產品的出口總額的比重。該指標是用來衡量一國某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整體競爭力水平。計算公式為：

其中：IMSij表示i國j產品的出口額在世界出口額中所占比重，Xij表示i國j產品的出口額，Xwj表示世界j產品的出口。IMS越大說明在世界出口總額中占比越大，市場份額越大，國際競爭力越強;反之，國際競爭力較弱。由圖1可知，國際市場占有率前三的是工藝美術品、游藝器材及娛樂用品、廣播電視電影專用設備這類勞動密集型產品，以2020年為例，占比分別為48.71%、29.26%、40.32%;而蘊含并且能夠弘揚中國文化的產品，例如圖書報紙期刊和音像制品等產品的出口卻很有限。[5]

由表1可知，中國文化產品的國際市場占有率呈現波動式增加，從2016年的19.17%增長至2020年的22.06%，國際競爭力不斷加強;RCEP其他主要成員國的指數波動較大，但總體而言，RCEP國家的IMS數值較大，意味著國際競爭力較強。

由表2可知，RCEP中澳大利亞和日本文化服務貿易的IMS指數最高，國際競爭力最強。中國文化服務貿易的IMS指數從2015年的0.83增長至2018年的1.26，增速較快，與日本、澳大利亞差距較大，但相較于RCEP中的東盟成員國，我國在文化服務方面的競爭力較強，東盟國家在服務貿易方面競爭力較弱，尤其是老撾、緬甸和柬埔寨等國家的文化服務貿易數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2.貿易競爭力指數比較

貿易競爭力指數是指一國某產品進出口貿易差額占進出口貿易總額的比重，是衡量國際競爭力的常用指標，簡稱TC指數。作為一個與貿易總額的相對值，該指標剔除了通貨膨脹、國別經濟差距等宏觀因素的影響，具有較強的國際可比性。公式如下：

其中：TCij表示i國j產品的貿易競爭力指數，Xij表示i國j產品的出口總額，Mij表示i國j產品的進口總額。TC指數的取值范圍在-1到1之間，TC指數接近1，說明該國只有出口沒有進口，則該國國際競爭力很強;TC指數接近于-1，說明該國只有進口沒有出口，則該國國際競爭力很弱。

由圖2可知，我國最具競爭力的文化產品是文具和工藝美術品這類勞動密集型產品，TC指數長期超過0.8，國際競爭力較強;游藝器材及娛樂用品、廣播電視電影專用設備以及其他出版物等文化產品的TC指數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國際競爭力在不斷加強;玩具、收藏品、音像制品及電子出版物的TC指數呈現負值，說明該類文化產品的進口超過出口，國際競爭力較弱，需要進一步加強競爭力建設。

從表3可以看出，中國的文化產品的TC指數近年來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從2016年的0.396增長至2020年的0.408，意味著國際競爭力正在不斷加強。RCEP成員國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日本、韓國以及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近年來這類國家的TC指數開始出現負值，意味著進口逐漸超過出口，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出現下降的趨勢;第二類是東盟中的新興國家，這些國家由于貿易基數較小，近年來發展速度加快，進而出現TC指數為正的現象，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不斷提高。因此，用TC指數來衡量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RCEP國家在文化產品方面展現出較大的潛力。

與文化產品相比，中國的文化服務TC指數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明中國文化服務的國際競爭力不強。此外，除日本文化服務的TC指數長期為正，其余RCEP主要成員國的TC指數長期為負值，但近年來TC指數越來越向正數靠近，意味著這些國家的文化服務的國際競爭力在不斷增強。

3.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分析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是指一國某種產品的出口占該國總產品出口的份額與該產品的世界出口額占世界總產品出口的份額的比重，簡稱RCA指數。該指數剔除了經濟總量對產品競爭力的影響。公式如下：

其中：RCAij表示i國j產品的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Xij表示i國j產品的出口額，Xi表示i國產品總出口額，Xwj表示世界j產品的出口額，Xw表示世界產品的總出口額。按照日本振興協會設定的劃分標準：RCA>2.5，表示具有很強的比較優勢，進而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0.8

由圖3可知，我國大部分文化產品的RCA指數均大于0.8，表明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國際競爭力較強。[7]以2020年為例，樂器、工藝美術品以及廣播電視電影專用設備的RCA指數相對較高，分別為1.728、2.212、1.830，國際競爭力較強;其余類別如玩具和收藏品等仍需繼續加強國際市場競爭力建設。

國家間RCA指數是由各類產品RCA指數求均值得到，因此會稀釋較大的RCA指數，拉高較低的RCA指數，因此這里只簡單比較各國RCA指數的大小，進而進行國際競爭力的比較。

由表5可知，近年來中國文化產品的RCA指數開始出現下降的趨勢：從2016年的1.408下降至2020年的1.001，國際競爭力開始下滑，但仍舊具有一般比較優勢。RCEP國家的指數雖然出現下降的趨勢，但數值仍然很大，說明RCEP國家在文化產品方面的國際競爭力依舊很強。由表6可知，中國文化服務的RCA指數小于0.8，具有比較劣勢，但近些年來開始呈現出上升的趨勢;澳大利亞、日本和韓國等國的文化服務RCA指數均大于0.8。因此，無論是文化產品還是文化服務，RCEP國家都表現出較強的國際競爭力，均展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

4.產業內貿易指數分析

產業內貿易是指同一時期同一產品的進口和出口的活動，是相對于產業間貿易而言的。產業內貿易指數是發展中國家工業化水平和經濟增長的標志，同時也是衡量一國外貿競爭力的標志。產業內貿易指數簡稱IIT指數[8]。公式如下：

其中，IITij表示i國j產品的產業內貿易指數，Xij表示i國j產品的出口總額，Mij表示i國j產品的進口總額。IIT指數的取值范圍在0-1之間，IIT若等于0，表示完全是產業間貿易，只有進口或者只有出口;IIT若等于1，則表示完全是產業內貿易。

由圖4可知，印刷專用設備、玩具以及收藏品等文化產品的IIT指數大于0.5，偏向于產業內貿易，而廣播電視電影專用設備、文具以及工藝美術品等文化產品的IIT指數均小于0.5，偏向于產業間貿易。從整體而言，我國文化產品偏向產業間貿易，國際競爭力有待加強。

由表7可知，中國文化產品的IIT指數大于0.5，貿易模式以產業內貿易為主;RCEP成員國的IIT指數均大于0.5，表明RCEP國家的貿易模式以產業內貿易為主。由表8可知，RCEP主要成員國的文化服務的IIT指數均大于0.5，貿易模式也均以產業內貿易為主。因此，RCEP國家無論是文化產品還是文化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均比較強。

總而言之，從產品層面來說，中國勞動密集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較強，而知識、技術密集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弱;從國家層面來說，中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較強，而文化服務的國際競爭力較弱。RCEP主要成員國無論在文化產品還是文化服務方面都逐漸展露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國際競爭力不斷加強。

三、提升中國文化貿易競爭力的政策建議

（一）大力發展“互聯網+文化”，提高文化產業附加值

我國文化產品的出口以設計類、視聽類勞動密集型產品為主，大多數進行產業內貿易，該類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較強，但是知識密集型以及技術密集型文化產品國際競爭力依舊較弱;文化服務以廣告、市場研究和民意調查類為主，其余種類的文化服務競爭力較弱。我國文化貿易結構嚴重不平衡，發展規模雖然很大，但是高附加值、低成本的文化服務國際競爭力較弱。因此，應大力發展“互聯網+文化”的經濟模式，“互聯網+文化”具有科技含量高、創意多、附加值高的特點，目前比較熱門的數字文化產品包括影視、動漫、直播等。其中直播是最新的互聯網文化形式，通過互聯網直播，可以降低生產銷售宣傳成本，吸引更多國外消費者，從而提高文化貿易的國際競爭力。

（二）加強與RCEP國家的交流合作，打造區域文化產業鏈

現階段中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要比文化服務的國際競爭力強，但文化服務貿易逐漸展露出強大的發展潛力，后發之力蓄勢待發。與RCEP其他成員國相比，中國文化產業的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強;與此同時，RCEP其他主要國家逐漸展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均在不斷增強。因此，需要加強與RCEP國家的交流，打造更高級的區域文化產業鏈。現階段我國文化產業的出口大多數是勞動密集型文化產品，這些產品處于全球價值鏈的底端，我國通過加強與RCEP國家的交流合作，可以將這些勞動密集型產品的生產加工轉移至RCEP中更具勞動力成本優勢的國家，而我國則專注于創新、研發，這樣有助于我國文化產業向價值鏈高處攀升。盡快將全球價值鏈向區域價值鏈轉移，是當下促進自由貿易發展的一種趨勢，同時可以促進我國文化產業由價值鏈下游逐漸向上游移動，增加文化產業附加值。[9]

（三）利用RCEP規則，助力文化產業“走出去”

我國某些文化產品或者服務行業，由于生產規模小，固定成本相對較高，在出口方面不具備優勢，因而國際競爭力較弱。我國可以充分利用RCEP規則，幫助更多的文化企業“走出去”。從貿易方面而言，RCEP協定規定十年內實現90%貨物零關稅以及累積原產地規則，這些政策的落實均將引起關稅的降低，從而減少企業生產成本，提高企業利潤，調動文化企業生產創新的積極性。同時，關稅的降低也有利于文化產品的出口。從投資方面而言，RCEP提出各國要出臺投資自由化和便利化措施，改善營商環境，并加大服務貿易領域的開放，這些都將有利于中國企業到RCEP其他成員國進行投資。深入了解這些國家對文化產品的需求，并設計出符合要求的特色產品，將會使生產更加精確高效。同時，利用RCEP開放和貿易自由化帶來的機會，加強與RECP國家的合作，積極搭建文化貿易平臺，通過這些文化平臺，加強文化交流與合作，可以降低主觀差異性見解，由文化層面向經濟層面滲透，從而助推中國文化貿易的高速發展。

（四）進一步對外開放，讓世界擁抱中國文化

RCEP協定投資條款中，中國首次采用負面清單形式。相對以往，這是一種更大程度、更大范圍的開放，尤其是對服務業的開放。表明了中國繼續開放和融入世界的決心。簽署RCEP后，中國將進一步落實包括文化產業在內的貿易和投資自由化的具體措施，這必將吸引RCEP國家和其他國家發展與中國的文化貿易與投資，在文化貿易和投資中加深對中國文化的了解，提升中國文化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從而有利于中國文化貿易和投資的更快發展。

參考文獻：

[1]高長春，付晉濤.我國文化產品貿易的現狀[J].時代金融，2019（6）：99-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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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升起，呂蓉慧.我國文化產品貿易國際競爭力及其影響因素研究--基于供給需求視角[J].價格月刊，2019（6）：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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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陳偉雄.中國內地創意產品貿易及國際競爭力分析[J].河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報，2012（2）：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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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蘇晨晨.我國文化服務貿易現狀及影響因素分析[J].對外經貿，2020（3）：11-15.

[9]龐志軍.抓住RCEP給廣西產業帶來的新機遇[N].廣西日報，2021-04-06（05）.

責任編輯：詹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