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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結構一關系的視角

2021-09-24 06:05:22劉雨辰
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 2021年4期
關鍵詞:戰略

劉雨辰

關鍵詞聯盟網絡 印太聯盟 印太戰略 地緣政治 戰略競爭

一、問題的提出

在國際政治中,聯盟政治既是現實主義理論的核心議題,也一直是國家對外戰略的重要選項。二戰結束后,美國在亞太地區構建了雙邊聯盟體系,確立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帝權統治”地位,并形塑了世界政治和地區秩序。進入21世紀以來,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時,中國、印度等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而美國“帝權”出現相對衰落,已經難以依靠自身實力獨自維系國際體系的平衡和國際秩序的穩定,其對聯盟的依賴較以往更加嚴重。

2017年特朗普總統執政后,以大國戰略競爭為借口,堅持“美國優先”理念,積極推進印太戰略,把中國視為所謂“修正主義國家”,不斷糾集盟友和伙伴,實施戰略圍堵,推動亞太雙邊聯盟體系向印太聯盟網絡發展。美國國防部已公開宣稱,正在與所謂“志同道合”的國家致力于打造一個“網絡化的印太”,準備組建一個“印太版北約”來遏制中國的崛起。還有學者直接指出,推動聯盟的網絡化是美國印太戰略的中心要素。2021年1月拜登政府上臺,宣稱“美國回來了”,高度重視印太事務,并選定資深外交官坎貝爾(Kurt campbell)擔任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印太事務協調員”,以重新加強與盟友的協調、團結與合作,試圖恢復美國對盟友的領導地位;還糾集英、法、德、日、澳、加、印度等盟友與伙伴在中國南海地區共同執行所謂“自由航行”計劃和聯合演習,美國與印太盟友、伙伴的合作出現高強度、高密度的態勢,印太聯盟的網絡化進一步加速。這些新變化表明,在新冷戰思維的驅動下,美國主導的印太聯盟網絡聚焦中國崛起,炒作所謂“中國威脅”,強化泛安全化和軍事化動作,必將對我國的戰略安全帶來沖擊,深刻影響印太地區地緣政治的變遷。對此,本文要探討的問題是,在推進印太戰略的過程中,美國的聯盟網絡發生了哪些變化?其演化的動因有哪些?帶來了哪些地緣政治效應?未來如何發展?這些問題對于認知理解美國印太戰略和中國周邊安全戰略態勢具有重要意義,因而迫切需要研究回答。

近年來,國內外對美國聯盟戰略的研究文獻有不少,有學者從雙邊聯盟關系視角討論美國與亞洲盟國的關系;有的從比較視角來剖析美國的歐洲聯盟體系與亞洲聯盟體系的差異;有的從歷史視角解釋美國亞洲聯盟的起源;有的從美國聯盟與國際秩序的關聯性進行闡述。但是,研究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結構和網絡關系變化的文獻成果不多,也缺乏對聯盟網絡演化的動力學解釋。因此,本文嘗試運用聯盟網絡理論,對特朗普政府執政后美國聯盟網絡的演化問題進行初步探討,首先從結構和關系的維度對聯盟網絡理論進行闡釋,從實踐層面探討美國印太聯盟網絡演化的雙重特征,其次是解釋美國擴展印太聯盟網絡的動機與地緣政治影響,再次是分析印太聯盟網絡在現實中面臨的限制性因素,最后是對本文進行總結。

二、聯盟網絡的演化:結構一關系的理論解釋

在社會學中,網絡是指有一系列互相連接的節點而構成的復雜系統。在網絡中,系統的各個節點可以溝通,資源可以共享,網絡整體有共同發展的可能。后來,部分學者把網絡概念移植到管理學中,出現了聯盟網絡的概念。聯盟網絡是指以焦點企業為中心節點,所有企業間相互建立聯盟合作關系而構成的結構化網絡群體,或者是中心企業和不同伙伴為了共同目標而形成的合作關系。本文認為,在聯盟網絡中,各個行為體根據不同的排列原則形成了結構,同時在互動過程中也形成了各種關系,結構與關系嵌入在網絡中,可以促進網絡中的行為體有效獲取、整合、利用外界的資源,使資源整合效用最大化,從而達到自身的戰略目的。可見,聯盟網絡是由結構和關系構成的,其存在樣態與演化方向必然要受到網絡結構與網絡關系兩個變量的深刻影響,網絡結構和網絡關系的雙重變化推動了聯盟網絡的演化。

(一)網絡結構

網絡結構是系統內各個部分按照一定原則排列而形成的結果,“結構并非政治機構的集合,而是它們的排列”。在結構現實主義理論學者華爾茲看來,系統結構決定了行為體和機構的行為。聯盟網絡結構是指聯盟網絡內成員個體的排列對比。根據不同的排列原則和標準,可以劃分成權力結構、議題結構、制度結構和地緣結構。權力結構是指網絡行為體在網絡中的實力對比,它是權力分配的結果。議題結構是網絡行為體議題關注的順序排列,它是行為體戰略注意力分配的結果。地緣結構是指網絡行為體來源的地理空間構成對比,是地緣分配的結果。制度結構是指行為體在聯盟網絡運行過程中生成的有關行為的各種規定、原則、機制的排列,它是利益分配的結果。上述因素的任何變化,都會帶來聯盟網絡的結構變化,從而導致網絡系統的整體變化,并對聯盟網絡的運營成敗和演化方向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

從網絡結構的角度來講,位于中心的節點國家中心性越強,其角色功能和作用就越強,在網絡中的影響力也越強;反之,其中心性越弱,其角色功能和作用就越弱,對網絡其他成員的影響也越弱。聯盟網絡的權力結構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網絡資源整合的效率,網絡中的稠密聯結有利于信息資源的流通。如果網絡成員處于多個節點的連接處,成為網絡中心,那么其與其他成員的聯系交流機會就多,獲取資源的概率就大。某種意義上講,聯盟網絡中個體占據的網絡位置決定了其獲取資源的能力,成員在網絡中的位置越有優勢,其資源獲取能力越強,中心成員推動聯盟網絡擴展的動力就越大。當然,聯盟網絡結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時代、外部環境、行為體利益的變化而調整。

(二)網絡關系

聯盟網絡關系主要是指網絡成員之間在進行戰略行為互動過程中形成的關系水平與狀態。成員互動關系的變化影響聯盟網絡的演化。網絡成員的互動關系可以通過關系強度進行考察,關系強度是指網絡中各節點之間交往的頻率,它可以體現在情感親密程度、熟悉程度以及互惠程度等內容上。強關系是指網絡行為體之間經常發生的、持久的、充滿情誼的關系;弱關系則是指偶爾發生的、短暫的、比較疏遠的關系。

從聯盟網絡關系來看,網絡成員的聯系增強了彼此的理解與信任,成員之間可以更多地進行交流,進而促進了相互理解和相互信任的生產與傳遞。聯盟網絡中的成員通過直接聯系和間接聯系作為關系傳遞的渠道。網絡中成員的相互關系有利于資源獲取。聯盟成員間資源的相似或互補會提升彼此的合作意愿,進而促使網絡中關系的局部集聚,而關系的集聚又會進一步加強成員的合作與交流,進而提高網絡資源整合的能力。一般說來,中心位置的成員與其他成員的聯系受到關系水平的影響,強關系有利于形成戰略信任,開展全面合作,其推動聯盟網絡擴展的支持就越多,聯盟網絡的演化速度也就越快。

在國際政治場域中,聯盟網絡關系可以根據不同的領域劃分為政治關系、經濟關系和安全關系等。無論在何種關系向度,網絡成員可以利用彼此互動而生成的關系信任,發揮聯盟網絡的功能,進行資源整合、開發和利用,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網絡節點國家利用關系強度,獲得樞紐國家的回饋,可以提升自己的能力,謀求特定的政治、經濟和安全利益。根據動態環境和行為體的各自需要,網絡節點中的國家把資源轉移給網絡中的核心樞紐國,樞紐國以某種可交易的價格向輸送資源的節點進行回饋,或者是經濟投資,或者是軍事技術合作,或者是人才培養等。樞紐國可以利用這些節點國家轉換帶來的資源,增強自身的能力,增加戰略收益。

網絡結構與關系的變化,可以推動聯盟網絡的演化發展,能在戰略實踐中更好地發揮以下功能:其一,網絡內的主要行為體可以實現優勢互補;其二,能夠創造一種新的戰略需求;其三,有助于增加網絡內行為體的相互信任;其四,各個行為體基于特定共識組成一個新的戰略聯盟,找到一個彼此互動的戰略基點,有助于增進彼此團結,凝聚戰斗力,提升影響力。

一般認為,聯盟網絡對于一個國家的資源獲得和能力建設具有重要作用,因而受到了戰略學界的廣泛關注。在國家的對外戰略中,聯盟網絡是一種介于國家和國家集團之間的組織安排,它能夠使網絡內的核心成員通過不斷地互相交換物質、能量和信息,并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結成聯盟,將自身不具備競爭力優勢的部分借助網絡結構和資源整合功能達到優化,通過各個網絡成員之間復雜的非線性相互作用產生整體協同效應。聯盟網絡呈現出國家間相對松散的、非正式的、嵌入性的、重新整合的相互聯系系統,便于網絡成員之間互動交流和資源共享。總之,聯盟網絡結構與網絡關系是考察聯盟網絡動態演化的主要變量。

(三)網絡演化的機理

聯盟網絡是適應復雜競爭環境下新的組織形態和戰略管理模式。由于網絡成員個體的不平衡發展,加之合作動態博弈的作用,使聯盟網絡的結構和關系始終處于動態變化之中。

從一般機理上看,網絡成員的同質化、偏好依附和多連接性構成了網絡演化的內在機制。同質化是指網絡內的個體成員在價值理念、行為方式、利益定位、制度設計中具有相同或者相似的看法,從而更易于取得相互信任,結成聯盟與伙伴,使彼此出現相同或相似的政策傾向,并在特定問題上采取高信任的聯合行動,從而在合作中達到協同效應。偏好依附是聯盟網絡中的一個常見現象,它是指網絡內等級越高的節點,其新增的節點數就越多,等級越低的節點,其新增的節點數就越少。這就是新增節點的偏好依附規律,它起著一種自催化的作用,當有新的節點加入到網絡的時候,它總是指導著新節點選擇連接度較高的節點建立連接關系。網絡成員節點的增多會使網絡成員的聯系日益密切,從而帶來網絡的動態演化。多連接性是指網絡內的成員與其他成員的聯系密度將影響整個網絡的關系進程,這實際上意味著在一個節點上擁有許多關系的個體比關系較少的個體更有可能獲得新的關系資源,因而會使網絡內成員具有依賴關系的偏好。成員個體的多連接性可以帶來資源配置的變化,并催生了網絡成員能力的差異化。

在具體路徑上,聯盟網絡內的主導國家可以生成共同愿景,塑造共同威脅,把一些同質性的行為體聚攏在自身周邊,構建信任關系,并利用偏好依附規律形成在網絡中的多連接性存在,借此可以整合、獲取更多網絡資源,提升競爭能力,保持相對競爭優勢。與此同時,網絡中的一些非主導國家則在環境壓力和國家利益的雙重因素驅動下,缺乏相對獨立行動的空間和能力,其政策偏好往往依賴主導國的選擇,與主導國的對外行動保持同軌,據此進行利益交換,獲得網絡福利。聯盟網絡內的成員通過同質化、偏好依附和多連接性等機制,促使網絡結構與關系發生改變,最終推動了聯盟網絡的演化。

鑒于印太地區集龐大市場、盟友數量和海上戰略要道等多種要素于一體,美國高度重視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戰略價值,認為美國未來的戰略安全和經濟繁榮高度依賴印太地區,因而把其列為國家安全戰略、國防戰略和國家軍事戰略的首要戰區,②并表現出其持久介入印太事務的強烈決心和意志。在推動印太戰略制定、實施的過程中,美國采取生成共同愿景、塑造共同威脅和利用偏好依附等方式,推動了印太聯盟的網絡化。其一,生成共同愿景。美國主導的印太聯盟網絡,也被稱為“志同道合的價值觀聯盟”,它們支持和追求由美國提出的共同愿景,即“自由和開放的印太”。其實這是美國炮制的虛擬幻影,印太地區的部分國家不明真相,被美國的伎倆蠱惑拉攏,配合美國行動,甘愿充當馬前卒,使印太聯盟網絡的同質性日益突出。其二,塑造共同威脅。為了擴展聯盟網絡,美國不斷向其他國家營造緊張情勢,以此塑造現實威脅,同時承諾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安全責任,以便讓盟友和伙伴保持忠誠,遵從美國領導,共同對付所謂威脅。在聯盟網絡中,美國以本國利益為優先,借助網絡盟友和伙伴的力量,全政府、全領域來制衡、打壓中國,具有新冷戰色彩。其三,利用偏好依附。作為印太聯盟網絡的主導國,美國利用網絡內的偏好依附規律,讓加入網絡的印太地區國家與其保持相同的戰略偏好,使美國能夠有效地獲得來自網絡伙伴的資源,以此提高自身的競爭能力,獲取相對競爭優勢,以應對來自對手的壓力。

美國印太聯盟網絡是一種核心邊緣結構。美國處于聯盟網絡的中心位置,盟國處于次中心位置,而伙伴國則處于網絡內的邊緣性位置,形成了一種中心

邊緣的依附性等級制結構。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美國和處于非中心位置的聯盟與伙伴成員,它們各自承擔著不同的角色功能,其資源獲取的能力存在較大差異。位于中心位置的美國,與次中心的亞太盟友形成了密切聯系,互動頻繁,有助于彼此戰略信任的生產。一般來說,聯系越多,彼此關系就越緊密;反之,位于網絡邊緣位置的一些節點伙伴,與網絡中心美國的聯系比次中心的聯盟成員相比,則顯得相對較少,彼此關系緊密度較次中心的國家稍弱,從而形成一種不對稱的聯盟網絡。

三、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結構一關系的實踐進程

印度太平洋地區把印度洋和太平洋兩大片區域連接成一個單元,擁有世界上人口最多和最富裕的國家,吸引著美國和其他的全球戰略玩家,正在成為地緣政治博弈的主要舞臺。為此,美國提出印太戰略,主要是借助盟友和伙伴的網絡化力量來積極制衡中國的崛起。這種戰略意圖使美國的聯盟政策有所轉變,改變了聯盟網絡的結構和網絡關系,從而推動了亞太聯盟體系向印太聯盟網絡的演化。在網絡結構上,印太聯盟網絡的權力結構呈現多層化,議題結構聚焦中國崛起和中美戰略競爭,地緣結構體現歐美亞大國的跨區域整合聯動,制度結構以四國機制為核心。在網絡關系上,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的發展主要表現為成員間關系偏好小多邊主義、泛安全化和意識形態化。

(一)結構維度

冷戰結束后,美國國力相對式微,依靠自身實力和既有的雙邊聯盟體系已經難以保持亞太地區的戰略平衡和自身的霸主地位,不得不推動其雙邊聯盟體系向印太聯盟網絡發展。在印太戰略指導下,基于對中國戰略競爭和威脅制衡的內在需求,美國在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區的傳統聯盟體系進一步向印太聯盟網絡擴展。總體上,印太聯盟網絡是以美國為中心、以中國崛起和大國戰略競爭為共同議題、以雙邊聯盟為基礎、以四國機制為核心平臺的非正式集合體。

在網絡結構上,美國聯盟網絡的演化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聯盟網絡的權力結構向多層化發展。為了推進印太戰略,特朗普政府正在努力建立一個多層化的聯盟網絡結構(見表1):第一層由日本、韓國、澳大利亞、菲律賓和泰國等五個雙邊條約盟友組成;第二層包括新加坡、中國臺灣地區、新西蘭和蒙古國,把蒙古國納入印太戰略伙伴關系,表明美國有意將東北亞進一步納入印太戰略的整體架構;第三層由東南亞、南亞和南太平洋島國構成,涵蓋印度、斯里蘭卡、馬爾代夫、孟加拉國、尼泊爾、越南、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文萊、老撾、柬埔寨、巴布亞新幾內亞、斐濟、湯加等南太平洋群島國家;第四層包括英國、法國、德國和加拿大這幾個歐美傳統盟友。美國認為,這些西方盟國都把自己確定為在印度太平洋安全事務中發揮關鍵作用的“太平洋國家”,這種多層結構意在促進印太成為一個網絡化區域,其實質是為了美國遏制和打壓中國的制衡戰略服務。

在美國積極運作下,印太聯盟網絡中的成員增多,網絡密度增大。美國被視為當然的超級中心國家,而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三個國家則是半核心國家。日本負責東北亞和東南亞的部分地區;澳大利亞則負責東南亞部分地區和大洋洲;印度則是負責南亞和印度洋地區。美國已經注意到,亞洲地區國家特別是最不發達國家更多地在意經濟利益,于是開始改變策略,一方面把該地區的經濟愿景和發展規劃納入印太戰略,作為主要支柱,致力發展和維護一個“自由開放”的印太經濟秩序;另一方面,開始動員游說更多的國家加入印太聯盟網絡,試圖拉攏更多的國家進入四國戰略對話機制,網絡成員數量增多,地理覆蓋空間擴展,呈現出“QUAD+”的態勢。2020年,越南、印尼、韓國等國已經部分參與了四國對話機制,美國正在力圖把其打造成“印太版北約”,讓它們在制衡中國時發揮更多作用。

同時,要看到印太聯盟網絡的成員結構呈現跨區域的態勢。在向盟友和伙伴大力推銷印太戰略的同時,美國還積極游說其全球盟友和伙伴加入其印太戰略,進一步擴展聯盟網絡,以此來平衡中國在印太區域的快速發展和影響。目前,歐洲、亞洲和北美等三大地緣空間的主要戰略玩家都把目光投射到印太區域,大國的跨區域整合聯動呼之欲出,印太地區的大國戰略博弈呈現白熱化。

從歐洲來看,英國、法國、德國等歐洲大國都把目光投放到印太地區,正在從邊緣位置逐步走向印太中心。英國脫歐后,緊緊追隨美國步伐,把其戰略觸角伸向印太地區。英國政府多次表態,要派遣軍艦到南海執行航行任務。在澳大利亞、新西蘭、馬來西亞、新加坡和英國的五國防務安排(FPDA)中,英國與印度太平洋地區有著非常緊密的安全聯系,并有意在東南亞擴展自己的安全存在。法國指出,當前的地緣政治趨勢可能會威脅到法國的貿易和海洋利益,其在短時間內與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亞發展了具有高度工具性的雙邊安全關系,并考慮與英國加強在該地區合作。除了英法兩國之外,2020年,德國也發表了印太愿景文件。文件指出,德國認識到印太地區的重要性,強調與印太地區國家保持和擴大緊密合作關系,包括與東盟等國家和國際組織開展合作,加強經貿關系,共同解決氣候變化、海洋污染等問題,促進教育、科技和文化交流,提高德國的全球競爭力等課題。除此之外,默克爾政府還表示愿意向該地區提供經驗和專業知識,加強武器出口管制和軍備控制,參與集體安全措施并幫助執行聯合國決議。“我們未來幾十年的繁榮和地緣政治影響將取決于我們如何與印太地區的國家合作。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地方比印太地區更能塑造未來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我們希望幫助塑造這一秩序——讓它基于規則和國際合作,而不是強者的法則。”

從北美來看,加拿大也把戰略目光投向印太地區,認為維護“自由、開放”的印太符合其國家利益,加強與印度、東盟、日本等國的密切合作是其印太多元化戰略的重要內容。有智庫報告強調,“渥太華與其將自己的利益與快速形成的反華戰略聯系在一起,不如采用多樣化、包容性和穩定的印度太平洋框架,這樣它就可以在亞洲實施更廣泛的多元化戰略”。歐美主要國家參與印太戰略有多種考慮:一是在印太地區有大量經濟利益;二是美國政府的游說壓力;三是這些國家也想彰顯自身在印太地區的存在,發揮更大的影響力。

其二,在議題結構上,印太聯盟網絡共同聚焦中國崛起和中美戰略競爭帶來的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挑戰,成為美國印太聯盟網絡對外戰略的首要議題。毋庸置疑,中國崛起是冷戰結束后國際政治中的最重大事件之一,不僅改變了國際體系的權力結構,加速了權力轉移的速度,而且也帶來了系統性的影響和變革,進而成為美國及其聯盟網絡共同關注的議題。特朗普上臺后,堅持“美國優先”,推行對華脫鉤政策,開打貿易戰、科技戰、外交戰、網絡戰和意識形態戰,中美全面戰略競爭進入白熱化階段,并對世界和區域局勢產生廣泛影響,由此成為區域國家不得不面臨的重大議題。

作為印太戰略聯盟網絡的主導者,美國把與各盟友、伙伴的對話聯系進一步橫向化,設置了基礎設施建設、貿易、投資等經濟議題,同時也把南海、臺海、東海、民主議題納入其中,議題結構充滿濃厚的中美戰略競爭意味。為了與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競爭,特朗普政府大力推進“藍點網絡倡議”(Blue DotNetwork)。藍點網絡倡議是一個由美國政府倡導的、由私人部門參與的基礎設施發展愿景計劃。具體地說,就是政府、私營部門和民間社會聚集在全球基礎設施發展的共同標準下,維護共同原則的基礎設施投資建設項目。藍點網絡的標準認證將成為市場驅動、透明和財政可持續發展項目的全球公認標志。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亞也都積極加入這一倡議。2018年,美國國會通過了《建設法案》(Better Utilization of Investments Leading to Development Act of 2018),依據該法案,美國成立了新的國際開發金融公司(DFC),注入600億美元的初始資金,其既定目的是確保美國能夠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做出更強有力的回應,為各國基礎設施建設提供一個有競爭力的替代方案。目前全球約152個國家加入該倡議。

其三,在安全結構上,四國對話機制(Quad)成為印太聯盟網絡的核心制度架構。雖然四國對話機制早在2007年就已經建立,但是由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澳大利亞和印度都顧慮到中國的態度和反應,對參與四國機制態度不積極,四國機制停擺了一段時間。特朗普政府上臺后,出于制衡中國的需要,試圖激活四國機制,并努力推動其向北約化方向發展。在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雙重變化的戰略環境下,2017年四國機制得到重新啟動。

四國機制的發展趨向具有目標的高指向性和強軍事化色彩。美國利用四國機制積極推動四國軍事合作,進行聯合軍事演習,定期開展對話,相互交換海洋安全信息情報。2020年,澳大利亞首次受邀加入馬拉巴爾演習。印度、美國、日本和澳大利亞四國首次在馬拉巴爾演習中“同框”,意味著四國向北約化邁出了關鍵一步。據媒體報道,美日澳印四國2020年年底在印度召開會議,簽署軍事合作協議,“印太版北約”正在逐步變成現實。另外,上述四國還與英法共同舉辦了萊西納對話(Raisina Dialogue)。自2016年起,由印度、澳大利亞、美國、日本、英國和法國在印度萊西納舉行高級別對話會議(見表2),上述國家海軍高級將領參加,主要討論印太地區的海上戰略安全態勢與中國的海上戰略問題。該對話基本穩定在每年1月中旬召開,迄今已經舉辦了5次會議,形成了較為固定的多邊海上戰略對話機制。

(二)關系維度

美國在實施印太戰略過程中,方式方法上偏好采取小多邊化、泛安全化、意識形態化的措施。

一是政治關系上,印太聯盟網絡的成員互動偏好小多邊主義(minilateralism)。美國認為,亞洲多邊機構可以成為美國的印太聯盟網絡的重要成員,促進資源共享,并為美國的地區承諾提供有益的確定性。美國與東盟、歐盟、北約、南太、南盟等多邊組織的伙伴關系不斷深化,凸顯了美國在印太政治和安全領域偏好小多邊化路徑來解決地區面臨的挑戰,比如美澳印尼三國、美澳

日三國、美

印三國、美澳印三國;促成美

韓信息共享和危機管理安排以及印

澳戰略對話;支持東盟地區論壇、東亞峰會(EAS)和東盟(ASEAN)等區域機構,特別是與東盟的2+2會議(外長+國防部長),討論區域安全議題。這些小多邊機制是一種網絡化的節點防御,它可以通過高層政治聯系,利用復雜的雙邊聯盟,把各個節點聯系起來,形成防務的網絡化,達到應對不同威脅的目的。當然,美國推動小型多邊主義意在強化自身在印太地區的全面存在,與中國進行戰略競爭,甚至達到孤立中國的目的,這些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對此,有學者指出,美國與印太地區的國家、區域組織建立起戰略伙伴關系,可以被改造成為戰略伙伴關系的新安全合作機制,它要求加強國家(或其他行為者)之間的雙邊關系,開展廣泛的政治合作以及在其他既定領域的合作。

(1)美澳

印合作。盡管澳大利亞和印度在印度洋存在戰略競爭,但是美、澳大利亞與印度在應對中國崛起方面具有共識,都希望彼此借助對方力量來限制中國在印度洋上的發展。印度國家海洋基金會的學者辛格(Antara GhosalSingh)認為,三國安全合作是印度洋太平洋地區不斷演變的地緣政治發展的動力。他認為,在“戰略不安”已經成為該地區的一個決定性特征的情況下,“安全聯盟和戰略對沖”就成為普遍的外交趨勢。2020年,印度邀請澳大利亞加入馬拉巴爾演習,說明了彼此已經相互妥協,在安全合作上達成了共識。

(2)美

印合作。美國積極推進與印日三邊合作的基本邏輯是,日印兩國能夠對美國印太戰略實施提供幫助,可以減輕自身的戰略負擔;而日印兩國也都認為可以獲得美國的援助,為自己對抗中國“撐腰打氣”。對此,美國以日本作為戰略東線支點,以印度作為戰略西線支點,將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其余盟友和伙伴納入其中,逐步構建起印太區域新安全架構。三國在印度洋、西太平洋的海洋安全合作積極性高漲,勢頭一直在增強。2020年,中印發生邊境沖突后,印度刻意加強了與美國、日本在印度洋的合作,三國的互動性更加緊密。目前,印度與日本已按照與美國達成的后勤保障協議于2020年9月正式簽署協議。美國企圖將印度和日本打造成其亞太海洋安全戰略的兩大側翼并構筑戰略三角,三方合作的基礎是同屬性身份構建、預設威脅和目標,以及強化雙邊及三邊關系以鞏固合作。通過三國合力,美國有意將“印太”發展為一種以安全和經濟為雙核心的區域結構,把日本和印度打造成印太地區安全的“雙側引擎”,積極促使盟友和伙伴國構建安全合作關系,推動形成以美國為核心的印太聯盟網絡。

(3)美-日-澳合作。2014年,美日澳三國領導人在澳大利亞發表共同聲明,支持三國開展包括軍事訓練、建立海上安全保障機制在內的安全與防務合作。2020年7月19日,美國“里根號”航空母艦、日本海上自衛隊與澳大利亞海軍在菲律賓海域進行三邊軍事演習,為三方開展無縫合作奠定基礎。在整個演習期間,三國在全方位作戰環境中演練綜合海上行動科目,提高對突發情況的集體準備和響應能力。2020年10月19日至20日,美國、日本和澳大利亞三國在南海進行聯合軍演,這是2020年以來三國的第五次海上軍事演習。

(4)美澳印尼合作。有學者指出,美國、澳大利亞和印尼三國開展合作的基礎是文化相似性、經濟平等、對共同威脅的感知和大國壓力。美國與澳大利亞大力煽動印尼對抗中國。兩國積極與印尼就有關提升海上監測能力和維護基于規則的印太秩序進行有條件的合作。在現實中,印尼與澳大利亞在反恐問題上存在分歧,加之印尼奉行不結盟政策,在中國問題上并不想與美國、澳大利亞站在一起。三邊合作只能是美國規劃的一個愿景,要真正落實還存在一定難度。

(5)美

韓合作。鑒于美日韓三國都把朝鮮視為東北亞的嚴峻挑戰,三國針對朝鮮的海上、導彈等議題進行三邊合作,包括高級別政策磋商、聯合演習、情報信息交換和人員互訪。在美韓互動上,韓國與美國海軍合作是兩國防務合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兩國防長、外長年度會議共同關注的議題。2017年,在美韓第49屆安全協商會議上,兩國認為,增強美韓海軍合作,可以提高應對朝鮮在海上“挑釁”的能力;為此,韓國向美國提供釜山、鎮海、濟州等海軍基地。2019年,在第51屆年度磋商中,兩國還就美國駐韓美軍基地搬遷、國防費用分攤、美軍地位協定等議題進行討論,開展合作。2019年6月,美國海軍與韓國在關島簽署海軍設施和工程備忘錄,強調在海軍工程部隊方面加強培訓,實施戰區安全合作計劃,增強兩國海軍交流與合作。

在美日合作方面,特朗普政府與日本保持了緊密的防務合作,特別是在我國東海、朝鮮問題和臺灣問題上,美國與日本加強海洋軍事情報共享、海洋后勤保障。美日加大聯合演習力度,強化海洋合作。2020年10月,美國“阿利伯克”級導彈驅逐艦“約翰·麥凱恩號”(DDG-56)與日本海上自衛隊第2護航艦隊在南海共同執行“自由航行”行動。兩國海軍全程共同操作和訓練,進行綜合海上作業,包括海上補給、通信和共用數據鏈演習,提高對任何突發情況的反應能力。同時,雙方加大了舉行奪島演習的頻率。根據美軍印太司令部發布的消息,2020年10月26日,美國海軍陸戰隊和日本海上自衛隊共同舉行了代號為“利劍”的年度最大規模演習,演習的重點內容是兩棲登陸和奪島科目,演習地點遍布日本本土和沖繩,雙方參演人數高達4.6萬人,包括9000名美國海軍、海軍陸戰隊官兵和3.7萬名日本海上自衛隊員,美國參加“利劍”演習的軍隊有印太司令部、太平洋艦隊、陸軍太平洋司令部、美國駐日本部隊、第三海軍陸戰隊遠征軍、第七艦隊、第九十四陸軍航空和導彈防御司令部、第五戰場協調支隊。自1986年首次舉辦以來,“利劍”演習現在已經成為美日兩國規模最大的野外演習項目,增進了雙方的戰備合作與互操作性。

二是軍事上,印太聯盟網絡內的合作出現泛安全化趨勢。美國與聯盟網絡成員重點加強在軍事合作方面的互動,包括聯合軍事演習、出售先進軍事裝備、加強軍事交流、培訓軍事人員。美國著力推進“分布式作戰”概念,把第一島鏈上的部隊相對減少,增強第二島鏈上的遠程作戰部隊、動態基礎部隊和特種作戰部隊,尋求與網絡內更多國家簽署軍事協議,旨在獲取更多可以提供互聯支持的基地、基礎設施等資源。

其一,以印度為重點,注重加強美印軍事合作。出于對抗制衡中國的需要,印度在美國印太戰略中的地位上升,成為其印太聯盟網絡的核心成員。對此,美國把印度列為主要的防務合作伙伴,在軍事裝備生產、技術轉讓、海上安全、災難應對和反恐等方面開展合作:(1)兩國先后簽署了一系列防務協議,諸如國防技術和貿易倡議(DTTI)、印美國防合作宣言、后勤交流協議備忘錄(LEMOA)和通信兼容性和安全協議(COMCASA)等。2020年,中印邊境出現沖突后,美國與印度在2020年10月簽訂地理空間信息基礎協議,兩國的防務合作進一步深化,向準同盟關系發展。(2)聯合軍事演習項目增多。除了邀請印度參加兩年一度的環太軍事演習之外,美印兩國還共同舉辦了馬拉巴爾海上演習。2018年,美國、印度和日本在關島外海舉行馬拉巴爾海上聯合演習,主要科目是空戰、水上作戰和對潛艇作戰等。2019年9月,美印兩國陸軍在美國進行了第15次“尤德·阿布亞斯”演習,此次演習旨在為兩國軍隊提供聯合訓練、計劃和執行的機會。2019年11月,美印兩國舉辦第一次“老虎凱旋”的雙邊演習,演習的目的是在人道主義救援(HADR)行動中發展兩軍的互操作性。與此同時,美國海軍中央司令部與印度海軍還在西印度洋開展海上合作。(3)出售先進軍事裝備。2017年6月22日,美國批準向印度出售22架價值20億美元的“捕食者海上衛士”戰略無人機,該機可在較大的作戰范圍內執行海上情報偵搜和監視任務。

其二,積極發展與東盟的軍事關系。鑒于東盟的重要地理位置,美國強調東盟在區域中的中心地位,時任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曾表示,“東盟實際上位于印太的中心,它在美國提出的印太愿景中發揮核心作用。”在立法上,美國國會通過了《亞洲再保障法案》,要求建立海洋區域關注項目,同東南亞和南亞國家進行情報及信息分享,促進多邊軍事合作。這些合作包括以下幾點:美國向部分東盟國家提供軍備,出售敏感度較高的無人機;宣布向南海周邊的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及越南四國出售34架、總價值4700萬美元的“掃描鷹”無人機,其中馬來西亞12架、印尼及菲律賓8架、越南6架。另外,著手實施軍官培訓計劃,提升東盟有關國家的海上執法能力。

在作戰需求和軍事基地布局方面,美國希望加強在東南亞地區的軍事基地建設,以完善其印度洋西太平洋軍事基地體系。美國正在努力與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和越南等國探討基地使用事宜。2016年,美國獲準使用菲律賓的5處軍事基地,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馬努斯島重建海軍基地。根據2018財年美國發布的《軍事基地結構報告》,美國希望在新加坡以“地區協作點”的名義租借和使用一個價值為3.247億美元的小型基地。2018年9月,美國在南海六國、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共常駐668名軍事人員,其中現役軍人456人。

其三,不斷強化與太平洋島國的軍事關系。由于地理位置具有戰略價值,太平洋島國在印太戰略中占據十分重要的位置,美國也十分注重加強與這些國家的防務合作關系。2019年,印太司令部代表團出訪南太平洋島國,以加強美國與太平洋島國的軍事關系。印太司令部承諾向南太國家提供1320萬美元的海外人道主義、災害和民間援助(OHDACA)撥款項目,組織有關國家在整個地區進行大量的多國聯合演習,包括美國陸軍的“太平洋之路”、美國海軍的“太平洋伙伴關系”和美國空軍的“太平洋天使”等訓練項目。此外,美國國防部向該地區增加了2400萬美元的區域安全援助費用,以增強這些國家保衛領水、開展海上和邊境安全行動、打擊販毒和跨國有組織犯罪以及改善機場后勤的能力。最后,美國舉辦太平洋島國論壇(PIF),利用夏威夷亞太安全研究中心(DKI APCSS)等機構為太平洋島國的官員提供培訓;在年度援助3.5億美元的基礎上,2019年,向大洋洲國家追加援助3650萬美元,以增進與該地區國家的戰略關系,持續強化在南太平洋地區事務中的存在。

三是意識形態上,強調聯盟網絡合作的價值觀同質化。特朗普政府以新冷戰思維處理對華關系,極力倡導與其所謂“志同道合”的伙伴、盟友組建價值觀聯盟來共同圍堵中國的發展。首先,與傳統盟友日本、韓國、菲律賓、泰國、澳大利亞保持密切戰略合作,同時加強與印度的民主對話,利用英聯邦、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其他國家(如馬爾代夫、斐濟、馬來西亞和斯里蘭卡)一起支持“民主”。其次,著力打造以美日澳印四國對話機制為基礎的印太“民主聯盟”。再次,拉攏、動員英國、法國、加拿大等歐美盟友,以共同維護所謂的印太“自由民主”價值;另外,有消息指出,美國一直在策劃、糾集10-11個國家形成新的價值觀聯盟,以替代G20,試圖在全球范圍內共同孤立中國;最后,由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組成的“五眼聯盟”加強安全合作,這個小集團在印太地區以中國為目標,共同開展安全情報信息搜集、共享。

上述情況表明,目前美國亞太雙邊聯盟體系處在轉型階段,正從傳統的雙邊聯盟體系向一個由聯盟、新伙伴和創造性聯系為特征的印太聯盟網絡發展,這個網絡致力于打造一個以中國為共同戰略指涉對象,以美日澳印四邊機制為核心杠桿,以美國為主導的印太安全新架構。在印太聯盟網絡中,美國與其主要盟友、伙伴之間的互動存在不對稱,既有美日澳印四國的強關系,也有與蒙古、斯里蘭卡等發展中國家的弱關系。核心國家與邊緣伙伴并存,強關系與弱關系并存,凸顯出印太聯盟網絡的發展演化充滿矛盾,難以保持平衡,并使印太地緣政治充滿復雜性、敏感性和脆弱性。需要強調的是,在印太聯盟網絡中,美國與地區盟友、伙伴的戰略互動有三個特征:第一,美國意圖通過維持不平等同盟關系獲得對盟友施加長期控制和影響的關鍵籌碼;第二,美國傾向于將雙邊交往作為管理盟友體系乃至整個印太關系網絡的核心基礎,希望以點對點的方式直接防范或干預盟友的非理性行為,避免被卷入高代價的無謂沖突;第三,美國不同盟友間的關系水平對“軸輻體系”下的多邊協調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而美國的干預也始終未能發揮預期效果,使美國組建三邊同盟和多邊同盟的圖謀受挫。這三個特征是把握和理解美國聯盟網絡動態演化的現實基調。

四、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動因與效應

從中國的角度來看,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發展是一種現實主義的積極制衡策略,其戰略意圖是借助聯盟網絡來整合區域的戰略資源,減輕自身負擔,打壓遏制中國崛起,護持霸主地位,究其本質就是維護其國際體系的領導權。

(一)動因挖掘

首先,整合區域戰略資源,分攤聯盟防務成本,減輕霸權負擔。作為全球霸主,美國軍事基地遍布世界各地,擁有得天獨厚的戰略資源,使美軍在面對突發事件時,能夠快速集結,高效投射到目標地區,進行軍事和政治干預。近年來,印太地區的地緣政治結構已經發生變化,中國、印度等新興國家迅速崛起,讓美國認為自己在印太地區的首要地位受到威脅;加之美國國內外問題重重,債務赤字上升,政府難以有效應對,導致治理失靈,從而引發盟友對美國領導能力和安全承諾的質疑,導致美國自身霸權聲望下降,戰略精英的危機感和焦慮感增強。從本質上講,美國積極擴展印太聯盟網絡的目的是,依靠網絡內盟友、伙伴力量,集聚各國的有效資源,對美國敵意建構的目標對手進行戰略競爭,塑造有利的競爭優勢,從而確保其在大國戰略競爭中的有利地位,保持全球影響力。

擴大印太聯盟網絡,提升聯盟網絡的防務能力,讓盟友和伙伴共同承擔防務開支,多交“保護費”,有助于減輕美國的防務負擔。根據雙邊聯盟條約,美國負有維護盟國安全的義務,但是在各盟國駐軍、進行軍事活動需要大量經費,高額的駐軍費用成為美國財政的巨大負擔。為了緩解聯盟負擔,大西洋理事會的漢姆斯(T.X.Hammes)建議美國要強化聯盟網絡建設,具體思路有四點:一是要利用第一島鏈的戰略優勢,形成一支堅韌、有彈性的多領域部隊,在盟國周圍建設分布式打擊能力,封鎖南海和東海的通道,有助于增強防守;二是采用新的作戰概念,更加注重動用廉價的新興技術,包括多模式導彈、遠程無人駕駛飛機、智能水雷和無人駕駛艦艇;三是新技術可以而且應該由美國在印太地區的盟友制造和部署,以加強聯盟關系,提高它們的自衛能力;四是武器的自動化對于亞洲防務極其重要。通過上述措施,美國的聯盟防務開支由各方分擔,美國負擔大大降低,同時也可以集中國內的優質資源,向防務部門傾斜分配,從而達到提升防務競爭能力的目的。

其次,擴展國際聯盟網絡,積極制衡中國,全面打壓中國崛起。印太聯盟網絡的首要指涉目標對象是中國。特朗普總統執政后,不能正確看待中國的和平發展,把中國視為戰略競爭對手,把中國崛起視為對西方模式、價值觀、治理制度的巨大威脅,會動搖西方自由主義體系與秩序的基礎,挑戰美國的體系霸主地位。美國戰略界普遍認為,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優勢正在面臨中國的趕超,這讓美國感到焦慮和擔憂。進攻性現實主義理論的提出者米爾斯海默(JohnMearsheimer)認為,一個強大的中國很可能會把美國趕出西太平洋。基于這種場景假設,美國對中國倍加擔憂。海軍退役將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Jamesstavridis)認為,美國海權在亞洲面臨三重地緣政治風險,其中首要風險來自中國。這三個風險是:其一,中國藍水海軍的崛起,已經擁有航空母艦,已經具備真正的深海、進攻性力量投射的能力;其二,俄羅斯海軍開始復興,特別是先進的潛艇、高速巡航導彈和魚雷,以及無人駕駛技術的發展,對俄羅斯海軍的能力提升意義重大;其三,網絡戰工具的興起,朝鮮、伊朗、敘利亞掌握的網絡技術工具可能以不對稱的方式威脅美國的艦隊。正是由于中美軍事實力差距的縮小,美國才把中國視為真正的對手,而且是一個無法遏制的對手。在負面認知和戰略緊迫感的推動下,美國制衡中國崛起的意愿更加主動積極,并強力擴展其聯盟網絡。為此,特朗普政府對中國采取了一系列冷戰化措施,包括有計劃地開啟中美脫鉤進程,開打貿易戰、科技戰、輿論戰和認同戰,甚至包括在臺海、南海等灰色地帶玩弄“邊緣游戲”策略,這些做法表明,美國對華遏制已經出現全政府、全領域、全社會介入的態勢,不僅暴露了其一貫的虛偽、霸道、蠻橫的真實面目,而且也極大地危害了地區和平與安全,是一種損人不利己的雙輸行為。

在印太戰略報告中,美國把中國視為所謂“修正主義國家”,試圖破壞美國主導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推翻現行的國際體系。“修正主義”是指通過逐步改變現有的全球體系或秩序,通過新的措施或主動行動,徹底推翻或者修正現有全球體系或秩序的行為。在印度學者看來,漸進式變革意味著一種漸進式的修正主義力量的崛起,突然或迅速的變革則意味著一種革命性的修正主義力量的崛起。從本質上說,修正主義勢力的目的是增強其在全球決策過程中的權力、地位和權威,尋求重塑國際體系,并最終使秩序朝著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革命修正主義勢力通過現實主義的鏡頭來看待這種努力。美國及其部分盟友認為自身利益受到中國崛起的沖擊和影響,因而基于共同制衡中國的需要,以“志同道合的價值觀”同盟為借口,強化美日澳印四邊戰略對話機制,對中國進行戰略制衡。

最后,釋放政治信號,增強聯盟內部團結,鞏固自身霸主地位。在聯盟網絡內部,亞太地區傳統的雙邊盟友和伙伴在安全上依靠美國,它們對中國的發展持有偏見和不信任,強烈希望美國能夠繼續在印太地區提供安全保障,能夠與中國進行抗衡,帶領它們維護和重建所謂“基于規則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日本和澳大利亞就是這種類型的國家,這兩個國家的政客游說美國,迫切要求美國履行對盟國的安全承諾,對中國采取對抗措施。2017年,日本時任首相安倍晉三在首次與特朗普總統會見時就所謂如何應對中國進行了討論,他對特朗普稱“這是本世紀最大的課題”。聯盟內部出現對美國的雜音不利于美國維護自己的權威,出于維護聯盟團結和鞏固自身權威的需要,美國迫切需要擴展聯盟網絡。拜登政府上臺后,更加重視價值觀外交,強化與盟友和伙伴的協調,謀劃重組“民主聯盟”,共同應對所謂“來自俄羅斯和中國的挑戰”,重振美國的領導地位。有外交分析人士指出,拜登政府的“美國回來了”其實就是回歸到所謂美國“例外主義”的外交政策傳統,這與特朗普政府的“美國優先”并沒有實質改變。

(二)聯盟網絡的演化效應

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對于重塑印太格局與秩序具有重要影響。一方面,印太區域安全新架構可能會加速形成。在印太戰略推動下,美日澳印四國將極有可能推動印太安全聯盟和價值觀聯盟的形成,即形成所謂“印太版的北約”;另一方面,美國可以利用四國機制,向聯盟和伙伴進行負擔轉移,讓盟國和美國分擔更多的防務費用,向伙伴索取更多的“保護費”。澳大利亞學者建議,美國應該積極推動聯盟向可共享性、共分擔的方向發展。美國向聯盟轉移負擔的做法,也讓盟友、伙伴對美國的霸道蠻橫有苦難言。有學者指出,“印太聯盟合作的興起,標志著雙邊和排他性的美國領導的聯盟框架向更具包容性的新安全架構的逐步轉變,這一架構越來越多地反映了新結構的多樣性以及該地區新安全挑戰的多元性。”

首先,美國擴展印太聯盟網絡導致地緣政治重構。一方面,這意味著美國把戰略精力從歐洲、中東地區轉向印太地區,可以著力重構印太地緣戰略,這意味著俄羅斯在歐洲、中東面臨的地緣壓力將有所緩解;歐洲與俄羅斯因為克里米亞事件而日益緊張的關系將有所緩和。另一方面,聯盟網絡的擴展也將增強大國在印太戰略競爭的烈度,使原本就已錯綜復雜的地緣環境更加脆弱。比如,在印巴沖突中美國偏袒印度,加劇印巴矛盾,造成南亞區域和平與穩定難以持久;美國與印度在印度洋加強海洋軍事合作,印度采取“東進政策”配合美國進入南海,極大地沖擊了西太平洋的地緣軍事平衡,給我國與東盟國家南海行為準則磋商帶來干擾,破壞了南海的穩定。

其次,印太安全架構對立化。一方面,特朗普政府推行“有原則的現實主義”外交學說,依舊堅持過時守舊的冷戰思維,偏好用聯盟網絡來制衡競爭對手,激活了四國安全對話機制。雖然美國、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四國在威脅認知、軍事能力、戰略優先地位、承擔潛在報復代價的能力、戰略文化等方面存在重大差異,但并沒有影響四方的安全合作。2017年,QuAD認為,中國崛起使四國的共同利益受到侵蝕,是四國戰略安全上的共同威脅;它們難以單獨應對中國的崛起,因此需要進行聯合,共同采取行動,維護地區穩定的力量平衡、海洋自由,加強和捍衛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對抗所謂“債務陷阱”外交,限制中國通過所謂“脅迫手段”來宣示領土主張。另一方面,中國在印太地區積極構建開放、包容、合作的新區域安全架構,以“新安全觀”為指導,堅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推動“一帶一路”合作倡議,追求普遍、綜合、共同的安全,提供國際公共產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由此獲得區域國家的高度認同。目前,中國已與10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一帶一路”倡議及其核心理念被納入聯合國、二十國集團、亞太經合組織、上合組織等重要國際機制成果文件。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的背景下,“一帶一路”倡議的內涵正在不斷豐富和深化,健康絲綢之路、綠色絲綢之路、數字絲綢之路、創新絲綢之路的出現,極大地增強了中國與沿線國家的合作動能。但是,由于美國頑固堅持對華“冷戰”思維,推動聯盟網絡擴大化,造成兩種安全觀念、兩種安全架構在印太地區出現對立化態勢。

再者,印太戰略讓中國周邊安全生態惡化,不確定性風險增多,戰略壓力加大。必須承認,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已發展成為遏制和圍堵中國的戰略框架。我國學者葉海林指出,印太戰略對華的遏制性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印太戰略具有明顯的方向性,即從地緣戰略的角度對中國進行弧形遏制,其戰略動機十分明確;其二,印太戰略主要手段是擴展軍事同盟,協同威懾中國。印太戰略背景下,美國聯盟網絡的動態演化實際上反映了參與圍堵中國的國家數量在擴大。在過去,美日同盟是遏制中國的主要戰略力量。無論是南海爭端、臺灣海峽問題,還是東海釣魚島問題,密切協調的美日同盟是對中國國家安全的主要威脅。美國在南海、臺海、東海等水域實施所謂“自由航行”計劃,正是借助美日同盟。特朗普上臺后,澳大利亞和印度相繼加入對華包圍圈,從而給我國周邊安全帶來更大的地緣戰略壓力。莫里森政府對美國言聽計從,政治上執意追隨美國,在對華關系上不斷制造麻煩。2018年4月,中澳兩國海軍在南海發生“對峙”。澳甚至還多次派遣軍艦通過臺灣海峽,企圖介入臺海問題。這些舉措表明澳大利亞一方面急于向美國邀功,另一方面也急于展示自己在印太的存在。在與中國發生邊境沖突后,印度急速倒向美國,相繼與美國簽署了一系列防務合作文件,形成準盟友關系,同時也大力挑撥中國與馬爾代夫、斯里蘭卡、孟加拉國、尼泊爾等南亞國家的合作關系,制造麻煩。作為印度洋大國,澳印兩國不只是為中國增添了麻煩,更嚴重的結果是,它們可能在印度洋上干擾我國落實“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給我國海洋運輸安全帶來不確定性風險。

最后,增加中國戰略協調難度。現階段,中國崛起的最主要戰略任務是要確保“兩個百年”目標的實現。要實現偉大戰略目標,對內要統籌國內和國際兩個大局,統籌發展和安全兩件大事,注重構建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在對外關系方面,太平洋是我國戰略安全的主要方向,印度洋是次要方向。由于印度洋相對較遠,對中國構成的威脅相對較小,加之中印關系的矛盾與沖突也處于可控之中,因而中國長期對印度洋和南亞次大陸的戰略關注和投入相對較少。當前,印度成為美國主導的印太聯盟網絡的重要成員,雖然綜合國力相比中國要弱,但是其擁有核武器,加之與美日澳俄等國有密切防務合作,國防能力不容低估。其不僅利用邊境問題向中國進行挑釁,同時還在印度洋地區對中國進行戰略牽制,威脅中國在環印度洋地區的整體和長遠利益。這使中國不得不更加關注南亞地區,從而分散中國對美外交的資源分配,增加了主次戰略的協調難度。

五、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限度和效度

客觀地講,印太地區部分國家與中國存在邊界爭端,對中國快速崛起懷有恐懼心理,一些中小國家在安全上依賴美國,這為美國擴展印太聯盟網絡提供了操作空間,為其強化在印太的前沿存在提供了機會。但在現實中,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并非會一帆風順,未來它將受到美國國際領導力式微、國內治理、聯盟管理和區域國家選邊站隊的諸多限制,多重困境并存將給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的動態演化帶來不確定性,使其現實的作用發揮受到某種程度的抑制,難以達到美國的戰略預期。

一是國際領導力式微困境。近年來,美國霸權相對式微,國際領導力隨之下降,對外戰略被迫調整,以更好地適應全球戰略環境的變化。特朗普總統執政后,堅持“美國優先”理念,推行“有原則的現實主義”外交,在國際組織中不斷“退群”,采取極限施壓手段,大搞“不道德交易主義”,加之2020年的“新冠”疫情應對不力,使美國領導的西方世界出現嚴重混亂。《金融時報》主編馬丁·沃爾夫(Martin Wolf)認為,特朗普時代意味著兩個終結:一是西方主導的經濟全球化的終結,二是美國主導的地緣單極化格局的終結。霸權衰落顯然削弱了美國在聯盟網絡中的道德權威和領導地位,使得盟友與伙伴對美國的領導能力出現信心赤字,地區國家對美國的信任度和忠誠度都在下降,印太地區國家已經不再把戰略賭注全部押在美國身上。美國的領導力和信譽的衰落,意味著印太聯盟網絡的發展動力不足,未來如何演化,值得密切觀察。

二是國內治理困境。特朗普政府時期,美國經濟發展低迷、失業人數上升、移民問題加重、種族矛盾上升,再加上“新冠”疫情問題,讓美國國內治理混亂,特朗普政府束手無策,難以在對外聯盟問題上投入更多有效資源與精力,聯盟網絡的運營質量與效率都受到影響。再者,特朗普政府對外戰略的重心在于積極推動印太戰略落地,這需要長期的高額投入,無論是升級防務裝備,執行“自由航行”計劃,強化軍事基地建設,還是推動與各國名目繁多的聯合軍事演習,都需要龐大的財政經費支持。但是美國政府已經是債臺高筑,2020年累計達到22萬億美元,債務占GDP的比例達102%,70多年來首次超過經濟規模。巨額國債讓美國面臨財政危機風險。還有,特朗普政府治下的美國已經出現政治極化,對美國治理系統的整體運行造成巨大沖擊,多元選民出現嚴重對立與分裂。民主黨與共和黨彼此相互攻訐,造成美國政壇爭吵不斷,政黨政治的內耗嚴重掣肘對外政策的連續性和統一性。有美國將領認為,影響印太戰略成效的主要障礙是美國國內政治的限制,這些限制性因素包括預算限制、政黨斗爭,以及政治經濟的不同步。最后,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特朗普政府重視不足,應對疫情失敗,給美國造成巨大損失。根據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布的全球“新冠”肺炎數據實時統計系統,截至2020年10月20日,全美共報告“新冠”肺炎確診累計826萬例,死亡22萬例。印太聯盟網絡的動態演化是建立在政府戰略意志堅定和財政基礎良好的前提下的,沒有這兩個基本條件,印太戰略難以為繼。簡言之,失敗的國內治理分散了美國政府的對外戰略精力和資源分配,成為印太戰略實施中的內在障礙性因素。

三是聯盟網絡的管理困境。美國與印太地區的盟友和伙伴存在不少矛盾,這些矛盾如果持續加劇,得不到緩解,勢必會影響盟友之間的信任與團結,給聯盟網絡的發展帶來不確定性,影響到美國印太戰略的實施進程。從當前來看,美國聯盟網絡的矛盾主要表現在內部管理上:其一,美國對盟友過度壓榨。美國以“美國優先”為理念,以極限施壓的交易談判為手段,向盟友過度勒索,意在轉移霸權維護成本。特朗普政府以盟國的防務預算支出達不到GDP的2%為要挾,要求盟友增加防務支出,分攤負擔,迫使其歐洲、日本、韓國等盟友紛紛大幅增加防務支出。這引起盟友不滿,對美國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下降。其二,聯盟內部并非鐵板一塊,彼此矛盾重重。美國印太主要盟友位于亞洲,但是各國在歷史、領土等問題上存在嚴重分歧,這使美國印太主要盟國間的合作遇到結構性障礙。例如日本與韓國之間因為歷史問題的認知差異,導致雙方在貿易、軍事情報互換等問題上出現緊張。日本與韓國不睦,直接影響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合作行動。還有,美日兩國在沖繩軍事基地問題上存在較大矛盾。沖繩軍事基地建設給日本政府帶來巨大財政和民意壓力,加之基地建設給當地生態環境帶來破壞,也給當地居民的健康、生活與工作帶來困擾,遭到當地居民的反對,要求搬遷的聲音一直很大。日本學者提出阻止美國和日本中央政府在沖繩擴建軍事基地,日本沖繩地方政府也開始著手吊銷有關建設執照。其三,盟友質疑美國安全承諾的持久性與可靠性。隨著美國相對實力的下降,加之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反復性,使美國的盟友對美國的聯盟義務承諾感到信心不足,這些承諾包括撤軍、抬高保護費、不履行保護義務等。顯然,如果沒有盟友的合力支持,美國印太聯盟網絡就難以獲得成功,甚至難以維系。就連與美國保持高度一致的澳大利亞也出現了“三心二意”的跡象,正在探尋降低對美國安全依賴的可能,“當美國削弱的時候,澳大利亞應該尋求讓其防務聯盟網絡多樣化”。英國《衛報》認為,美國的防務戰略在印太地區面臨不可預想的危機。

四是地區國家選邊站隊困境。印太地區已經形成了雙中心結構,即經濟中心是中國,安全中心是美國,這種結構造成了區域國家“經濟依賴中國,安全依賴美國”的雙重依賴現象。雙重依賴是區域國家符合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理性選擇,但是美國卻極力逼迫他們“二選一”,給這些國家帶來兩難選擇困境,即選擇中國,擔心美國動用不正常的貿易手段、軍事手段和外交手段破壞這些國家的穩定與發展;選擇美國,又擔心失去中國這一巨大市場。在經濟層面上,中國是美國在印太的最大貿易伙伴;美國盟國與中國也存在巨大經貿依賴,難以完全站在美國一邊對抗與遏制中國,以免損害自身經濟利益。它們傾向于在中美之間進行雙重戰略對沖,而不是戰略對抗。在安全層面上,一些國家的政策重點是如何應對陸上恐怖主義威脅,而不是對抗中國,即使聯盟網絡有統一的戰略目標,也會產生“集體行動困境”,影響聯盟國家之間的戰略互動與合作。無論是印度、東盟、日本、韓國和澳大利亞,還是其他國家,都難以完全倒向美國,也不會甘愿成為美國的戰略棋子,這就是區域國家在中美夾縫中的選邊站隊困境。選擇與中美兩國同時保持關系,顯然最符合這些國家的利益。即使在中美印三邊關系中,印度也存在類似問題,一方面印度積極打中美戰略競爭的牌,以期能夠從中獲利;同時,其又長期堅持不結盟政策,與美國是非盟友關系,印度深知美國拉攏自己的主要意圖就是利用自己來對抗中國。正是出于自身戰略利益考慮,中印兩國并沒有因為邊境沖突而導致兩國關系破裂,可見,印度并不想陷入與中國對抗的戰略陷阱。有學者指出,美國印太戰略的成功與否,并不取決于美國,而是取決于中印之間的分歧。這種觀點反映了印度希望在中美戰略競爭中保持微妙平衡,但是特朗普政府咄咄逼人的態度和做法使其難以達到目的。印度的困境反映了印太地區國家普遍的外交困惑,它們在大國關系上“走鋼絲”如履薄冰。

客觀地講,多重困境同時并存是客觀事實,既有美國自身的能力因素,也有其盟友伙伴的利益因素,各種因素相互交織,錯綜復雜,并非一國之力能夠解決,寄望在短期內解決困境不現實,印太聯盟網絡的發展必然要受此掣肘。加之中國通過“一帶一路”倡議與印太地區的沿線國家的經濟合作日益緊密,相互依賴程度加深,這些國家不會緊緊追隨美國,而是基于自身戰略利益考慮,選擇理性的外交政策。也就是說,美國的印太聯盟網絡不是鐵板一塊,其未來發展充滿不確定性。

六、結論

在大國競爭時代,美國印太聯盟的網絡化是其霸權思維的產物,它通過加強與盟友、伙伴的安全關系,打造以美國為主導的、以四國對話機制為核心的新區域安全架構,維護以美國為中心的區域秩序。同時它也是美國對華“新冷戰”思維的體現,美國試圖通過聯盟網絡進行資源統籌,提升軍事威懾,安撫盟友伙伴,達到防止中國主導東亞地區秩序,維護有利于美國的地區戰略平衡的目的。無論是特朗普政府還是拜登政府,美國都對中國實施遏制戰略。特別是在近期,美國利用所謂新疆問題和香港問題,糾集西方多個盟國對中國進行政治抹黑、攻擊和制裁,同時在臺海、南海和東海等關系中國領土主權的核心利益問題上不斷進行軍事挑釁,國會拋出專門指向中國的“2021年戰略競爭法案”,這些舉措都是美國霸權心態作祟的結果,反映了其無法有效遏制中國崛起而充滿焦慮的急躁政治情緒。

在印太戰略場域中,要看到美國聯盟網絡的變與不變。一方面,美國在印太聯盟網絡中的中心地位沒有改變,雖然美國相對實力下降,但是依然沒有削弱其在聯盟網絡中的領導地位和影響力,網絡內的美國盟友、伙伴大多也都在美國特朗普政府的極限重壓或者利誘之下唯美國“馬首是瞻”,特別是澳大利亞、日本等國更是如此。另一方面,變化主要有三點:其一,聯盟網絡結構正在出現跨層化、跨區域化的整合態勢,聯盟網絡關系向小多邊化、泛安全化、意識形態化方向發展;其二,聯盟網絡正在向機制化方向發展,以美日澳印四國為基礎,美國著力構建“印太版北約”,其反華屬性越來越濃厚;其三,聯盟網絡的內外矛盾在積聚,美國的國際領導力下降、國內治理失敗、聯盟管理危機和盟友選邊站隊兩難等多重困境疊加,對美國的聯盟網絡的管理和發展構成消極影響。

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的演化對我國周邊戰略環境帶來巨大的地緣政治和經濟挑戰,對我國安全利益維護產生消極干擾。對此,中國要始終保持對時代主題和宏觀大勢的理性判斷,運用戰略智慧,處理好戰略定力與戰略主動的關系,處理好斗爭與合作的關系;同時,要繼續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大力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擴大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互利合作,擴大中國的國際“朋友圈”,形成最廣泛的國際統一戰線,打造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行動共同體,最大限度地化解和對沖美國印太聯盟網絡擴展帶來的戰略風險,爭取塑造新的戰略機遇期,確保“第二個百年”的奮斗目標能夠如期實現,這既是回應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發展演化的最有效方式,也是當下中國要著力實現的最主要戰略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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