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這世界的互動和妥協 [外三首]

北琪

我知道這個世界

是應該有秩序的

所以我用詩歌

來為它分行

用春風喚醒冰雪

清洗每一個角落

用夏天的草木飽蘸秋天的

月光，為它潤色

當然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沒有誰愿意放棄已經占有的

我還需要哲學中最溫暖最明亮的焰火

還需要美學中最有力量最扣人心弦的細節

我已經從少年走到了中年。我看到我的

足跡，已被時光的落葉，一層一層覆蓋

夕光中的大樹

不是在城市

也不是鄉村的街巷

曠野上，一棵

夕光中的大樹

迎著深秋的風

這樣的場景已不多見

我知道好多樹木

已在多年前倒下

只剩下幸存的這一棵

我在春天里看到過它

也在夏夜的夢中拜訪過

而此刻，已是深秋

只有幾片枯葉

兀立在枝丫上

我看到夕光

被緊緊揪住

在風的呼嘯聲中

微微地一晃

夜半時分的一聲鳥鳴

我猜想它來自深秋的曠野

一棵高大的白楊樹

一只烏鴉

或者貓頭鷹

聽到這一聲鳴叫的鄉村更加寂靜

在城市，睡夢中的人們被驚醒

神經衰弱患者擰開了他的藥瓶

誰也無法預料將有什么意外發生

此刻的月光，不動聲色

羌城村走出那些廠房的包圍

緩緩向前移動。鳥鳴聲

只靜止了片刻，又重新響起

把無邊的夜色提上了半空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

靜靜地待在

辦公桌一角

堆成小山似的煙蒂

無聲地述說著

煙霧繚繞中的

工作和生活

關于來訪者

除了我的那些同事

就是幾位詩人朋友

黑駿馬、晉柳、王太文

還有一位寫小說的郭蕭

被盜版和抄襲所困擾

他們有的像我一樣

滿腔憤慨滿腹牢騷

有的高談闊論

有的沉默不語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

多像史蒂文森筆下的壇子

它是圓形的。穩穩地待在那里

不像我凌亂的辦公室里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