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就與《民主與法制》結下了不解之緣。
1980年,我考入北京政法學院(現中國政法大學)。在那個知識匱乏的年代,在經歷了從一名軍人到工人再到學生的身份轉變之后,我迫切渴望著能夠汲取知識的養分,課余時間幾乎都泡在學校的圖書館。
于是,在那個金色的秋天,在圖書館的書架上,我與《民主與法制》不期而遇。翻看內容,第一感覺就是這本雜志圖文并茂,很接地氣,往往從老百姓的家長里短說起,引申出背后的法律問題,兼顧了故事性和法律知識性,讀起來讓人欲罷不能。
自此之后,定期閱讀最新出版的《民主與法制》,便成了我以及很多同學的一個習慣。在閱讀的同時,我們會運用學到的法律知識分析雜志里反映的一些社會問題,同時帶著這些問題回到課堂上,與老師、同學進行更深一步的討論。
在求學時代,《民主與法制》無異于我的良師益友。而在參加工作之后,機緣巧合之下,我與《民主與法制》的緣分更進一步加深了。
1986年年初,鑒于第一屆全國法制知識競賽的巨大成功,《民主與法制》應邀與中央電視臺聯合舉辦了第二屆全國法制知識競賽。
彼時,我已經從母校順利畢業進入黑龍江省委政法委工作。作為一名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人,我和周邊的許多同事一樣,都很希望能夠通過參加這樣一場活動,來檢驗大學四年學到的知識到底成色如何。

>>王晉 作者供圖
記憶中,那一屆預賽階段知識競賽的題沒有一道題看起來很難,都是日常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問題。但是,實際回答起來卻不并容易,因為沒有標準答案,需要每個人去認真推敲分析。
鑒于全國范圍之內參加這項活動的人數達數十萬之眾,在我將答案寄出之后,便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繼續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不久,我被調到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隨即又被臨時抽調到中共中央整黨工作指導委員會,前往貴州省畢節地區大方、赫章兩縣,進行農村基層黨組織工作狀況的調研工作。
1986年5月中旬,正當我在大山深處進行調研工作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賽事組委會的電話通知,告知我順利通過了法制知識競賽的預賽,需要我趕回北京參加決賽階段的比賽。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我在驚喜之余還有著一絲忐忑:決賽的集訓準備時間本就只有一個星期,而賽事組委會經過黑龍江省委政法委、最高檢、中指委等輾轉聯系到我,已經用了幾天時間。當我從交通不便的大山深處,歷經汽車、火車和飛機的舟車勞頓,千里奔赴回到北京的時候,準備時間已經只剩了一天。
在這種情況下,我索性就抱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態參加了決賽。
決賽是在中央電視臺的演播廳進行的,全場錄像,參賽選手都是從預賽中選拔出來的,共二十人,分組進行現場答題比拼,最后評選出獲獎人員。
當時的場景,如今還依稀在目:我的愛人獲得了預賽三等獎,也以觀眾的身份去了現場,給我參賽鼓勁;還有一對爺孫同臺競技:時年58歲的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王勇飛和與時年22歲在北京市宣武區法院工作的堂孫女王靜;而后來曾擔任過河北省高級法院院長的衛彥明,我最高檢的同事周蘇民、米陸明等等,也都參與了這屆競賽并獲獎。
比賽過程中,我的發揮還算不錯。一路過關斬將,但是在回答一道案例題:被告人觸犯幾個罪名、應處以何種刑罰的問題時,我卻在分析對了人物所觸犯罪名和應分別判處的刑罰的情況下粗心忽略了數罪并罰這一知識點,從而以微弱的分差與特等獎失之交臂,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這件事也在今后的工作中時刻提醒我,法律非常嚴謹細致、容不得半點馬虎,從事法律工作一定要慎之又慎。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能夠獲得這次競賽的一等獎,也算上意外之喜了。而一等獎的獎品,一臺當時最時興的上海牌立體聲雙卡收錄機也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伴隨著我的工作生活。在最高檢外事局工作期間,我之所以能夠迅速使用外語,這臺收錄機功不可沒。而我愛人的獎品也很有意義,她獲得的那臺縫紉機,在當時還屬于緊俏貨。當時她單位的一位同事結婚,因為買不到縫紉機而發愁。正是這臺縫紉機解了燃眉之急,也算是一樁成人之美的好事。
后來,我在檢察系統的多個崗位上歷練,還曾擔任湖北省檢察院檢察長,日常精力被案山文海占去。閱讀每一期《民主與法制》已經不可能,但每逢見到這本雜志的時候,我都會翻一翻看一看,如老友重逢一般親切。
千期小雜志,百年大文章。
與浩如煙海的法學長篇大作相比,《民主與法制》看上去就是一本小小的雜志,但它卻忠實記錄和見證了我們國家數十年來民主與法治的發展歷程和巨大成就。
在《民主與法制》出刊1000期之際,聊作此文,紀念我和《民主與法制》的難解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