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請求言語行為中起始行為語的對比研究

鄧 軍，李凱琳

(中南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湖南 長沙 410083）

言語行為理論是由Austin在1962年提出，并由他的學(xué)生Searle進一步研究的語用概念。請求行為屬于言語行為中的一種，是中介語語用學(xué)研究中最常見的言語行為之一，也是組成人們?nèi)粘Ｉ罱涣髦兄匾囊徊糠帧Ｓ捎谡Z言遷移以及社會文化價值觀的差異等原因，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語言使用者形成了各具風(fēng)格的請求言語行為。英語教師作為語言水平較高的英語學(xué)習(xí)者，其語用水平與英語母語者是否會比較接近？本文將以請求言語行為中的起始行為語作為切入點，對比和分析在相同情景下中國的英語老師和母語者之間的起始行為語的使用差異。

一、請求言語行為與起始行為語

(一) 請求言語行為

Searle[1]和House[2]將請求行為看為一種指令：Speaker（S）希望Hearer（H）去做某件事情（X），即S試圖說服H做X。Brown和Levinson[3]認為，請求言語行為對聽話者來說具有面子威脅（Face Threatening），因為它對聽話者的自由行為提出了要 求。Blum-Kulka，House和 Kasper[4]認 為“ 請求”是一種復(fù)雜的言語行為，它的組成部分為：起始行為語(Alerter)，中心行為語(Head act)，內(nèi)部修飾語(Internal modification)和外部修飾語(External modification)。

（二）起始行為語的分類

起始行為語可以作為外部修飾語的一部分，出現(xiàn)在請求言語行為的開頭部分，以引起聽眾的注意。起始行為語可以是姓名（例如“張三”），親密稱呼（例如“親愛的”）或提醒語（例如“嘿！”），互相之間也能進行組合。不同的研究者對起始行為語有著不同的分類。如Blum-Kulka[4]認為經(jīng)常使用的起始行為語包括姓名（Names），姓氏（Surnames），昵稱（Nicknames），稱謂/頭銜（Title/Roles），親密稱呼（Endearment terms），冒犯性稱呼（Offensive terms），指代性稱呼（Pronouns）等。Marquez Riter[5]列出了起始行為語的5種類型：話語標(biāo)記（Discourse markers），致歉語（Apologetic formulas），名字（ First names），昵稱（Nicknames），稱謂（ Titles）以及問候語（Greetings）。表1為比較常見的起始行為語分類總結(jié)。

表1 常見起始行為語的分類

本研究選擇了4種起始行為語作為主要分析對象，分別為稱謂/角色（Title/Roles），姓氏/名字(Surname/Names），親密稱呼（Endearment terms）和提醒語（Attention getter）。

二、實驗方法

（一）參與者

母語組（Native speakers:NS）：由來自加拿大大學(xué)的19名本科生和研究生組成，他們都以英語為母語。其中，男性4人，女性15人。

中國英語教師組(Chinese teachers:CT)：由4名男老師和15名女老師組成，共19人，其中4名高中老師，15名大學(xué)老師，平均教學(xué)時間為14.6年。他們都以普通話為母語并且在國內(nèi)學(xué)習(xí)英語。在參加此項研究之前，他們從未訪問過任何講英語的國家。

NS組和CT組都需要完成補全對話測試（WDCT），它包含12個情景。這些情景描述了一系列情況，不同情景之間的社交距離，強制性和溝通目的都有所不同。在每個情景中，對參與者提示了聽話者的性別，年齡和身份等背景因素。參與者需要根據(jù)不同的情景寫出他們在既定情景中會講的話。

（二）實驗材料

本研究中設(shè)置的12種情景如表2所示。情景3、5、10、11與校園外的互動有關(guān)，情景2、6、8、7與校園內(nèi)的交流有關(guān)。情景隨著請求行為的目的不同而變化：情景5、2、11、12需要聽話者去執(zhí)行某些動作。情景3、10需要得到某些物品；情景8需要得到某些信息；情景7、9需要獲得某些許可。

表2 補全對話中的12種情景

續(xù)表

三、結(jié)果與討論

如表3所示，在給定的12種情景里，NS組在這4種起始行為語中選擇最多的是提醒語，高達101次，其次為姓名，共計22次，稱謂語使用17次，而親密稱呼一共只使用了2次。

表3 12種情景中起止行為語的使用頻次

而CT組中，使用稱謂語最多，高達61次，其次為提醒語，使用了41次，姓名使用了33次，而親密稱呼只使用了8次。這表明兩組間對于起始行為語的選擇有明顯差異，在不同情景中，NS組明顯優(yōu)先選擇使用提醒語，而CT組會根據(jù)情景的不同，分別選擇使用提醒語，姓名或稱謂語。在兩組中，親密用語都使用得較少。

按社交距離來劃分，本研究中的12個情景可以拆分為3個部分。情景1、5、11是與陌生人互動，情景2、3、4、10、12是與朋友或同學(xué)互動，情景6、7、8、9是與學(xué)校內(nèi)職能等級較高的人互動。面對不同的社交距離和聽話者，參與者使用的起止行為語也有明顯的變化。

如表4所示，在與陌生人交流時，兩組都使用了較多的提醒語，NS組頻次高于CT組。在知曉對方身份的情況下，部分參與者選擇直接使用稱謂語。CT組也偏向于不使用任何起止行為語，直接向陌生人說出請求。情景1中要求站在你面前的陌生人不要在體育比賽中擋住你的視線。大部分的參與者都選擇使用提醒語作為起始行為語，NS組的使用頻率明顯高于CT組。

表4 情景1、5、11中起止行為語的使用頻次

NS組：

1.Excuseme, could you move over? I can't see the field.

2.Excuseme, would you please sit down? You block my view.

CT 組：

1.不好意思, 你擋住我了。

2.請你讓一下好嗎? 你擋住我了。

情景5：要求服務(wù)員換菜。NS組和CT組都傾向于使用提醒語與服務(wù)員進行交談。在知曉對方身份的情況下，CT組在這種情況下也會直接使用稱謂語。

NS組：

1.Excuseme, I believe I ordered noodles.Could I get them instead?

2.Sorry, you brought me the wrong meal.

CT組 ：

1.服務(wù)員，麻煩你幫我把這盤菜換一下。

2.不好意思，這個好像不是我們的。

情景11：請求陌生人在航班上換座位。在這個場景中，NS組和CT組除了直接使用提醒語外，也會將稱呼語和提醒語結(jié)合一起使用。

NS組：

1.Excuseme, I was wondering if you would be willing to change seats with my friend, so that we could visit with each other?

2.Hi,Sir, could my friend trade seats with you?

CT組：

1.先生，能不能請您跟我朋友換個位置，我們想坐一起。

2.你好，我和我朋友想坐一塊兒。你愿意和他換個位子嗎？

如表5所示，在與比較親近的人交流時，這四種起始行為語都有使用情況。但兩組中使用提醒語和姓名的情況最多，親密語的使用頻率也增加了。

表5 場景2、3、4、10、12中起止行為語的使用頻次

情景2：邀請同學(xué)/朋友一起學(xué)習(xí)準(zhǔn)備考試。NS組使用提醒語，但是CT組更傾向于直接地說出請求。

NS組：

1.Hey, I'm having a bit of trouble with this course.Do yo mind studying together so I can bounce some ideas off you?

2.Hey, how would you like to study together for the test?

CT組：

1.我這門課不太好，我們就要考試了。你有時間輔導(dǎo)我一下嗎？

2.我能和你一起復(fù)習(xí)嗎?

情景3：向朋友借他的電腦完成家庭作業(yè)。因為關(guān)系比較親近，說話者也會選擇直接向?qū)Ψ秸f出

如表5所示，在與比較親近的人交流時，這四種起始行為語都有使用情況。但兩組中使用提醒語和姓名的情況最多，親密語的使用頻率也增加了。

情景2：邀請同學(xué)/朋友一起學(xué)習(xí)準(zhǔn)備考試。NS組使用提醒語，但是CT組更傾向于直接地說出請求。

NS組：

1.Hey, I'm having a bit of trouble with this course.Do yo mind studying together so I can bounce some ideas off you?

2.Hey, how would you like to study together for the test?

CT組：

1.我這門課不太好，我們就要考試了。你有時間輔導(dǎo)我一下嗎？

2.我能和你一起復(fù)習(xí)嗎?

情景3：向朋友借他的電腦完成家庭作業(yè)。因為關(guān)系比較親近，說話者也會選擇直接向?qū)Ψ秸f出請求而不使用起止行為語。

NS組：

1.I have a deadline of tomorrow for my assignment.Could I use your computer before you need it for your project, today?

2.Hey, can I borrow your computer for just a quick moment?

CT組：

1.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電腦？

2.我想借你的電腦用下,馬上還你。

情景4：請求同學(xué)在一個炎熱的房間里打開窗戶。CT組傾向于先使用姓名，然后向?qū)Ψ教岢稣埱螅鳱S組更偏向于使用提醒語。

NS組：

1.Wow- it's so hot in here.Could you open the window please?

2.Hey, would you be able to open the window?

CT組：

1.XX,開下窗戶好嗎？太熱了。謝謝哦。

2.琳達，屋里有點熱，麻煩你開一下窗戶好嗎？

情景10：向朋友的媽媽表示少給一些食物。在這個場景中，NS直接使用姓名，而CT組普遍選擇使用提醒語。這也與社會文化背景有關(guān)，NS組中直接喊長輩名字的做法是與對方關(guān)系親近的一種表現(xiàn)，而在中國直接喊長輩的名字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NS組：

1.Thanks,Maria, for the excellent food, I appreciate it.Could I get a little less next time? I have a smaller appetite and don't want to throw away extra.

2.OhMaria, your cooking is delicious, but I simply

如表6所示，當(dāng)與級別較高的人對話時，CT組通常選擇使用稱謂語，而NS組則使用提醒語比較多。這體現(xiàn)了雙方社會文化文化差異[6]。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當(dāng)與社會地位比較高的人說話時，出于對對方的禮貌和尊重，中國人一向會把對方的稱謂放在最前（如：李老師；李校長），然后再說出自己的請求。而在西方文化中，人們則較少使用稱謂語，更偏向于使用提醒語或直接提出請求，這些都在以下情景中體現(xiàn)：

表6 情景6、7、8、9中起止行為語的使用頻次

情景16：請求教授解釋一個概念。

NS：

1.If you have some extra time, would you please help me with this concept?

2.I'm afraid I didn't really understand the concept of pragmatic competence.Could you help me?

CT：

1.老師, 這個問題我不太懂, 勞駕你解釋一下。

2.XX老師, 我對語用能力的概念還不是很懂,它主要指的是……?

情景7：請求對某學(xué)校校長進行一場采訪。

NS：

1.Excusemesir.I know you are very busy but please, may I make an appointment to meet with and interview you?

2.Hi! My name is… I attend university here.I know you have a busy schedule but I was wondering if you would be wiling to be interviewed by…

CT group in Chinese：

1.校長，我能采訪您嗎？不知您什么時候有空？

情景8：向教授請求延長論文提交的時間。

NS組：

1.I would really like to go to my friend's wedding.Is there any way that I could have an extension on my paper?

2.Would it be possible to get an extension on the due date please?

CT組：

1.教授，我要參加我最好朋友的婚禮，可能沒法按時交論文，希望您允許我稍晚一點交給您。

2.老師, 我能不能延遲一星期交這篇論文, 因為我有件急事要出去一趟。

情景9：請求導(dǎo)師說得慢一點清晰一點。

NS組：

1.Sorry.You were speaking a bit fast and I missed some of what you said.Do you mind speaking a little slower?

2.Could you speak a bit slower in class?

CT組：

1.老師，請說慢點好嗎?

2.老師，您可以講慢點兒，講清楚一點兒嗎？

四、結(jié)語

本次調(diào)查研究僅基于請求言語行為中起始行為語的使用，通過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xiàn)：第一，在不同的情景中，說話者對于起始行為語的使用是多樣的；第二，說話人對聽話人的起始行為語受社會地位和社交距離影響；第三，在進行請求言語行為時，起始行為語的使用體現(xiàn)出鮮明的社會文化特征[7]。上述差異可能是由于不同情況下的文化差異和語言背景所致，研究還表明，社會距離、社會權(quán)力關(guān)系和請求的難易程度都對參與者起止行為語的選擇產(chǎn)生了影響[3]，至于起始行為語的使用是否受年齡、性別、學(xué)歷，地域等因素的影響尚有待進一步研究。

在我們學(xué)習(xí)第二語言的過程中，它很容易受到我們本族語和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這在語言使用的過程中常常體現(xiàn)。本研究表明，在起止行為語的選擇中兩組參與者請求言語行為使用差異顯著。在不同的情景中，差異主要與說話者與受話者的關(guān)系，受話者的社會地位，行為難易程度以及文化差異相關(guān)[8]。這也提醒高水平的英語學(xué)習(xí)者，在使用目標(biāo)語時，應(yīng)及時轉(zhuǎn)換思維模式，使用更為地道的語言表達方式。語用教學(xué)有助于學(xué)習(xí)者熟悉目的語中不同的語用手段和實踐。英語教學(xué)者更應(yīng)該注意，重視語用教學(xué)，幫助學(xué)習(xí)者熟悉不同的語用方式在目標(biāo)語言中的應(yīng)用。首先，教師應(yīng)當(dāng)認識到自身文化思維差異，及時轉(zhuǎn)換思維方式，提高自身專業(yè)水平，在教學(xué)過程中注意語言的使用形式，使用地道的語言表達方式。其次，教師在教學(xué)過程中應(yīng)當(dāng)注重學(xué)習(xí)者西方國家文化背景知識的學(xué)習(xí)，讓學(xué)習(xí)者充分了解文化背景的差異性，跨文化交際禮俗以及文化禁忌[9]。教學(xué)內(nèi)容應(yīng)當(dāng)包括不同的交際距離和行為難易程度，提高教學(xué)內(nèi)容的全面性，提升學(xué)習(xí)者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幫助學(xué)習(xí)者接受和理解從而正確地使用言語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