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同盟的新裂口？

曹然

9月15日，美國總統拜登 （中）在白宮與英國首相約翰遜 （右）和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舉行視頻會議。圖/澎湃影像

在拜登政府呼吁“同盟回歸”的背景下，一場“核潛艇危機”卻在美歐同盟間撕開了一道新口子。

9月15日，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宣布建立新的三邊安全伙伴關系（AUKUS），合作建造核動力潛艇。隨后，總價值660億美元的法國-澳大利亞常規動力潛艇合同被澳方終止。

這樣一種未提前告知法國的做法，引發了法方的激烈反應：史上首次召回駐美大使，同時召回駐澳大使，并終止原計劃舉行的英法防長會晤。法國外長勒德里昂公開斥責美英澳“兩面三刀、背信棄義、目中無人”，威脅重新評估與三個盟友的伙伴關系。

法方的激烈反應在情理之中。據法國國防部數據，法國2020年武器訂單總額為49億歐元，較2019年下降41%;當年武器出口銷售總額43億歐元，較2019年減少57%。在總體軍售收入惡化的大背景下，法國向亞太地區武器出口占比達22%，較之前三年略有上升。除澳大利亞外，近年法國還在向菲律賓等亞太國家兜售常規動力潛艇產品。

據法國媒體此前報道，五年前為簽下這份巨額訂單，法方也作出頗多讓步，包括承諾向澳方轉讓部分潛艇技術，以及將軍售收入的一部分用于對澳投資。因而，損失660億美元的巨額訂單對法國軍售的沖擊不言而喻，是否會在亞太地區造成連鎖反應，也未可知。

值得注意的是，澳大利亞向法國訂購12艘潛艇時，媒體就曾質疑澳大利亞是否需要如此大規模的潛艇部隊。而澳大利亞沒有全球巡航的軍事需求，裝備核潛艇不僅更昂貴，也缺乏必要性。

而美英澳跨越三個大洲建立新的三邊安全伙伴關系，內容不止于潛艇項目，也包括更密切的空軍和軍事基地合作。近年來，法國政府一直力推歐洲防務戰略自主，試圖擺脫北約體系對美國的依賴，但在美國和歐洲盟友的阻撓下并無進展。美英澳的新防務體系，不僅強化了美國與歐洲的安全合作，也為未來美國在歐洲增強軍事存在提供了新路徑。此外，明年4月，法國將舉行總統選舉，馬克龍政府自然要選擇強硬姿態。

不過，法國政府沒有召回三國中距離最近的駐英大使，馬克龍也與拜登約定在數日內通話。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公開發言中將責任推給澳方，稱“購買美國技術是澳大利亞人自己的事”，而美方將繼續支持法國在印太地區發揮重要作用。一些分析人士指出，法國與美英澳的盟友關系歷史悠久，此次沖擊是暫時的。

冷戰后，歐洲流行一種“中等強國”理論，認為澳大利亞、加拿大、日本等不屬于超級大國，但又是綜合國力較強的國家，可以成為歐洲的盟友，形成制衡大國博弈的“第三極”。上世紀90年代以來，這樣的劇情確實在《羅馬規約》締約國大會等國際場合多次上演。而隨著澳大利亞等“中等強國”在近年的新情況下明確“選邊站隊”，歐洲也可能會重新思考其全球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