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紅印,郭智寬,張勇,崔文哲,周永星,盧甜
(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河南 鄭州 450000)
腦性癱瘓(cerebral palsy,CP)為兒童常見疑難病癥,發病率為2%~3%,且有不斷增加趨勢,胎兒、嬰幼兒非進行性中樞神經損傷是其主要發病機制[1]。高齡產婦,妊娠高血壓,糖尿病,孕期營養不良,早產,產時顱腦擠壓缺血、缺氧均為高危因素。痙攣性腦癱占CP 60%左右,患兒表現為軀干及下肢高肌張力,運動控制及姿勢異常,部分患兒伴隨智力及言語功能障礙[2]。中醫學將腦癱歸為“五遲”“五軟”范疇,目前針對CP尚無特效治療方案,多采用綜合治療,效果欠佳[3]。如何有效改善CP患兒運動及平衡功能障礙一直是醫學研究熱點、難點。臨床多采用中西醫結合治療方案治療腦癱。根據痙攣性腦癱患兒肝強脾弱的病機,我科采用抑木扶土湯聯合易化針刺治療CP患兒取得良好療效,現報道如下,以期為優化CP治療提供臨床思路。
選取2018年7月—2020年5月就診于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并確診CP患兒,按照就診先后順序隨機分為A 組36 例(常規肢體運動康復訓練)和B 組36 例(常規肢體運動康復訓練基礎上配合抑木扶土湯及易化針刺)。A 組男患兒22 例,女患兒14 例,年齡(36.89±15.89)個月;B 組男患兒19 例,女患兒17 例,年齡(35.23±15.69)個月。兩組患兒年齡、性別等基本情況比較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本臨床研究開展前期獲本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批準號:2018-52)。
1.2.1 西醫診斷標準
符合2002年人民衛生出版社《實用兒科學》(7版)中腦癱診斷標準,臨床分型痙攣型[4]。①以運動障礙、姿勢異常為主要臨床表現,癥狀出現于嬰兒期;②為非進行性腦受損;③多數伴隨癲癇或者其他智力障礙;④導致運動障礙的發病位置在腦部;⑤除了表現出進行性疾病,還有運動遲緩發育。
1.2.2 中醫診斷標準
符合《中醫兒科學常見病診療指南》[5]中小兒發育遲滯的診斷標準。主要表現為肌肉松軟無力,扶立時人體下墜,手軟下垂,口唇松軟,少氣懶言,面色無華,飲食少,脈細,舌苔白。
①符合以上中西醫診斷標準;②所有CP患兒最小年齡3 歲,最大年齡9 歲;③CP 患兒生命征平穩,意識清晰,能配合治療。
①不符合上述納入標準者;②合并病毒性腦炎、腦腫瘤等導致肢體運動及姿勢控制障礙患兒;③合并其他嚴重內科基礎疾病;④患兒及家屬依從性差,不能積極配合治療者,不愿意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①自動退出者;②接受其他藥物或治療方案者;③出現嚴重不良反應者。
兩組患兒均進行營養神經等相關藥物治療。
2.1.1 A組
常規肢體運動康復訓練。①運動功能訓練:采用Bobath 療法、Vojta 誘導療法、核心穩定性訓練為主,以改善患兒粗大運動、肢體控制能力及糾正異常運動模式為目的,每次15~30 min,每日1 次,以患兒耐受程度調整治療時間。②作業療法:以手功能訓練為主,以改善患兒精細運動及提高ADL為主,每次15~30 min,每日1 次,以患兒耐受程度調整治療時間。上述治療6次/周,共治療4周。
2.1.2 B組
在A 組治療基礎上加用易化針刺和抑木扶土湯方口服。抑木扶土湯組方:柴胡10 g,黨參8 g,枳實6 g,白術15 g,芍藥8 g,黃芪10 g,當歸8 g,白及8 g,赤石脂6 g,敗醬草6 g,大棗6 g,木香6 g,烏梅6 g,菟絲子8 g,五味子8 g,補骨脂6 g,蒲公英8 g 和甘草8 g。每日1 劑,水煎取汁300 mL,分早、晚2 次飯后溫服,共服用4 周。易化針刺:選取0.15 mm × 5 mm 毫針(蘇州醫療用品廠有限公司),選穴:伏兔、梁丘、血海、足三里、三陰交、豐隆、太沖、環跳、承扶和殷門,以上穴位采取直刺進針,得氣后停止進針,針刺完后留針15~30 min,每日1 次。上述治療6 次/周,共治療4 周。
參考文獻[6]制定。顯效:CP 患兒癥狀及體征完全消失,ADL 評分值≥60 分,ADL 恢復正常;有效:CP患兒癥狀及體征部分改善,60分>ADL評分值≥30分;無效:癥狀肌體征較治療前比較無明顯改善,ADL評分值<30分。
2.3.1 GMFM-88評分
參考文獻[7]制定。通過5個功能區合計88個運動相關評測內容CP患兒粗大運動進行評測,每項最低分為0分,最高分3分,總分與粗大運功功能改善情況正相關。
2.3.2 PDMS-FM評分
參考文獻[8]制定。評定內容分為抓握能力及視覺-運動系統兩大方面,總共98 個項目,總分與精細運功功能改善情況正相關。
2.3.3 Berg評分
參考文獻[9]制定。評價內容包括坐到站,站到坐,轉移等不同環境下保持軀體平衡能力共14 個方面,每項最低0分,最高4分,總分56分,分數越高平衡能力越強。
2.3.4 MBP、NSE檢測
抽取患者次日清晨空腹肘靜脈血,于抗凝劑檢測管中,放置于高速離心機(3 000 r/min)分離血漿,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LISA)檢測治療前、治療后及治療后3個月MBP、NSE水平。
本研究所得數據使用SPSS 19 軟件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兩組之間計量資料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計量資料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卡方檢測,等級資料采用秩和檢驗。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A 組患兒總有效率為38.9%,B 組患兒總有效率為58.3%,B組有效率明顯高于A組(P<0.05),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見表1。

表1 兩組CP患兒臨床療效比較
兩組CP 患兒PDMS-FM(視覺-運動系統,抓握能力)及GMFM-88(E 區跑跳、行走,E 區站立位,E 區坐位)評分治療后較本組治療前比較均有所提高,B 組優于A 組,3 個月后隨訪,B 組評分仍優于A 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兒PDMS-FM、GMFM-88評分比較(±s,分)

表2 兩組患兒PDMS-FM、GMFM-88評分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A組同時段比較,▲P<0.05。
組別A組B組例數36 36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PDMS-FM 評分視覺-運動系統81.11±10.33 89.56±7.36△90.23±6.43△80.45±11.45 97.24±9.56△▲98.27±10.80△▲抓握能力41.35±5.68 50.78±6.35△52.57±6.98△40.36±5.57 58.78±6.78△▲59.90±9.34△▲GMFM-88 評分E 區(跑跳、行走)27.45±6.46 37.17±7.34△38.46±7.36△28.34±5.24 43.56±8.57△▲45.35±8.12△▲E區(站立位)41.23±8.12 55.87±9.34△55.34±9.12△41.50±9.23 64.12±8.56△▲65.34±7.35△▲E區(坐位)76.13±9.34 84.65±9.89△86.13±9.47△76.06±13.28 93.13±7.68△▲98.27±7.89△▲
兩組CP患兒Berg評分治療后較本組治療前比較均有所提高,B組優于A組,3個月后隨訪,B組評分仍優于A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兒Berg評分比較(±s,分)

表3 兩組患兒Berg評分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A組同時段比較,▲P<0.05。
組別A組B組例數36 36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Berg評分25.45±2.34 37.34±4.23△43.34±3.23△26.45±2.13 47.45±2.23△▲48.34±3.68△▲
兩組CP患兒治療后MBP、NSE水平較本組治療前比較均下降,B 組較A組更加明顯,3個月后隨訪,B組水平仍低于A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兒MBP、NSE水平比較(±s,μg/L)

表4 兩組患兒MBP、NSE水平比較(±s,μg/L)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A組同時段比較,▲P<0.05。
組別A組B組例數36 36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后3個月MBP 16.34±2.23 11.45±2.68△11.67±2.59△15.79±2.24 9.13±2.08△▲8.34±2.16△▲NSE 1.34±0.43 0.89±0.19△0.77±0.09△1.29±0.19 0.58±0.30△▲0.59±0.33△▲
CP 的發生是多種原因引起的未成熟大腦非進行性損傷,錐體外系損傷癥狀表現突出,上肢為曲肘、掌屈、握拳、拇指內收的屈曲模式,下肢為屈髖屈膝、跖屈狀態[10]。腋下扶提起患兒下肢出現交叉,行走剪刀步態、尖足等典型特征,部分患兒伴隨智力下降、煩躁、易怒[11]。康復的早期介入矯正異常運動模式,對患兒運動功能恢復意義重大,研究表明康復介入時機與患兒預后程度顯著相關[12]。然而針對CP 患兒尚未出現特效治療方案,如何在安全、有效、經濟的條件下治療CP是醫學研究難點。中醫學將其劃歸為“五遲”“五軟”,先天不足,后天失養為其主要病機[13],《張氏醫通·嬰兒門》曰:“胎弱者……皆由父母精血不足,腎氣虛弱,不能榮養而然”[14],《保嬰撮要·五軟》曰:“五軟者,皆因稟五臟之氣虛弱,不能滋養筋骨……源其要總歸于胃”[6]。其病在腦,與五臟關系密切,尤其是肝、脾、腎三臟。腎為先天之本,腎之精血充養腦髓,精來源于父,血來源于母,父母體質決定幼兒先天稟賦,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津液生化之源,脾弱氣血津液生出乏源,不能濡養機體經脈骨骼而出現廢萎等,同時氣血虧虛,痰瘀阻絡,蒙蔽心神腦竅而致病。肝主筋脈,主疏泄及藏血,調節機體氣血運行、筋膜及關節運動[15-17]。肝陰不足,肝陽亢進,則虛風內動導致筋脈拘攣、關節屈伸不利。CP 患者最常見類型為痙攣型,其中醫病機為肝強脾弱。肝木亢盛,克伐脾土,而致氣血不足,不能充養筋脈骨骼,治療以柔肝健脾,佐以益氣養血為總則[18]。
抑木扶土湯中柴胡疏肝解郁;黨參、黃芪、烏梅補中益氣、和胃生津;枳實破氣化痰;白術補氣健脾、燥濕利水;芍藥、當歸、大棗養血斂陰、平抑肝陽、柔肝;敗醬草、蒲公英清熱解毒,祛瘀排膿;木香行氣、止痛、和胃、健脾;菟絲子補腎益精;五味子益氣生津、補腎養心、收斂固澀;補骨脂溫腎助陽;甘草補氣健脾,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可達補腎、健脾、柔肝之功。針對CP 患兒肢體屈曲狀態,筆者選取患兒下肢伏兔、梁丘、血海、足三里、三陰交、豐隆、太沖、環跳、承扶和殷門為針刺主要穴位,可改善局部肢體氣血,舒經活絡。上述穴位位于下肢主要伸、屈肌位置,在針刺雙向調節原理下,可以促進主動肌與拮抗肌異常對抗狀態改善,這也是本研究區別于傳統針刺選穴立足點。
本臨床研究過程中選取GMFM-88、PDMS-FM及Berg 評分評價兩組患兒治療前后粗大、精細及運動平衡功能狀態,是目前臨床運用廣泛,信度、效度較高的評價量表。研究表明兩組CP 患兒治療后粗大、精細及運動平衡功能較本組治療前均有明顯改善,抑木扶土湯聯合易化針刺治療改善更加明顯,且遠期療效穩定(P<0.05)。同時研究過程中觀察兩組患兒治療前后腦損傷指標MBP、NSE 表達水平具有統計學意義。研究表明腦損傷指標MBP、NSE 為CP 患兒潛在特異性生化診斷指標,NSE 為神經內分泌細胞,大腦組織缺血、缺氧等因素導致神經元細胞破壞后可促進NSE 釋放,血清NSE 水平與腦損傷程度密切相關[19]。MBP 位于髓鞘漿膜面,神經髓鞘組織損傷后,MBP 大量釋放[20]。兩種蛋白測定有助于判斷腦組織神經元及神經髓鞘功能狀態。研究表明兩組CP 患兒治療后MBP、NSE 較本組治療前均下降,抑木扶土湯聯合易化針刺治療下降更加明顯,且遠期療效穩定(P<0.05)。
綜上所述,抑木扶土湯聯合易化針刺有助于CP患兒運動及平衡功能恢復,改善CP 患兒大腦微環境,促進康復。但本研究存在樣本量小,遠期觀察時間相對較短等不足,后期將在擴大樣本量及延長隨訪時間基礎上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