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依柏
◆摘? 要:《圍城》作為一部文學造詣極深的經典作品,已經被翻譯成多種譯本。本文擬從《圍城》作者錢鐘書的“化境說”對《圍城》俄譯本的第一章進行嘗試性地淺析,看其是否達到了錢鐘書先生對文學翻譯所要求的“化境”目標。
◆關鍵詞:化境說;《圍城》;俄譯本
《圍城》一書因其極具辛辣和諷刺意味的筆鋒,被譽為現代的《儒林外史》,著有英、法、俄、日等多種譯本。其作者錢鐘書的“化境說”作為中國傳統翻譯理論之一,在翻譯界的討論度一直居高不下。本文以《圍城》俄譯本的第一章為文本分析材料,從引“誘”、避“訛”的角度淺析是否達到錢老的求“化”理想。
一、錢鐘書的“化境說”
錢鐘書首次提到“化境”是在1963年《林紓的翻譯》一文中,文中最核心的一段話是:“文學翻譯的最高理想可以說是‘化。把作品從一國文字轉變成另一國文字,既能不因語文習慣的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完全保存原作的風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3]。
此外,“化境說”因其強調“文字軀殼換了一個,而思想內容、精神姿致依然故我”的理論實質,經常與傅雷“神似論”及陳西瀅所倡的“神韻說”相提并論。與其他譯論不同的是,錢鐘書的“化境說”從更宏觀的角度提出文學翻譯實踐應當追求的目標,強調譯者要透過語言這層外殼,使譯文讀者也能進入到原作所描繪的精神世界。
二、從“化境說”看《圍城》俄譯本
《圍城》第一章主要介紹了方鴻漸、蘇小姐和鮑小姐這三位主人公的背景經歷以及他們在船上如何相識的過程。本篇所選擇的俄譯本《圍城》為蘇聯漢學家弗拉季斯拉夫·費德羅維奇·索羅金(Владислав Федорович Сорокин)于1989年翻譯完成的。
錢鐘書在《林紓的翻譯》中提出翻譯應當引“誘”、避“訛”、求“化”。其中“誘”的功能,就是引誘,錢老將翻譯形象地比作“媒人”,讀者可能會因為翻譯的原因對原作產生好奇,從而促成讀者與原作的一段“好姻緣”。與之相對,不好的譯文則會無形中削弱原作對讀者的吸引力,于是就產生了“訛”。“訛”的產生原因無外乎兩種:一是譯者疏忽大意造成的“訛”;二是譯者對譯入語文化理解不到位產生的“訛”。
從翻譯策略來看,“化”在實際翻譯中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分別采用歸化、異化和創造性的“化”三種策略,通過音譯、意譯和音譯意譯結合三種翻譯方法對譯文做不同的處理。以下對照《圍城》俄譯本的第一章試舉例看是否達到了錢先生要求的“化”的要求。
(一)引“誘”
例1:父親是前清舉人,在本鄉江南一個小縣里做大紳士。(p6)
譯文:Его отец при Цинской династии имел степень цзюйжэня и в своих родных местах — в захолустном уезде к югу от реки Янцзы — считался именитым человеком.? (стр.30)
分析:在清朝,鄉試中試的人為舉人。譯文選擇“степень цзюйжэня”采用了意譯加音譯的方式,一方面使用“степень”將舉人的階層地位點明,另一方面 “цзюйжэня”又保留中國古代清朝的官階名稱,使俄語讀者對中國古代官階文化產生興趣。
例2:所以這信文縐縐,沒把之乎者也用錯。(p7)
譯文:Так что письмо ему удалось написать отменное по стилю, без единой ошибки против правил классической грамматики.(стр.27)
分析:原文是方鴻漸以文言格式給舉人父親書寫的家信,其中“之、乎、者、也”是常見的文言虛詞。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將其譯為“правил классической грамматики(古漢語語法規則)”,忠實地將原文作者的意圖傳達給譯語讀者。
(二)避“訛”
①因疏忽大意造成的“訛”
例:他自覺沒趣丟臉,像趕在洋車后面的叫化子...(p22)
譯文:Он чувствовал себя попрошайкой, бегущим за коляской... (стр.25)
分析:由于譯者的不仔細,原文中的“洋車”是指“小轎車”,在此處被翻譯成了“коляска(兒童小推車)”,譯文就變為“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追著嬰兒車的乞丐”,這不僅沒有傳達出原文作者的想法,而且不符合事實邏輯。
②因文化理解不同造成的“訛”
例:他國文曾得老子指授,在中學會考考過第二。(p7)
譯文:Дома он учился грамоте у отца, в школе был первым учеником. (стр.30)
分析:在中文里“老子”有多重含義:一是指中國春秋時代思想家老子;二是一種對父親的俗稱,此外“老子”還可以是部分男子粗俗的自稱。原文是指方鴻漸從小在父親的教育下,國文底子深厚,俄語翻為“у отца(從父親那里)”,因為譯者對中華文化的了解,很好地避開了因稱謂文化不同產生的“訛”。
三、結語
錢鐘書先生的“化境”說作為文學翻譯的最高境界,對譯者提出了極高要求。通過對《圍城》俄譯本的第一章的淺析,如何使國與國之間締結“文學姻緣”,譯者不僅需要對原作的風格特點非常熟悉,還需要熟悉“訛”的產生類型,通過回譯、多次校審等方式盡量避免因疏忽大意造成的“訛”;而另一種因文化理解造成的“訛”,譯者則應該加強對兩國文化背景知識的學習,忠實地向譯文讀者傳達原作的用意。
參考文獻
[1]В.Ф.Сорокин. Осажденная крепость.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1989.
[2]錢鐘書.圍城[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
[3]錢鐘書.林紓的翻譯.翻譯論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
[4]朱宏清.從《林紓的翻譯》看錢鐘書先生的翻譯觀[J].東南大學學報,2001(2).
[5]陳立珍.從錢鐘書的“化境論”看《圍城》英譯本[J].國際公關,20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