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美國
——北京臨床工程部門績效評估研究

鄧文艷，汪炳生，周嬙，封國生

1.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 a. 物資器械中心；b. 院辦，北京 100020；2. Sundance Solutions，美國 紐約 10601；3. 北京醫院 醫學工程科，北京 100730

引言

2015年北京市衛生局明確臨床工程部門職能和人員配置；2016年實行的《醫療器械使用質量監督管理辦法》[1]，在國家層面上明確臨床工程部門在醫療設備使用過程中質量管理的責任主體地位；2019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三級公立醫院績效考核工作的意見》[2]中，明確醫療器械質量管理工作是醫療質量管理的組成部分。

一系列文件的出臺，在國家層面上體現對醫院在用醫療器械質量安全的關注，明確其質量管理的責任主體并在政策上對臨床工程學科建設給予支持。但是目前我國醫院臨床工程部門仍存在部門職能不統一、人員職稱結構不合理、整體學歷偏低、科研能力不足等一系列問題[3]。為了更好地發揮臨床工程部門的職能，提升綜合實力和效率，開闊視野了解先進國家的情況，本次研究以在臨床工程領域處于世界先進水平的美國大型教學醫院為標桿，通過指標對比，找出差距，明確改進方向[4]。

標桿管理法是現代西方發達國家企業管理活動中支持企業不斷改進和獲得競爭優勢的最重要的管理方式之一，在包括醫療在內的各個領域中有著廣泛應用。國外臨床工程部門應用標桿管理方法開展部門績效評估的研究相對較多，美國ECRI研究所、Truven醫療分析機構、美國醫療儀器促進協會等均開展標桿管理方面的研究[5-7]。國內解放軍總醫院最早以美國德州兒童醫院為標桿制定本部門的績效評估體系[8]。本研究通過地區間同層次醫療機構的標桿研究，分析北京地區部分三甲醫院臨床工程部門的整體運營情況，為改進發展提出意見和建議。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研究以美國大型教學醫院臨床工程部門為標桿開展北京地區臨床工程部門績效評估。研究共納入25家醫院的臨床工程部門，其中美國大型教學醫院共計15家，北京地區三甲醫院共計10家。在美國臨床工程師學會會士汪炳生教授和北京地區臨床工程部門負責人的協助下，于2018年完成上述部門相關數據的收集。

1.2 研究方法

標桿管理通過持續調查研究和對過程的學習，確保部門發現、分析、采納、執行最好的經營管理模式，最大的優點是不受指標類型和指標相關性的影響[9]。標桿管理包括以下步驟：確立標桿、選取指標、收集數據、分析評估、制定策略、實施改進。其結果可以采用與標桿組之間差值的絕對值表示，也可以采用與標桿之間的比率值表示[10]。

2 評估實施及結果

2.1 標桿選取

研究選取美國大型教學醫院的臨床工程部門作為標桿，進行適度性評估。美國大型教學醫院從事診療、科研和教學工作，代表了美國醫院和醫學領域最高水平[11-12]。其臨床工程學科成立最早，經過50余年發展形成以醫學、工程相結合為特色，職能覆蓋醫療設備全生命周期各環節，同時具備教學、科研能力的復合科室。北京地區醫療機構均為三級甲等教學醫院，其醫療、教學、科研水平在全國均名列前茅。標桿組和待評估組醫療機構在醫院規模、醫療技術水平、醫療體量以及臨床工程部門既定職能四個方面相匹配。

2.2 指標確定

經過與國外機構和國內外專家訪談后，根據合作意愿和運營數據收集的可行性、一致性和經濟性，研究采用Truven醫療機構對臨床工程部門的績效評測指標。該指標體系分為醫療規模、部門運營費用和運營效率三個層面。研究采用的數據名稱和數據范圍如表1所示，評估使用的指標定義、計算公式如表2所示[13]。

表1 標桿管理采用數據名稱及收集范圍

表2 標桿管理采用指標定義及計算公式

2.3 對標結果

研究結果如表3所示，其中匯率為1美元=6.85人民幣，對比值=北京組數據÷標桿組數據。

表3 對標結果匯總表

3 分析與討論

北京組和標桿組醫院運營現狀對標結果如圖1所示?？傮w上看，北京組醫療效率與標桿組持平，住院天數長于標桿組而次均費用則明顯低于標桿組，充分體現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醫療衛生制度高效、優質、公立的優越性。部門運營對標結果如圖2所示，二者無論運營效益還是運營效率都存在一定差距。

圖1 北京組與美國大型教學醫院組對標結果

圖2 北京組與美國大型教學醫院部門組對標結果

3.1 平均住院日

標桿組均值為5.70 d，北京組均值為6.85 d，對比值為1.2。從結果看，北京組醫院住院時間略長于標桿組。兩國醫療體制不同影響對標結果。在美國社區診所及家庭醫生承擔了70%的門診工作，當患者需要住院時，由醫生轉診至醫院，經過短暫的入院治療后，轉出至護理院或家庭護理中心[14]。目前國內大部分社區衛生院還不具備術后護理的能力，因此研究中北京組醫院的平均住院日較長。

3.2 病床周轉次數

標桿組均值為50.37人次，北京組均值為50.08人次，對比值為0.99。從比較結果看，北京組醫院病床周轉次數與標桿組持平。病床使用率與平均住院日和病床周轉次數密切相關，病床周轉次數接近時，平均住院日與病床使用率成正比。鑒于此，結合平均住院日可以看出北京組醫療機構的病床使用率高于標桿組，空床時間較短。

3.3 住院病人次均醫藥費用

標桿組均值為30787.51美元，北京組均值為6547.93美元，對比值為0.21，北京組費用明顯低于標桿組?！?018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15]顯示，2017年北京地區公立醫院住院病人次均費用為3173.31美元?？紤]到美國家庭醫生、社區醫院及私人診所承擔了大部分門診工作，而北京地區三甲醫院，其門診醫藥費用占總費用比重較高，該對比值還應進一步降低[16-17]。

中美兩國之間經濟體量和衛生投入的巨大差異是影響對比結果的重要因素。2016年美國衛生總費用為3.18萬億美元，人均費用為9832美元，占GDP的17.07%；同年北京地區衛生總費用310.49億美元，人均1430.53美元，占GDP的7.22%[18]。美國人均衛生費用是北京的6.87倍，宏觀上與對標結果一致。

3.4 平均每床醫療設備數

標桿組均值為27.56件，北京組均值為9.24件，對比值為0.34，北京組每床設備數明顯低于標桿組。美國醫療器械市場成熟、品種功能全面，醫療器械完全融入現代醫療的各個方面，同時醫務人員綜合素質較高，擅于操作儀器設備；我國現代衛生事業起步晚，投入相對比較薄弱，醫療設備配備有待提升。

3.5 每百床位技術人員數

標桿組均值為3.91人，北京組均值為1.23人，對比值為0.31，北京組百床位技術人員數明顯低于標桿組。近年來，隨著醫院設備臺件數快速增加，設備復雜程度日甚，臨床工程人員需求量激增。但是在諸如戶口問題、待遇問題、受重視程度、個人職業成長等諸多因素的影響下，每年新入職人數上升緩慢。加之醫療器械企業對具有一定醫院工作經歷人才的渴求，加劇了人才競爭的激烈程度，臨床工程部門高素質人才外流嚴重。

3.6 醫療設備維護費用占比

標桿組均值為4.76%，北京組均值為2.10%，對比值為0.44，北京組維護費用占比明顯低于標桿組。影響對標結果有以下兩個主要因素：① 標桿組購買保養配件的頻次和費用均高于北京組；② 標桿組和北京組臨床工程部門維修模式略有不同。大部分北京組部門進行元件級維修，即醫療設備發生故障后，通過分析電路直接更換電路板上的元器件；標桿組則采用直接更換電路板的模式，板級維修費用高于元件級維修。

3.7 臨床工程部門人力成本占比

標桿組均值為17.46%，北京組均值為12.29%，對比值為0.70，北京組人力成本占比低于標桿組。兩方面因素影響對標結果：宏觀上美國人力成本高于中國；微觀上北京組人員數量少于標桿組，從而間接拉低了人力占比。

3.8 臨床工程部門運營費用占比

標桿組均值為0.94%，北京組均值為1.01%，對比值為1.07，北京組部門運營費用占比與標桿組接近。與北京略有不同的是美國醫院支出占比中，藥品費用占比僅為10%左右，但人力成本較高占23%。除了人工費用因素外，美國新技術、新藥品快速研發和使用也導致醫院總體支出較高。因此，維護費用占比和人員人力成本均低于標桿組的情況下，該項指標持平。

3.9 醫療設備維修件次比率

標桿組均值0.63，均值為0.38，對比值為0.60，北京組維修件次比率低于標桿組。信息化建設落后是影響對標結果的重要因素。上述因素導致在收集維修件次數據時，無法準確統計包含電話指導解決及現場解決的報修件次。

3.10 醫療設備保養件次比率

標桿組均值為0.68，均值為0.27，對比值為0.40，北京組保養件次比率明顯低于標桿組。美國臨床工程部門經過數十年發展，部門職能全面，預防性維護和質量控制工作已成為其例行工作。北京地區臨床工程部門從設備科或工程科演變而來，最初職能僅為醫療設備維修。近幾年在國家政策指導下逐步開展在用設備質量管理工作，參與調研的醫院仍未全面開展相關工作，導致對標結果差距較大。

4 改進與建議

4.1 推進醫學裝備現代化

醫療設備是推動現代醫學發展、提高醫療工作效率的重要手段。考慮到北京市為我國醫療資源最為豐富的地區，參與調研的醫院均為教學科研型三甲醫院，且醫療服務量在國內醫院中均列前茅，為了進一步提升醫療工作的效率，推動醫學科研工作的進展，北京組醫院醫療設備配置的臺件數仍有可提升空間。

4.2 加強人才隊伍建設與培養

北京地區的臨床工程部門，每百床位技術人員數遠低于標桿美國組，且臨床工程部門人力成本也低于美國。北京地區應增加人員數量，提高人員待遇。2015年全國調研結果顯示，高級技術職稱占比為11.33%，碩士及以上學歷占比8.12%，臨床工程部門整體人力資源情況不容樂觀。人力是實現組織目標的源動力，人力資源的配置直接關系到部門的運營效率和戰略的實現。從事醫療設備技術保障與管理工作的人員需具有工程學、電子學、醫學等多方面知識，且要求具有很強的動手能力，培養周期較長。臨床工程部門應加強工程師人才隊伍的建設，注重老中青不同層次人員配比，結合醫院的發展規劃及特色，培養一專多能的“T”字型人才，特別是貴重醫療設備的維護人員。此外，醫院應提高工程技術人員的福利待遇，建立靈活的用人機制，采用多渠道招聘方式，實現醫院與廠家之間人才雙向流動。

4.3 優化部門費用結構

臨床工程部門的運營費用由人員支出、維修保養費用以及人員培訓、科室信息化建設、科室硬件建設等其他費用構成?？剖揖C合實力包括科室硬件環境、專業裝備、信息化建設等在內的硬實力和科研能力、學習能力、專業能力、團隊協作能力等在內的軟實力。從費用結構上看，北京組部門維修保養費用占整個部門整體支出較高，而人力支出及科室建設支出占比較少。因此，北京組應調整科室費用支出，增加科室建設和人員培養的費用，最終提升科室的綜合能力，促進學科建設。

4.4 完善臨床工程部門職能

北京組應加強科室建設，完善部門職能。臨床工程部門作為醫療設備的責任主體，應遵循國家藥監局的相關條例，構建覆蓋醫療設備全生命周期管理各環節，囊括使用人員和維護人員的多層次質量體系。同時部門應加強醫療設備的巡檢、保養及性能檢測工作，保證在用醫療設備安全、穩定、有效。在此基礎上，部門還需從日常管理及技術支持、教學培訓和科研工作三方面進行學科建設[19]。

4.5 加速科室信息化建設

對標過程中設備管理系統上體現出與標桿組的差異，這是北京組臨床工程部門亟待解決的問題。北京地區臨床工程部門信息化建設起步較晚，系統模塊較少，功能相對簡單，不同系統間數據互通性較差，信息孤島較多。參與此次調研的北京組臨床工程部門已經采用信息系統管理，其醫療設備的固定資產管理模塊功能較為全面，但是醫療設備維修、維護和臨床科室使用的相關功能缺失。臨床工程部門通過分析設備維護檢測的相關數據，實現設備精準維修和預防性維護[20]。此外臨床工程部門還需對貴重醫療設備相關使用數據進行監管分析，從而監測設備使用的合理性，并指導設備配置。

醫療器械已成為現代醫學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其促進醫療新技術的開展和應用，在實現精準醫療的同時，增加醫療行為的復雜性和風險性。臨床工程部門有責任、有義務提升部門的運營效率和綜合實力，縮小與國際水平間的差距，切實保障醫療質量與安全，滿足醫院對高效、專業的臨床工程隊伍的迫切需求。

5 研究的不足與展望

5.1 研究的局限性

（1）數據的準確性仍需提高。研究過程中，由于國內臨床工程部門信息系統建設相對落后，大部分設備管理系統僅記錄發生費用的維修數據，部分未產生費用的電話報修及現場維修，系統中未能留下準確記錄。為了收集該部分數據，由部門負責人手工收集上述數據，因此部分效率相關指標數據的準確度略差。

（2）研究對象局限于三級醫院。研究中選取的北京地區醫療機構均為與我院醫療規模相似的三級甲等醫院，且標桿組亦為美國頂尖醫療機構，因此研究結果更適合于大型醫療機構臨床工程部門的改進。

5.2 下一步研究方向

（1）開展不同規模醫療機構的臨床工程部門標桿管理。鑒于中國地域廣 闊，不同地區間經濟水平發展不均衡，衛生部門運營費用差別巨大，下一步可采用此次研究的指標模板，對不同規模醫療機構的臨床工程部門進行績效分析，建立地區內基準值，用于臨床工程部門績效考核。

（2）就某一領域開展專題標桿管理研究。此次研究重點是對臨床工程部門整體運營現狀的績效評估，側重于部門運營費用和運營效率的管理。下一步，可以開展專題研究，如醫療設備維修環節等相關工作的研究——梳理維修業務的流程后，確定諸如維修工時等關鍵指標，收集參與單位的關鍵指標數值后形成基準值，分析產生差異的原因，從而提升具體流程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