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沙漠變沙排之鄉

石榴云 黃興

王凡（左）與夏欣怡獲得女子沙排冠軍。

9月24日，新疆沙灘排球隊終于實現全運會金牌“零的突破”，而伴隨球隊走過24年的主教練張振希也首次站在了全運會的冠軍領獎臺上。此前，弟子獲得奧運會和亞運會的獎牌，他只能在一旁甚至是電視機前默默地看著，如今，隊員們把領獎臺的中間位置留給了他。站在兩名隊員中間，他的身軀并不高大，身影卻足夠偉岸。

中國女沙奠基人

“ 過去的那些日子，不敢回想，心臟……受不了”64歲的老帥張振希習慣了潮起潮落，巔峰和谷底，但在夏欣怡奪得全運會冠軍后，說起往事，依然哽咽，“尤其是最初在南方訓練的時候，常人難以想象的苦，一天不是8小時，經常是10個小時，在高溫的條件下， 皮膚會被曬爆，千錘百煉下是汗水、淚水，是一身的傷病。但是從王潔開始取得好成績開始，奧運會亞軍，蟬聯亞運會冠軍，感覺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如今夏欣怡又獲得全運會冠軍，水到渠成。

1978年，中國女排還未火遍全國，20歲的廣東青年張振希就來到新疆喀什傳播排球文化。1990年，他被調到新疆排球隊執教。1997年成立新疆沙灘排球隊，他擔任主教練，直到培養出的隊員先后在世錦賽、奧運會、亞運會和全運會賽場上獲得榮譽。

張振希也從當年不起眼的廣東青年，成為新疆沙排的功勛主教練。43年的時間，他從塔克拉瑪干沙漠南側的喀什地區，到祖國西部的伊犁河谷，再到新疆的中心城市烏魯木齊，播下熱愛排球的種子，悉心澆水施肥，最終碩果累累。

2006年多哈亞運會銅牌;2007年沙灘排球世錦賽亞軍;2008年北京奧運會銀牌;2014年仁川亞運會金牌、銅牌;2018年雅加達亞運會金牌;2021年東京奧運會16強——他的弟子在國際大賽上取得的榮譽，超過中國沙排的一半以上，只是全運會女子冠軍、男子亞軍的榮譽在2021年才姍姍來遲。新疆成為本屆全運會沙灘排球賽場最大的贏家，也成為公認的中國沙排的人材基地。

張振希為中國沙灘排球付出了很多，天道酬勤，30年之后，也陸續收獲得了很多榮譽——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協常委、全國五一獎章獲得者，巾幗建功立業標兵集體帶頭人，享受國務院專家特殊津貼，2018年和2019年中國沙灘排球最佳教練員。

排球沙漠墾荒人

張振希是廣東臺山人，1970年，他才12歲，開始在臺山體校接受排球專項訓練，后來入選廣東青年隊。1978年初，新疆喀什地區體委競賽科科長專程到“排球之鄉”臺山物色排球教練，懷著和那個時代眾多支邊青年一樣的愛國情懷，以“建設祖國、支援邊疆，到最艱苦的地方去”的奉獻精神，張振希義無反顧奔赴新疆喀什，開啟一個廣東青年的排球援疆之路。

如果這份熱愛和激情持續數十年，就能讓沙漠變良田。在天山南北，類似愚公移山的“神話故事”并不少見，張振希也是其中的一位“愚公”。

排球運動在新疆普及度很低，在國內比賽中難覓蹤影。來到喀什體校半年之后，張振希就把原本全疆第八名的喀什少年女排帶入全疆冠軍行列。從1978年到1990年，在長達12年的時間，喀什少年女排蟬聯自治區各類青少年比賽冠軍。1986年，張振希與周新華在喀什成家，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在喀什12年，家的溫暖讓張振希覺得一切都有甜蜜的味道。

因為帶隊有方、戰績出色，1990年，張振希被調到新疆女排擔任教練。1995年，我國開始開展沙灘排球運動。1997年，地處邊疆的新疆女排改組成為新疆女子沙排，張振希擔任主教練。

最初，新疆沒有合適的沙灘排球訓練場地，只能在室內場地練。球隊成立后，張振希帶著4名隊員到海南訓練，場地和后勤保障等環節受到很多因素制約，后來干脆就把新疆沙灘排球的訓練基地放在了自己老家臺山，這里氣候和海南相似，沒有冬天，能保證一年四季訓練，排球文化氛圍也很濃厚。

很快，新疆隊的蘭紅、付玲莉就進入了國家隊。2002年，王潔脫穎而出，張振希也成為中國隊的教練。

苦中有愛人上人

張振希和周新華都在新疆沙灘排球隊，他負責訓練，夫人負責后勤和孩子們的生活，他們把球隊打造成了充滿愛與凝聚力的家。

“當時，張指導要求很嚴厲，訓練量也很大。訓練的苦和累，肌肉的酸疼，都是家常便飯，偶爾掉塊皮，流點血，還好說。但是女孩子都愛美，那時也沒有好的防曬油，看著被曬爆皮，心理上就會崩潰。晚上睡不著，總會想‘我腦子壞掉了，為啥要來這，受這份罪。”功成名就的王潔回想起當年的艱辛，依然心有余悸。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無論是傷病，還是內心的低谷，都是張指導在身邊陪我度過。師母伴隨著我們的成長，生活中就像母親一樣幫我們解決一個又一個瑣碎的難題。沒有他們，我不可能那么堅強，也堅持不下來”，王潔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恩，“2008年奧運會奪得銀牌的時候，很可惜，張指導不在身邊，沒能和他一起在領獎臺上合影。”

夏欣怡奪冠后說：“這些年，我最想感謝的就是張指導，我13歲進隊開始練習沙排，就是他手把手地教我，又做教練又做父親。他在訓練中對我們非常嚴厲，但在生活上非常關心。這次全運會比賽之前，我就想一定要拼盡全力，冠軍是我送給張指導最好的回報。”

正是張振希夫婦給很多弟子父母一般的關愛，嚴苛的訓練才沒有摧毀她們的自信，反而轉化為極致的磨煉。

張振希笑著說：“最苦的是前兩批蘭紅、王潔她們，后面的夏欣怡、溫舒惠、王婧哲，條件好了一些，不但全新的訓練基地，訓練康復和防曬方面都得到了大幅提升，除了教練，上面還有師姐，同齡的小伙伴也有很多，心態和目標也有盼頭。有了王潔和國家隊那么多優秀榜樣，一切都會不同。”

2016年，自治區體育局在綜合訓練館北側修建了三塊標準的沙灘排球場地，球隊結束了常年漂泊在外的訓練模式。如今實現全運會冠軍的突破，男沙女沙兩翼齊飛。

“如果說遺憾，這些年排球運動在新疆的校園內幾乎絕跡，選材面越來越窄，很多時候都是去籃球隊和田徑隊選人。新疆排球競技水平不斷提升，排球的普及度卻越來越低，有時候感覺很無力。”談起教練生涯的遺憾，張振希為新疆沙灘排球的未來擔憂。

張振希（中）與沙排冠軍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