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晶
(1.杭州國際城市學研究中心 / 浙江省城市治理研究中心,杭州 311121;2.浙江大學區域與城市發展研究中心,杭州 310058)
旅游已成為滿足人民群眾美好生活向往、提升生活品質、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內容。早在2004年,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就指出要加快發展旅游經濟,建設旅游經濟強省[1]。2013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俄羅斯中國旅游年開幕式致辭中指出,旅游是綜合性產業,是拉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進入新時代,在人民群眾追求美好生活的大背景下,旅游已被實踐證明是一個超越產業范疇的概念,它不僅是一種經濟形態,也是一種生活方式。旅游不再局限于傳統的休閑度假范疇,它還包括文化、體驗、教育等復合型功能[2]。可見,旅游活動的廣度和深度都在不斷豐富、拓展。同時,作為政治、經濟、文化的核心載體,城市日益成為各類旅游活動最重要的空間載體。因此,在某種意義上,旅游也是一種城市發展方式。
旅游以其資源稟賦的獨占性、彰顯城市特色的獨特性、服務對象的普遍性、休閑體驗的帶入性等優勢,受到學界和各級政府的重視。20世紀中后期以來,基于信息通信技術的數字經濟也因其具有強滲透性、顛覆性、泛在性等屬性特征,同樣受到城市管理者和各行各業的關注。數字經濟作為中國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創新引領發展戰略、賦能產業轉型升級、參與國際科技競爭的重要抓手,本身具有強大的產業鏈協同賦能作用。對數字經濟的界定尚未形成權威一致的觀點。2016年G20杭州峰會上,二十國領導人共同簽署的《G20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是全球首份被多國一致認可的政策性文件,其對數字經濟的界定“一系列活動”①具有良好的代表性和權威性,即數字經濟不僅包含了與互聯網信息通信等數字技術相關的產業,還包括依托各類數字技術展開的一系列經濟社會發展、生產生活相關的活動。在數字化改革背景下,數字經濟既有工具導向的技術特征,也有產業導向的經濟屬性,不僅是驅動生產生活方式轉型升級的有效推力,也是深化數字化改革的重要內容。
數字經濟在強化技術賦能、構建產業增長點、重塑產業結構、推動數字化改革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也為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契機。數字經濟的核心內容之一是基于數字技術的直接和間接相關的各類產業,其具有產業鏈協同治理的內涵和要求,主要表現在上游互聯網通信等高新技術研發、中游相關數字經濟產品和服務供給、下游數字經濟領域解決方案與市場應用等方面。大旅游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內容,同樣具有產業鏈協同治理的內涵和要求。基于城市旅游的視角,大旅游是包括休閑、會展、康養、文創等一系列具有體驗性質的經濟活動的集合。如陸林提出產業融合是旅游產業發展的新模式,旅游可以與第一、第二、第三產業以及科技、文化等產業融合,催生新型產業業態[2]。現有針對數字經濟和大旅游開展的研究,特別是已有學者基于旅游信息化管理、智慧旅游、數字旅游等角度對信息化與傳統旅游的融合發展進行了研究[3-5],為我們理解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提供了良好的基礎。但是基于城市發展戰略的視角,對數字經濟和大旅游的協同發展研究還鮮有涉足。
因此,本研究堅持問題導向,提出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這一命題,并構建一個概念性框架,選取國家歷史文化名城、長三角副中心城市杭州作為案例,在分析杭州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的實踐基礎上,豐富概念框架的內涵,以期提供有益借鑒。
產業協同、區域協同、區域一體化發展是協同治理的重要內容。其中產業協同治理是隨著產業發展逐漸向高端化演進,產業鏈上中下游之間、產業鏈與產業鏈之間科學治理、系統治理的新要求、新趨勢和新方向。德國物理學家Haken的協同理論為產業協同提供了理論淵源。他從非線性關系視角,納入時間、空間和功能等結構性要素,研究系統中各子系統的自組織協作問題[6]。英國經濟學家Venables構建的垂直關聯模型為產業協同理論的發展提供了有益借鑒[7]。學者們對產業協同的研究多聚焦于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或工業與第三產業[8-10]。他們大多認為兩者之間存在某種函數的協同關系。其中,陳建軍等人在Venables的垂直關聯模型基礎上,構建了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協同定位的理論框架,研究兩者的協同定位問題[9]。此外,在城市發展和產業協同的關系上,瑞典學者Andersson還發現先進制造業和知識密集型服務業一般只會在城市地區集聚[8]。事實上,先進制造業和知識密集型服務業是數字經濟和大旅游的重要內容。例如,大旅游中的文化創意產業,甚至信息服務業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文化知識經驗累積;數字經濟中的通信設備、服務器、傳感器、人工智能終端等同時也屬于先進制造業范疇。
在宏觀的協同發展視角,張富祿對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協同發展觀進行了研究,認為協同發展觀注重整體發展、協調發展、可持續發展,實體經濟、科技創新、現代金融、人力資源的協同發展帶來的產業體系的協同發展有助于破解中國當前產業發展的現實短板[11]。這就為產業體系協同及其支撐因素的聯動發展提供了依據。傳統的產業發展基于市場需求和科技引領,自組織特征較為明顯[12]。數字經濟背景下,產業發展除了市場需求和科技引領外,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創新分工模式。劉明宇認為這種模塊化、網絡化的產業分工格局,實際上是一種系統集成與網絡化模型[13]。顧菁和薛偉賢認為劉明宇提出的這種模型強調的是產業創新活動中生產資源、產品制造、技術工藝、市場環境、政府組織等多種要素的協同問題[14]。這與張富祿提出的要素協同發展促進產業體系協同發展是一致的。可見,具備多重屬性特征的數字經濟和大旅游不僅本身存在產業體系內部上中下游協同治理問題,基于產業鏈視角的兩者之間也存在協同治理問題。
自20世紀90年代著名新經濟學者Tapscott提出數字經濟概念以來,數字經濟作為推動經濟增長和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抓手,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15]。旅游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內容,不僅可以吸引游客帶來消費,促進城市稟賦的轉化利用,也可以倒逼城市產業轉型、生態環境改善、營商環境優化,是促進產業轉型升級和城市轉型升級的重要動力。大旅游不是一個新的概念。馬勇等人較早對大旅游進行了研究,但是其關于大旅游的命題側重于區域和圈層的角度,對大旅游的內涵沒有深入展開[16]。此后,喬力、侯曉麗等人認為大旅游是一種新的價值取向,包括社會經濟系統中的各個行業[17-18]。綜合以上觀點,筆者認為對大旅游的界定應將區域和產業等角度有機結合,即大旅游是突破傳統旅游地域空間、顛覆狹義旅游產業定義的一種復合型系統活動。
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治理有兩個理解維度,一是基于產業層面的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協同治理。另一個是基于城市轉型升級和產業轉型升級層面的兩者雙重協同治理。大旅游具有鮮明的系統性特征[18],數字經濟更加具有復雜系統的特征。因此,無論是以上哪一種協同過程,都強調整體和局部的系統協同。學者們對旅游業與經濟的協同、旅游業與旅游環境的協同、旅游產業與信息化融合以及智慧旅游有一些研究[3-4,19-20]。這些實踐和研究有利于宏觀把握旅游與城市的關系以及推進信息通信技術對傳統旅游行業的應用。但是這些實踐和研究往往局限于旅游產業和信息化本身,未能站在城市轉型升級和產業轉型升級的視角統籌考量。
本研究雖然側重于作為產業層面的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但因數字經濟和大旅游的內涵超越了產業層面,本文實際上又不可回避城市層面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整體戰略協同問題。筆者基于產業協同治理的視角,構建了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發展的概念性框架(圖1)。

圖1 概念性框架
圖1展示了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發展的一個概念性分析框架。城市發展和產業協同分別作為城市發展方式和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內容,兩者的良性互動是高質量城市治理的終極目標。在這個過程中,數字經濟和大旅游自身的獨特屬性不僅對城市發展有滲透和賦能作用,也對各產業鏈協同起到滲透和賦能作用。因此,兩者的協同治理具有重要意義。
長三角區域自古富庶,經濟發達,以10%的人口,創造了全國20%的GDP、25%的進出口總額、34%的貨物吞吐量②。但是長三角范圍內各城市的發展邏輯和趨勢也并非都是扶搖直上的,在模式探索和路徑選擇上具有不同的特點。如以蘇州、無錫、常州等為代表的“蘇南模式”,以溫州等為代表的“溫州模式”,以淮南、銅陵等為代表的資源型轉型城市發展模式,以合肥等為代表的通過科技創新和投資驅動產業集聚的“創投型”城市發展模式等。2020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考察時指出,要“努力成為新時代全面展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重要窗口”③,并專門調研西溪國家濕地公園和杭州城市大腦運營指揮中心。某種意義上,城市大腦和西溪濕地分別是杭州大旅游和數字經濟的重要內容。數字經濟和大旅游不僅是杭州建設獨特韻味、別樣精彩的世界名城、展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窗口,也是展示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治理杭州探索的重要窗口,還是杭州以數字化改革撬動共同富裕體制機制創新實現重大突破,爭當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城市范例的重要載體。因此,本研究選取國家歷史文化名城、長三角副中心城市杭州作為案例,基于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發展理論框架,探究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治理的杭州實踐經驗。
習近平總書記在杭州西溪國家濕地公園調研時指出,“要把保護好西湖和西溪濕地作為杭州城市發展和治理的鮮明導向”④;在考察杭州城市大腦運營指揮中心時指出,“城市大腦是建設‘數字杭州’的重要舉措”⑤。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西湖、西溪和數字杭州的講話既是對杭州城市治理的肯定和鼓勵,也是對杭州大旅游和數字經濟的肯定和鼓勵。
長期以來,旅游產業一直是杭州人民的“搖錢樹”“金名片”。杭州是國務院首批命名的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和重點風景旅游城市、中國七大古都之一、文化和旅游部和世界旅游組織認定的“中國最佳旅游城市”、世界休閑組織命名的“東方休閑之都”。杭州自古就有“人間天堂”的美譽,被馬可·波羅譽為“世界上最美麗華貴之天城”。縱覽20世紀至今,杭州城市的定位均與旅游有關。新中國成立之初,杭州被確定為全國對外開放旅游參觀城市。1983年5月,國務院批復《杭州市城市總體規劃》,對杭州定位為“省會所在地,歷史文化名城和全國重點風景旅游城市”。2007年2月,國務院批復《杭州城市總體規劃(2001—2020年)》,定位中同樣包含“國際風景旅游城市”。某種意義上,國際風景旅游城市是對杭州最重要的定位。2010年5月,《長江三角洲地區區域規劃》提出杭州的定位為“一基地四中心”,其中就包含國際重要的旅游休閑中心、全國文化創意中心。因此,旅游休閑始終是杭州這座城市的核心氣質。與旅游休閑作為杭州城市發展核心定位相對應,從20世紀90年代,時任國務委員、國家科委主任宋健建議杭州要打造“天堂硅谷”后,圍繞數字經濟發展,杭州先后提出了高新技術產業基地、電子商務中心、數字經濟第一城、數字治理第一城等定位和目標愿景,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為今日杭州數字經濟發展走在全國前列奠定了基礎。
2.2.1 數字經濟與大旅游貫穿城市發展主線
不同歷史時期城市發展往往具有不同的階段性重點。杭州的宏觀城市戰略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一是建設“天堂硅谷”,大力發展以信息產業和互聯網經濟為特色的高新技術產業,打造高新技術產業基地和電子商務中心。二是構筑大旅游業(含觀光旅游、會議展覽、休閑度假、養老養生)格局,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打造國際重要旅游休閑中心和區域性金融服務中心。三是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打造全國文化創意中心。四是建設新型智慧城市(數字城市2.0),大力發展以人工智能、物聯網等為重點的智慧經濟(數字經濟2.0)[21]。這四次產業轉型升級各自具有階段性特征和重點,但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卻始終作為重要主線貫穿實施。如第一階段“天堂硅谷”和第四階段新型智慧城市、智慧經濟都聚焦數字經濟,前者側重產業層面,后者則站在城市戰略層面。第二階段旅游業和第三階段文化創意產業都聚焦大旅游,前者直接強調了具有復合內容的大旅游甚至整個現代服務業,后者側重于進一步依托數字經濟和大旅游,搶抓文創產業大發展的歷史機遇,打造全國文化創意產業中心。在杭州當時的產業體系分類中,文化創意產業本身也包括了信息服務業等數字經濟的相關內容。可見,數字經濟與大旅游是21世紀以來杭州城市發展非常重要的戰略抓手。
2.2.2 大旅游戰略納入數字經濟
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南方談話約十個月后,1992年12月,鄧小平同志在杭州調研時指出,“像杭州這樣的風景旅游城市在世界上是不多的”⑥。杭州立足旅游城市這一定位,進一步提升戰略視野,不斷深化大旅游內涵,推動旅游城市向城市旅游跨越,將整座城市作為巨型旅游產品進行打造。基于環境立市戰略,杭州圍繞大旅游發展做出了一系列部署和推動,如實施了西湖、運河、西溪、良渚等綜合保護、“一湖三園”⑦建設、交通西進、旅游西進、現代新城建設等一系列重大工程;實施了歷史街區保護、商業特色街建設、“背街小巷、庭院、危舊房、老舊小區物業管理”改善工程;推出特色博物館、西博會、休博會、動漫節等會展產品;打造美食、茶樓、療休養、演藝、工藝美術等特色潛力行業;發展夜間經濟、地攤經濟和跳蚤市場;運用互聯網引流思維,在全國首次將5A級西湖景區免費開放等,不斷推動旅游管理創新,有力支撐了杭州大旅游戰略的實施,打造了杭州旅游這一城市品牌。
杭州實踐中,大旅游不僅包括了傳統的觀光旅游,還納入了會議展覽旅游、休閑度假旅游、養老養生旅游、文化創意旅游等內容。根據經濟全球化、新型城市化以及買方市場等外部環境的變化,杭州在圍繞打造全國文化創意中心進行第三階段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專門發布《杭州市文化創意產業八大重點行業統計分類》,明確文化創意產業包括信息服務業、動漫游戲業、設計服務業、現代傳媒業、藝術品業、教育培訓業、文化休閑旅游業、文化會展業等八大門類。其中,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內容,信息服務業位列第一,并且在經濟產值的統計口徑上也將信息服務業納入文化創意產業中。在實踐過程中,通過文化創意產業專項資金等政策工具的有效應用,信息服務業等數字經濟也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因此,大旅游業中文化創意產業的大發展,不僅極大推動了以文化創意產業中心為核心的杭州大旅游品牌,更在客觀上推動了杭州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有機融合及協同治理。筆者構建了杭州大旅游與數字經濟協同發展框架示意圖(圖2)。

圖2 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發展示意
2.2.3 數字經濟戰略對接大旅游發展
作為中國電子商務之都、互聯網名城,杭州圍繞實現數字經濟第一城、數字治理第一城的發展愿景,在數字經濟發展上蹄疾步穩、頭角嶄露。特別是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依托紅外熱成像探測及大型云平臺等數字經濟中各類解決方案產品和服務,杭州為全省乃至全國阻擊疫情作出了積極貢獻。不可否認的是,杭州的數字經濟發展也并非一蹴而就。在20世紀末,杭州亟需破解經濟結構以傳統旅游業為主、總體經濟規模較小、產業發展滯后等結構性矛盾。基于信息通信技術在全球迅速發展和數字經濟概念全球擴散的大背景,杭州提出發展高新技術產業這一符合杭州城市稟賦特征的發展路徑。因此,錨定建設“天堂硅谷”后,在經濟發展道路上,杭州一直將與信息通信技術相關的數字經濟作為主抓手,縱向貫穿于城市發展歷史軸線,持續深化“天堂硅谷”一號工程和智慧杭州、數字杭州的建設,培育的一大批企業為今日杭州數字經濟的影響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橫向滲透在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為城市轉型升級和經濟轉型升級持續貢獻數字力量。這其中就包括了數字經濟主動對接大旅游發展。
數字經濟主動對接大旅游主要有兩個層面,一是在圍墻外的市場層面。圍繞大旅游中的觀光旅游、文化創意、養老養生、會議展覽、休閑度假等領域,涌現出大量的數字經濟類市場主體,極大地激發了市場活力,帶來了資金、人才、技術,做大了市場蛋糕。二是圍墻內的政府引導層面。政府通過政策引導、搭建平臺,甚至是國有資本直接創辦數字經濟與旅游協同發展平臺,促進杭州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協同發展。如杭州旅游委員會成立全國首個地方旅游數據分析實體化平臺杭州旅游經濟實驗室,將大數據、智能算法等數字經濟相關的技術與旅游產業有機結合,服務杭州大旅游發展和旅游經濟數據監測。杭州市國有資本搭建“數字商旅”平臺,通過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整合吃、住、行、游、購、娛全產業鏈資源,輸出綜合解決方案,實現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有效銜接。杭州市文化廣電旅游局還啟動全國首個“數字經濟旅游十景”項目,納入數字經濟龍頭企業、工業領域企業、特色小鎮等對象,不斷催生杭州大旅游新的產品與服務。
此外,新型城鎮化和創新創業大背景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新舊動能轉換賦予特色小鎮更多使命,使得其不再僅僅局限于作為一種城市規劃的概念。事實上,特色小鎮作為數字經濟創新創業發展的重要平臺,已經超越了規劃層面的物理小鎮范疇,成為具備生產、生活、生態等多種復合功能的空間載體。特色小鎮在杭州實踐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發展與協同治理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載體作用。部分特色小鎮在積極發揮數字經濟創新創業孵化器功能的同時,也積極打造消費型、休閑型、旅游型等多型物理空間,踐行協同治理理念。例如,作為在全國范圍內較早提出并實踐的特色小鎮,杭州夢想小鎮堅持數字經濟特色產業與休閑旅游相融合,不僅打開了數字經濟創新創業的良好局面,還成功創建為國家4A級旅游景區。此外,還有一些特色小鎮也堅持數字經濟產業集聚與休閑旅游兩手抓的協同發展治理思路,如中國(杭州)人工智能小鎮也獲評國家3A級旅游景區。通過數字經濟協同大旅游戰略,不僅創造了良好的創新創業環境,也吸引了國內外大量客商和創新主體,發揮了良好的協同集聚效應。
基于杭州的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治理案例研究為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理論框架提供了有益支撐。雖然互聯網行業曾經有“大樹底下不長草”的經驗性結論,杭州的數字經濟基礎也難以和長三角龍頭中心城市上海相媲美,甚至相比另一座長三角副中心城市南京,杭州的信息通信產業基礎、人才培養儲備也稍遜一籌,但是作為一座一度被認為是缺少地礦、港口、政策、項目等資源的城市,杭州能“無中生有”,抓住信息化浪潮機遇,做大數字經濟蛋糕,培育出較大規模有影響力的數字經濟企業,實現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良好協同效應,可以為其他城市提供良好借鑒。同時,杭州秉持優越的自然和人文資源優勢,持續做好大旅游文章,不斷鞏固和提升杭州旅游的品牌知名度、美譽度和競爭力[22]。在這個過程中,杭州基于環境立市戰略,持續深化數字經濟與大旅游的協同發展,為城市的產業和環境能級提升奠定了扎實的基礎,直接增加了杭州城市的吸引力。人口與人才不斷涌入,要素配置不斷優化提升,呈現良性循環格局。
城市作為一個復雜巨系統,其高質量發展除了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外,還涉及眾多因素,且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協同治理本身也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例如,重大公共突發事件對數字經濟和大旅游帶來了諸多影響,成為城市管理者亟需關注的重要議題[22]。本文提出了一個概念性理論框架,并結合杭州的實踐案例進行了初步探討分析。圍繞該理論框架,對兩者協同治理的內在機制、影響因素、治理績效等內容進行研究,是后續值得繼續深化開展的工作。基于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治理的視角,我們分別從城市戰略、產業體系、數字文旅三個方面提出對策建議,供決策者和研究者借鑒參考。
(1)將數字經濟和大旅游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戰略,促進城市發展方式和經濟發展方式良性互動。每座城市都有自身的特色。在日趨激烈的城市競爭中,要想脫穎而出,必須要走差異化、個性化、特色化的發展道路。大旅游作為承載城市文化和特色的重要載體,是彰顯城市差異化、個性化、特色化的必由之路。同時,數字經濟的強滲透性和泛在性可以與大旅游整體協同、相互促進。建議城市管理者應積極考慮將數字經濟和大旅游的協同治理作為城市與經濟發展的重要戰略。
(2)以大旅游和數字經濟為核心抓手,構筑現代產業體系。現代城市競爭的重要內容是城市經濟的競爭。現代產業體系構筑了現代城市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基石。建議應進一步推進旅游、休閑、文創、會展、金融、互聯網等傳統產業和新興業態的有機結合,通過大旅游、數字經濟戰略的持續深化與協同治理,帶動以現代第一產業、現代第二產業、現代第三產業為基礎的現代產業體系整體優化提升,實現城市經濟體系不斷升級,進而持續帶動城市高質量發展。
(3)以數字經濟為動力,賦能數字文旅。作為數字經濟與大旅游協同發展的重要載體,數字文旅對滿足人民群眾高品質休閑旅游需求具有積極意義。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建議應繼續深入挖掘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物聯網等數字經濟技術驅動能力,為新時代城市旅游注入更多富有體驗感、休閑感、文化感的內容,為擴大提升城市旅游的知名度、美譽度、影響力注入更多動力。
注釋:
① 根據G20 杭州峰會通過的《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數字經濟是指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
② 參考2019 年10 月9 日阿里研究院與21 世紀經濟研究院聯合發布的《打造全球數字經濟高地:2019 數字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報告》。
③④ 參考新華社2020年4月1日發布的《習近平在浙江考察時強調: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奮力實現今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任務》。
⑤ 參考新華社2020 年4 月1 日發布的《習近平:運用信息化讓城市變得更“聰明”》。
⑥ 參考2014 年8 月22 日《杭州日報》第7 版《留在西子湖畔的記憶》。
⑦ “一湖三園”是杭州世界休閑博覽會的主園區,系專門為休博會配套建設的特色功能區塊,包括湘湖、杭州世界休閑博覽園、杭州世界休閑風情園、杭州東方文化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