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湯擊敗匈奴：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漢元帝時期，匈奴內部分裂，在郅支單于眼中，匈奴雖然有許多單于，但只有呼韓邪單于是他的勁敵。呼韓邪單于投靠西漢后，郅支單于認為自己已是匈奴老大，開始在西部興風作浪。

公元前45年，始終想以仁義感化郅支單于的漢元帝劉奭派使團去和郅支談判。想不到，郅支居然把使團干掉，向西逃到康居（巴爾喀什湖和咸海之間，王都卑闐城）。康居國王好心收留他，他卻把康居國王殺掉，強占康居，又進攻更西面的烏孫王國。在他強大的兵力威懾下，西域許多小國都向他進貢。西漢帝國派遣使者去斥責他，他不可一世地對使者說：“讓你們的皇帝把太子給我當人質，我可以考慮歸順你們。”西漢帝國忍無可忍，任命大將甘延壽為西域都護，陳湯為其助手前往西域，見機行事。甘延壽雖是武將，卻認為這次去西域，只要能讓郅支單于簽下和平協議，就算完成任務，不必動刀動槍，浪費人力物力。他的副手陳湯卻不這樣認為。

陳湯看上去性格沉穩，但沉穩中卻是暗流涌動，常有出其不意的智慧。抵達西域后，陳湯向甘延壽指出危機所在：“西域各國都畏懼強者，這是他們的天性。郅支單于這些年就是靠武力逼迫他們降伏的，如果讓郅支單于再發展下去，后果將不堪設想，西域各國將脫離中國，匈奴東山再起，我中原將不堪重負。”

甘延壽同意陳湯的分析，說：“此次前來務必要和郅支達成和平。”

陳湯說：“蠻夷若懂和平，武帝（劉徹）何必費那么大力氣發起十余年的反擊戰！”

甘延壽不說話。陳湯接著說：“郅支兵團不設堅固城墻，沒有防守意識，如果咱們發動屯田（公元前68年，西漢帝國在西域設置屯田軍，正是這種腦洞大開的政治模式，讓中國在西域站穩腳跟）的官兵，動員被郅支欺負的烏孫兵團，快速打進郅支老巢，他逃也無處可去，守又無防御可守，咱們成名的時刻就到了。”

甘延壽想了想說：“先上奏請示。”陳湯冷靜地分析說：“周亞夫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可以便宜行事。你把咱們的計劃給那些公卿討論，他們又沒有來過這里，看不到危機，怎么可能同意咱們的計劃。非凡的策略是凡夫俗子想不到的。”

甘延壽知道這是擅作主張，即使立下功勞，也不會得到中央政府的認可。于是他猶豫起來，陳湯糾纏他，要他以西域都護的身份下命令。最后，甘延壽被逼得沒辦法，只好稱病。陳湯馬上假托朝廷命令調動各國軍隊以及西漢帝國的屯田軍集結。甘延壽忙從病床上爬起，勸阻他三思而后行。

陳湯怒目圓睜，按住手中佩劍，叱責甘延壽說：“兵團已經集結，人人都想建功立業，你想壞大家的事？”

甘延壽假裝驚駭不已，似乎忘了自己才是西域最高長官，而不是陳湯。兩人黑紅臉的大戲表演完畢，陳湯馬上把4萬兵馬分為6路，向郅支大本營進發。

郅支當時的老巢在都賴水（怛羅斯河）上游，城堡新建，并不堅固。陳湯兵團突然抵達，郅支單于驚慌失措，馬上爬上城墻觀看情況。他發現陳湯4萬人的兵馬雜七雜八，都是西域各小國的雜牌軍，于是放下心來。匈奴人不善攻城，郅支就認為西漢兵團也不過如此。

陳湯下令西域各小國軍隊原地待命，屯田軍攻城。霎時間，西漢兵團就攻上城墻，雙方在城墻上血戰。郅支拼了老命，才把西漢兵團趕下城墻。陳湯再命令西域各兵團攻擊城門，郅支沒有見過這種打法，對于守城，匈奴人是陌生的。

戰斗進行到半夜，郅支的城門被攻破數次，雖然匈奴人頑強地把攻入城中的士兵全部殺掉，可郅支知道，這種好運氣越來越少。兩天后，郅支決定突圍，陳湯早有準備，調來郅支的敵人康居兵團，把城圍得水泄不通。郅支在城墻上指揮突圍時，突然被西漢弓箭手射中鼻子，頓時血流如注，滾下城墻。

當夜，月黑風高，陳湯兵團又趁夜放火燒城門。（下轉第22頁）（上接第23頁）天亮時，城四面都起了火，陳湯兵團高呼亂喊，士兵推著巨大盾牌，攻入城中。郅支的衛隊拼死作戰，卻已無濟于事。郅支的頭被砍下，其家眷一百多人全被燒死。郅支兵團一大半戰死，其余被俘虜。陳湯把俘虜賞賜給那些參戰的西域小國，并對他們說：“從此西域再無匈奴！”

處決郅支后，甘延壽和陳湯將郅支的人頭送到千里之外的西漢朝廷，并上奏書道：“臣等聽說天下大道理，應是天下一統，以前有唐和虞，如今有我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藩，只有郅支單于反叛對抗，多年來未受懲罰，大夏以西，都認為我強漢對付不了郅支單于。郅支殘酷，毒害黎民，罪大惡極，被人唾棄。臣甘延壽、陳湯率領仁義之師，替天誅伐，受陛下神靈保佑，打敗了敵人，斬了郅支的人頭，殺掉了他的團伙。臣懇請把他的頭懸掛在長安城中，用以昭示萬里之外的國家，讓他們明白侵犯強大漢朝的人，即使再遠也必須誅殺。”

“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是那個時代中華人的豪言壯語和高度自信，我們銘記的不僅是這句話，而是這句話背后的中國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以直報怨的光明精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就是知行合一。

（摘自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知行合一五千年：度陰山講中國史》??? 作者：度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