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寺《佛殿之碑》略考

摘 要：神池縣千佛寺石碑位于山西省忻州市神池縣長畛鄉(xiāng)史家莊村，寺久廢，石碑尚存。碑文為楷書，26行，滿行43字，記載了重修寺廟經(jīng)過并敘述佛理。文章就神池縣千佛寺碑刻做了簡單考證及論述。

關鍵詞：神池縣;千佛寺;《佛殿之碑》;銘文

1 神池縣千佛寺《佛殿之碑》概況

千佛寺石碑位于山西省忻州市神池縣長畛鄉(xiāng)史家莊村村民楊玉海家院中。海拔高程1579米，緯度39°19′59.2″，經(jīng)度111°52′47.3″。據(jù)楊玉海同志介紹，這個院落當年是千佛寺的寺址，寺久廢，后成為生產(chǎn)隊的打谷場，后打谷場批給社員建房，將豎碑的這塊地批給了他。多年來，楊玉海將碑妥善保管，至今完整無損，確實精神可嘉。碑在楊玉海家院中偏西南坐北，向南屹立，由于年久，地基自然沉陷，碑向前（向南）傾斜，有倒塌之勢。

神池縣千佛寺在光緒六年（1880）的《神池縣志》中無載，1999年新編的《神池縣志》中記載：“千佛寺原稱‘千佛院，坐落于紅崖子鄉(xiāng)史家莊村南。遼清寧七年（1061）重建。抗日戰(zhàn)爭期間毀。現(xiàn)存石碑一通”。石碑原屬千佛寺“清寧七年”碑刻，是神池縣現(xiàn)存地面最古老的遺物，加之石碑造型優(yōu)美，在當?shù)孛麣夂艽蟆?1世紀初，長畛鄉(xiāng)與紅崖子鄉(xiāng)合并，稱為“長畛鄉(xiāng)”，史家莊村歸屬長畛鄉(xiāng)。

千佛寺《佛殿之碑》石碑為青石質(zhì)，螭首，龜趺座，通高1.63米，其中碑身高1.06米，寬0.74米，厚0.22米;龜趺座長1.2米，寬0.74米，高0.5米（表1）。正面碑首為二龍戲珠紋樣，龍首向下，中雕一火焰龕，碑陽首題“佛殿之碑”，內(nèi)置一佛像，結(jié)跏趺坐于蓮花座上，右手撫胸，左手掌面向上置于左膝;碑文楷書，26行，滿行43字，記載重修寺廟經(jīng)過并敘述佛理（圖1）。

碑首與碑身為一塊整石雕造，上寬下窄，上厚下薄。正面額龕剔底雕刻佛像結(jié)伽跌坐;背面額書“太后哲、皇帝圣、皇后睿”，碑座為石雕赑屃。

石碑碑首雕刻蟠龍精致有力，造型生動優(yōu)美。碑身上寬下窄，上厚下薄。碑額較小，額龕雕佛像一尊，比例適度，面形豐滿，神態(tài)自若，表情端秀，體形柔和，衣褶流暢。綜觀碑首雕刻，手法洗練，技巧純熟，是一通典型的唐代碑刻藝術佳品。

碑文計26行，滿行43字，共計1200余字;額書“太后哲、皇帝圣、皇后睿”（圖2、圖3、表2）。落款“遼清寧七年（1061）歲次辛丑十月庚晨朔二十八日午時建立”“清河鄉(xiāng)貢進士崔□□撰，朔州千佛院沙門可玄書丹”。碑陰為出資修寺邑人功德，碑側(cè)也有文字，惜剝蝕不清。碑文書寫遒勁有力，端莊深厚，舒展勁挺，尤其點、捺、勾、挑諸多筆法極具章法，有動感之美。

據(jù)此，筆者認為此碑從造型風格和雕造手法，是一通典型的唐碑。大遼清寧七年（1061）將唐代原碑文鏟磨掉，重新鐫刻成“清寧七年”的碑文。由于鏟磨不凈，碑面仍殘留原唐碑文字痕跡。這類后人利用前代石碑的現(xiàn)象，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2 千佛寺《佛殿之碑》銘文

佛殿之碑

清河鄉(xiāng)貢進士崔□□撰，朔州千佛院沙門可玄書丹。

蓋聞三界壤壤，終未拔于塵籠;六趣喧喧，由忽迷于鏡像。漫生□穢口梨，難見登清覺路。信知如來宣暅鳴之文，/慕之者當超有漏;菩薩造本母之教，頌之者必證無為。莫不我釋迦世尊，竭枯欲海，盡放金蓮，得覺照入于玄妙，/通識凈出于杳冥。五蘊皆空，至道達于究竟;三祉已滿，實際屆于囿成自然。劫欲盡而不盡，山欲崩而不崩。化/身三界之中，救苦塵州之內(nèi)者哉。伏見講《上生經(jīng)》沙門惠朗，察彼堅牢，堪乎倚仗。言其佛學過去乃留像/教之，因俗慕未來，須證空門之果。足見棄惡者共志，發(fā)愿者同緣。既習乎生天之路，必修乎善教/堂。始眩眾類之心，耆黃漸允;終建牟尼之殿，婦女俱隨。于是揮斤者，繩墨之乎定;作繪者，丹青之。/昆山之石，可為柱矴;蓬島之松，可為梁棟。采之有時，用之不日。工其木則多，掄其材則就。奔雷走/電，構(gòu)螮練于云間;爍日輝霞，砌琉璃于地上。堪偉乎？削刻之能;復念乎？塑裝之妙。過人間之勝功，/覿天上之機巧。方圓斗拱，全疑生出之奇;周迊檐楹，峙誀飛騰之勢。彰五彩之梵宇，應十重之寶宮。/師子床上，觀滿心之妙質(zhì);蓮花臺上，睹大覺之真容。有以見前山，則興慈云而繚繞，降其雨/而遍滋萬類;有以聞后堂，則擊法鼓而響亮，□其導而廣濟群生。足表乎，□奇寶殿;式彰乎，壯/麗金田。東寶列鋪之巖，西等安鎮(zhèn)之院。蓋慕良緣，咸求勝道。既憑立善之功，盡免沉淪之苦。故法/華經(jīng)六童子聚此，皆以成道，尚無虛也。豈況我等造像尊而修福，寧有謬焉？信彼。立求菩提之/內(nèi)，建度薩捶之中，殄其禍也;鎮(zhèn)十方忻偉之時，緝其福也。攝四眾歸依之處，功成具備，為出世之/因緣。佛大周已作生天之果報，然后一則報父母之劬勞，一則答/帝王之恩惠，更及施于有情，共同登于彼岸。諒余以負器田芻，懷才瓦礫，詞無舒錦之能，學無披沙之妙，向以修造遠聞，興崇未睹，幸憑石匠之言略贊碑文之記，故敘云爾。/惟清寧七年歲次辛丑十月庚辰朔十八日午時建立而矣。朔州千佛院沙門可玄書。□□建立碑文：都維侯海進同發(fā)心弟子崔守潾，相扶持弟子劉承海。此上三人并同心同德為領袖矣。/小佛頭真言，罽賓沙門佛陀波利奉詔譯。

因字跡模糊、漶滅不清，真言不錄。

3 千佛寺《佛殿之碑》銘文小考

神池縣《佛殿之碑》碑額書“太后哲、皇帝圣、皇后睿”，筆者查閱了《遼史》《宋史》《新唐書》《舊唐書》均無“太后哲”的尊稱。

《遼史》載：“景宗，睿智皇后蕭氏，諱綽，小字燕燕，北府宰相思溫女。早慧。思溫嘗觀諸女掃地，惟后潔除，喜曰‘此女必能成家！帝即位，選為貴妃。尋冊為皇后，生圣宗。”①據(jù)此，碑額“皇帝圣”是指圣宗皇帝，“皇后睿”是指睿智皇后。

《遼史》載：“乾亨四年（982）秋九月壬子，景宗崩。”圣宗“癸丑，即皇帝位于柩前，時年十二。睿智皇后奉遺詔攝政。”“群臣……尊皇后為皇太后。”“統(tǒng)和元年（983），上尊號曰承天皇太后。二十四年（1006）加上尊號曰睿德神略應運啟化承天皇太后。二十七年（1009）崩，謚曰圣神宣獻皇后。”②

圣宗皇帝于乾亨四年在其父景宗靈柩前即位后，將“睿智皇后弟隗因之女，年十二，選入掖庭。”稱為“仁德皇后，統(tǒng)和十九年（1001），冊為齊天皇后。”③

據(jù)此，圣宗皇帝的母親是景宗皇帝的睿智皇后，圣宗皇帝的皇后是睿智皇后弟弟隗因之女，初尊為“仁德皇后”，后冊為“齊天皇后”。

圣宗皇帝在位49年，前后放進士及第21次，平均2年多一次，其中“太平八年（1028）放進士張宥等五十七人”。④說明圣宗皇帝很重視科舉，起用文人學士。神池縣千佛寺立“大遼清寧七年”石碑時，上距圣宗崩，僅30年。撰文者是“清河鄉(xiāng)貢進士”，盡管已時隔30年，作為一名高級文人學士，對圣宗皇帝和睿智皇后可能懷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因此，碑額書“皇帝圣、皇后睿”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太后哲”就不詳其情了，或許是人們對“皇后睿”的一種尊崇俗稱。

科舉制度源于隋朝，中止于鴉片戰(zhàn)爭之后的光緒三十年（1904）。科舉制度規(guī)定：每府、縣組織“童試”，參加者稱“童生、儒童”，考中被錄取者叫“生員”，又稱“庠生”，俗稱“秀才、茂才”。府學生員分三種：廩生、增生、附生。廩生由國家發(fā)給糧食，增生不增糧，新入學的為附生。上述生員經(jīng)學政案的臨時院考，及格后才有資格參加鄉(xiāng)試。鄉(xiāng)試三年一次，由各省分別舉行，考取的稱舉人，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年春舉人進京城參加會試，考取的稱“貢生”，會試第一名稱“會元”。會試后是殿試，錄取者名次分三甲：一甲三名，第一名稱“狀元”，第二名稱“榜眼”，第三名稱“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科舉制度是古代向最高統(tǒng)治者薦舉人才的制度⑤。科舉制度中貢生是“挑選府、州、縣生員（秀才）中成績資格優(yōu)異者，升入京師的國子監(jiān)（太學）肄業(yè)，稱為貢生。”⑥。意思是以人才貢獻給皇帝。進士是指可以進授爵祿之人。“唐制，試畢放榜合格者曰進士，凡試禮部，皆謂之進士”⑦。碑文“清河鄉(xiāng)貢進士崔□□撰”，說明撰文者進京參加禮部會試或國子監(jiān)肄業(yè)，其是否參加殿試或授爵祿不詳⑧。

碑陰文字內(nèi)容為捐資功德主名單，首題“武州寧遠縣史家莊村”。經(jīng)過千年的風化，字跡已模糊，但由此可見，史家莊村在遼代屬于武州寧遠縣管轄。

古寺雖然已經(jīng)不存，但幸存至今的石碑見證了神池縣千佛寺這座千年古寺的歷史，碑文的記載更是研究當時歷史的直接有力依據(jù)。

【作者簡介】李雋，女，漢族，山西忻州人，本科，文博館員，研究方向：文物保護和古建筑修繕。

①脫脫.遼史：卷七十一：列傳第一：后妃[M].北京：中華書局，1974：1201.

②脫脫.遼史：卷十：本紀第十：圣宗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4：107.

③脫脫.遼史：卷七十一：列傳第一：后妃[M].北京：中華書局，1974：1202.

④脫脫.遼史：卷第十七：本紀第十七：圣宗[M].北京：中華書局，1974：203.

⑤廣東、廣西、湖南、河南辭源修訂組，商務印書館編輯部.辭源：修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1043.

⑥廣東、廣西、湖南、河南辭源修訂組，商務印書館編輯部.辭源：修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2950.

⑦廣東、廣西、湖南、河南辭源修訂組，商務印書館編輯部.辭源：修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1427.

⑧廣東、廣西、湖南、河南辭源修訂組，商務印書館編輯部.辭源：修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30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