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的群體心理對當下的啟示

潘琛

內容摘要：《烏合之眾》一書從群體心理學的角度出發，以群體心理的歷史背景、典型特征、生發引導三個不同維度為切入點，論證了個人在群體中所呈現出的新特征與新變化。距離《烏合之眾》一書的誕生已過去兩百多年，但是我們仍然可以在當今社會所呈現的群體樣貌中看到勒龐曾經批判過的問題，因此通過對《烏合之眾》的重新關注與思考，有利于加強對社會現象和社會群體的認知，找到解決問題的思路和方法。

關鍵詞：群體 群體心理 群眾

《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是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創作的社會心理學著作。《烏合之眾》一書的出現與群體力量崛起、群體時代來臨、歷史面臨重要轉型相關，因此是社會特定歷史發展背景下的文學反思和批判。時至今天，我們仍然會被里面的文字力量所打動，就在于其可以穿越時空來解答今天社會所出現的文化新景觀，可以指導我們現實的生活與實踐，因此有必要對本書進行進一步的學習、鑒別和吸納。

一.《烏合之眾》的認知與解構

1.群體心理的歷史背景

群體是逐步走到歷史舞臺的，最初的歷史群體不過是歷史畫布上的些許點綴，群體缺乏站到歷史舞臺中央的機遇與能力，但是隨著社會歷史的發展，群體開始擁有發出聲音的機會，進入了一個更加嶄新的時代。這個時代的典型特征是先進技術發展與傳統信仰崩塌，前者是造成后者最重要的因素。群體作為技術發展和經濟高速運作的主力軍與推動者，逐漸感受到了自身蘊含的巨大能量，并且希望自己能取得與付出相匹配的政治地位與經濟回報，開始不斷爭取自己的權利，實現了自覺、自發的轉變。傳統信仰本是社會的粘合劑，緩和社會矛盾、凝聚社會力量，但是隨著傳統信仰被打破，人們從思想的禁錮中走出來，既有的穩定狀態被打破，沖突與摩擦不可避免地產生了。

2.群體心理的典型特征

第一，群體意識表現為集體意識對個人意識的壓制。個人是個人行為最終結果的承擔者時，必然使得行為受制于理性和法律等相關因素的支配而不能夠按照自我意愿隨意進行，當集體成為個人行為的最終承擔者時，個人就會選擇隱身在集體之后而造成行為的失控;個人作為個體時只能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從而容易認為自身是弱小而無助的，當個人作為集體的一員存在時，會將集體的力量等同為個人的力量，行為也容易產生更強大的破壞力。

第二，群體情感表現為激進化的情感對理性化情感的壓制。個人聚集為群體之后，需要迅速確定一個群體目標，因此行動的方案會迅速的壓制不動的方案，但群體會被反復變化的刺激源所干擾，沖破相應的阻礙去落實群體的目標;群體所獲得的信息源，在傳播過程中不斷地歪曲和改變，在群體中泛濫散布著各種復雜而失真的消息，而群體的構成又是復雜的，來自不同的知識水平和能力水平，他們需要找到一個共同的接收點，這個接收點往往并不是專業而理性的知識，這也使得群體的情感更容易受到沖動、夸張等因素的支配而失去控制。

3.群體心理的生發引導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所以人總是要受到特定環境的影響，教育、政治、社會制度、傳統等構成了深層次的影響因素;形象建構、詞語渲染、套話堆積、幻覺引導等則構成了點燃群體心理的直接因素，這些都在產生和改變著群體心理。群體也是一個不斷變換的集合體，它必須要有共同長久的目標來作為支撐，而最不能缺失的就是領導者。正如勒龐所說：他的意志是群體形成意見并取得一致的核心。他是各色人等形成組織的第一要素，他為他們組成派別鋪平了道路。首先，領導者最重要的品質是意志堅定、信念強大。其次，領導者運用斷言、重復、傳染三步走的策略實施對大眾的控制，到最后領導者的信念也就成為了群體的信念，領導者的威嚴與群體的服從也隨之產生。最后，領導者逐漸樹立起絕對權威，而這種權威就是“名望”。正是這種所謂的名望使得領導者成為群體心中的標桿進而控制影響著行為。

二.《烏合之眾》與現實問題的連接

1.網絡發展的無序性

從全球范圍內來看互聯網行業取得了飛速發展，網民人數呈指數式增長，但是也出現了網絡失序的問題。網絡失序是指網民在非理性情緒支配、非正確道德意識指導下和匿名保護下，借助網絡輿論力量對他人進行言語攻擊，并對他人造成傷害的暴力行為，在這個表象下我們可以看到群體心理在發揮作用。

網絡的安全私密是網絡不斷拓展吸引大眾的根基，但網絡也會成為遮擋在個體之前的“掩體”，使得人們可以掩藏在網絡之后，無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導致網絡語言愈發夸張。另外網絡具有強大的輻射效應，尤其是轉發評論等功能特性讓網絡影響力不斷向外擴散，個人很容易被網絡輿論所影響。目前網絡秩序尚處于發展完善的進程之中，網上各種信息良莠不齊、泥沙俱下，這些都會導致呈現出無序性混雜性的特點，也進一步激化了群體的失序性。

2.沉默的螺旋效應

群體并不總是表現為積極行動，也可以表現為消極擔責。沉默的螺旋效應就是這樣一種典型的群體心理問題帶來的產物，是指在網絡這樣一個平臺上，激烈的聲音會不斷發出，而理性的聲音會不斷下沉。

基于網絡環境的特性，意見發出者為了引起他人的關注與稱贊，在表達上通常采用斷言的方式，給人造成感官上的直接刺激，言論表現為直接、犀利、傾向性重、抓人眼球的特性。意見追隨者因為盲目從眾心理的影響會跟隨他人意見而隨之行動，少數理性者為了避免遭到網絡的無端攻擊選擇不發聲音以保護自我，使得理性的聲音發出越來越少，非理性的聲音逐漸占領全部網絡，導致網絡聲音的一元化，理性逐漸被群體心理所約束與絞殺。

3.西方民粹主義勢力的不斷擴張

西方的民粹主義又稱“平民主義”、“大眾主義”，從表面看是尊重平民、反對精英，但是從實質上他們所鼓吹的是“平民整體”，而對“個體平民”無動于衷甚至反感排斥，所以是虛浮、懸空的“平民主義”。正如費爾巴哈將人的本質歸結為“類本質”，這就導致它陷入了歷史唯心中心的錯誤泥淖之中，而當民粹主義忽視一個個現實存在的“平民”時，最終也會陷入專制蠻橫、排除異己的困境之中。西方民粹主義的抬頭和傳播與西方經濟危機的爆發相關聯，主要特征是強化族群差別、尋找替罪羊、轉移矛盾、轉嫁危機、掀起狹隘民族主義的情緒。西方民粹主義雖然體現了民眾對于解決自身困境的強烈渴望，但是卻起到了加劇危機的反作用，到最后淪為政客的道具用以攫取和擴大政治利益。

三.《烏合之眾》帶給我們的啟發與思考

1.正確區分“群體”與“群眾”

“群體”是在群體心理學視域下研究的主體，“群眾”則是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的社會歷史的創造者，兩者是不同維度的概念。勒龐經歷過法國大革命，經歷了革命時期的流血與暴力，所以對群體更多持一種否定態度。他更關注的似乎是特殊歷史時期的群體心理，即社會變革時期的群體心理，而非普遍性的規律。群眾通常與“人民”相關聯，所以我們通常將“群眾”與“人民群眾”的觀念等同理解。馬克思創造性地指出了“群眾”所肩負的歷史使命，列寧進一步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理論視域下的“群眾觀”。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實踐中積累了越來越豐富的經驗，關于群眾的論述也漸趨成熟，最終發展出一套系統的“群眾路線”。依靠群眾力量、依靠群眾路線，我們從積貧積弱走向了繁榮富強、從救亡圖存走向了民族復興。

2.超越歧視，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勒龐在書中多次提到了種族的概念，對英國政治體制贊不絕口，并且將“種族”作為影響群體心理最重要的間接因素。書中對于“婦女”、“兒童”都持貶低態度，將這兩類群體都歸結為野蠻人，此外勒龐對社會主義持片面認知，站在精英視角對被壓迫群眾的利益訴求視而不見，看不到問題的根源而對社會主義進行批駁，存在著思維的固化和觀念的歧視。

馬克思理論的最終價值指向是“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而這里的人指的是“全人類”，最終實現對一切階級、民族、性別差別的消滅，習近平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正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一脈相承與接續發展。“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樹立全球治理共商共建共享的核心理念，以共同價值調和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沖突和對立，促進人類文明的永續性發展，引領了新型文明觀。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正確指引下，我們在實現擴展人類生存發展空間、守望相助資源共享、實現共同發展的道路上不斷努力前進。

3.正視群體性問題，預防群體性事件

近年來，群體性事件時有發生。群體性事件背后是利益糾葛，是社會矛盾的外在凸顯，前期孕育-中期生成-后期爆發是一個群體性事件形成的完整過程，徹底解決問題需要一個較長的時間跨度，而當下工作應該側重于群體性事件的紓解。首先，暢通上下溝通渠道，讓群體的利益訴求有合理的向上傳達機制，讓政府的決策體現更多的公民取向，雙方處于互信互利互惠狀態的時候就會減少對抗與矛盾;其次，信息傳播飛速中夾雜著各種謠言，而群體很容易受到信息的干擾進而采取行動，所以政府應該及時、立刻、迅速做出反應，加強信息處理，并給出權威意見。在群體和政府交流能夠實現信息共享和對話交流的前提下，我們可以做好充足準備、預防群體事件，凝聚群體力量，最終營造出良好的社會治理氛圍。

參考文獻

[1][法]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馮克利譯[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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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熊一丹.解讀群體心理——讀勒龐的《烏合之眾》[J].新聞世界，2014（08）：290-291.

（作者單位：長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