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夏
工作室角落的墻壁懸掛的作品是《十面靈璧》與下面方桌上的石頭擺件相互印襯為空間增強整體性與關聯性。
畫卷和書籍錯落有致地堆放在平臺桌上后方懸掛著藝術家的兩幅畫從左至右分別為《天象2016-18》和《創世紀2011-2》。
2005年,藝術家泰祥洲搬進原本是樓盤樣板間的工作室。因為在頂層,工作室有弧形天花板,挑高達到8.5米,很適合藝術家進行大尺幅作品的創作。泰祥洲幼年起學習書法,90年代學習古代書畫裝裱與修復。古意隨身,他的日常空間也清涼沉靜。窗邊的鐵梨木長案是明代老物,茶室邊擺放的一塊寬厚老城磚來自蘇州過云樓,臥室中的架子床曾屬于清光緒年間的一位武狀元——除去上了年頭的基本家具,工作室里再無冗余。畫臺后是泰祥洲正在畫的作品。“是一個實驗”,泰祥洲說。他認識的一位學者正在研究元代畫家王蒙的《青卞隱居圖》,學者認為“隱居圖”或許來自于山水景觀和石頭的融合。泰祥洲便在畫中用故宮的一塊石頭作為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取用《青卞隱居圖》,“算是一個古今結合的創新想法”。作為職業藝術家,泰祥洲每天早起鍛煉,寫字,然后畫畫六小時。造訪日,攝影師在拍別處,泰祥洲就拾起筆踩上臺階,在這張未完成的水墨上默默地畫了一會兒。
客廳整體色調以白色和木色為主暗灰色的玩石擺件與畫作在簡約大氣中又增添了沉穩樓梯旁懸掛著泰祥洲的畫作《天象2016-27》。螺旋式樓梯隱藏于客廳邊上一扇門大小的開口處木質材料也與客廳的木地板相呼應。
藝術家也常在家中的客廳創作這里寬敞明亮光線通透泰祥洲的畫《天象——天運不息》掛于其后。
餐廳和茶室空間顯得古樸寧靜左側的木柜子與前面的桌椅部是藝術家收藏的古董家具。
在它旁邊,是一幅《天象》系列的作品。在所有與藝術家有關的文章中,“宇宙”這一詞語必然出現。泰祥洲喜歡天文,博士論文研究的是天文與繪畫的關系,畫畫時他常打開天文、哲學主題的講座做背景音,工作室里也擺放著觀星用的望遠鏡。在泰祥洲看來,山水藝術是一種表達中國藝術家對宇宙認識的圖式語言。這并不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宇宙觀是一條綿延的線,始終伴隨在人類身邊。“每個時代中的每個人都會追問,我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泰祥洲在諸如《天象》系列中所創造的宇宙之境是現代的、動感的,具備速度感和空間縱深感的。“在我的思維里有兩個傳統”,泰祥洲解釋道,“一個傳統是純技術的,是我們現在都在講的工匠精神;另外一個傳統是觀念的傳統,是對宇宙的永恒追問。今天,我們觀念的傳統沒有變,但是技術傳統變了,科學發展讓我們對宇宙的認識不斷發生改變,我們在創作上對應宇宙的解釋也不一樣,筆墨當隨時代。”而泰祥洲的永墨筆觸所呈現出的實驗性,也正來自于先溯回本源,再去尋找今日答案的過程。筆不妄下,造境隨心。泰祥洲在意做研究和繪畫背后的學術邏輯,但水墨交融的發生又是隨機的。在起承轉合的節奏中找到每一筆的互動關系,在畫家看來就像太極中的推手,隨曲就伸。《天象》系列中的不少作品都是小幅尺寸,但在不足米的紙面上描繪宇宙運行的過程似乎并不止于二維空間。“圖雖然很小,但你會覺得空間特別大。畫《天象》時好像在改變這種物理結構—你畫一個石頭,它是靜止的,但你把石頭的一部分變成固體、一部分變成氣體,一部分化成液體,它就在變化與推進當中。”創作《青銅禮器》系列前,泰祥洲撰寫了兩萬余字的學術論文。系列中的一件完成作品尺幅巨大,就端正地懸掛在他的工作室。這或許可以看作是藝術家對于“精神復古”的一種表達。在泰祥洲看來,“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描述是行為藝術對古代中國人生活產生巨大影響的記載。商周時期,祭祀與占卜行為觸發著遷都與作戰的決定,“它就是通過一個行為藝術來傳達。”如何能站在今天回到中華文明學理上的原點,以能夠反映現代審美特點的水墨語言,去創作出一件像甲骨那樣重要的藝術品,是泰祥洲在<青銅禮器》中思考的事情。最終那幅作品被泰祥洲畫得很大,禮器的莊嚴在柔軟的紙面蘇醒。“觀眾看到就會非常驚訝,會有肅然起敬的觀感,然后你再通過這張畫,把對歷代禮器的研究再陳述給觀眾。”
泰祥洲的老師,紅學家、史學家馮其庸先生曾對他說:“要多讀書,晚著書,在繪畫和書法上不要過早定型,要學百家之長。”老師們告訴泰祥洲,做學問是一件很苦的事,要他把畫畫作為一生的愛好,不要過早地讓它成為職業。因此真正成為職業藝術家時,泰祥洲37歲。石是構建山水的基礎,中國文人喜好賞石,泰祥洲工作室內也隨處可見可愛的石頭擺設。正在北京南池子美術館開放的泰祥洲個展“天道幽明”中,一幅《林屋洞天圖》也和畫面中所繪的石頭一道展出。“正好這個石頭中間有一個孔洞,那我就把它叫做林屋洞天。通過修行,你可以從一個宇宙穿越到另外的宇宙,這是一種精神的自由。”
藝術家泰祥洲的臥室位于二樓以弧形為頂,增大了空間縱深床的上方是他的畫作《天行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