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佩茹, 李迎杰, 李 靜
錦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消化內科, 遼寧 錦州 121000
隨著人們生活方式及飲食結構的改變,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國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的患病率呈現逐年上升趨勢[1]。在全球范圍內NAFLD已經成為最常見的慢性肝病之一,其包括非酒精性單純性脂肪肝(NAFL)、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NASH)及其相關肝硬化和肝細胞癌[2-3]。Targher等[4]研究顯示,NAFLD人群的2型糖尿病(type 2 diabetes mellitus,T2DM)發病率顯著升高。此外有研究[5-7]表明,T2DM是NAFLD進展為NASH和進展性肝纖維化的危險因素之一。因此,盡早發現NAFLD及糖尿病等合并癥對于患者的治療和預后尤為重要。
同型半胱氨酸(homocysteine,Hcy)作為蛋氨酸和半胱氨酸代謝過程中的重要中間產物,已被證明為心血管、腦血管病變的獨立危險因素[8-9],近年的研究也表明高Hcy是患NAFLD的獨立危險因素之一,且與胰島素抵抗密切相關。但Hcy與NAFLD合并T2DM的相關研究不多。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 to lymphocyte ratio,NLR)是評價機體炎癥反應的重要指標,既往有報道[10]提出NLR可用于腫瘤患者及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征患者的預后評估。有研究[11]表明,NLR還與肝臟疾病、糖尿病的多種并發癥有關,此外NLR對評估NAFLD的嚴重程度有重要意義,但NLR與NAFLD合并T2DM的關系在國內外研究僅有個例。此外有研究[12]表明肥胖、血脂異常、高Hcy等均為NAFLD的危險因素,為其早期診斷提供重要參考依據。本文旨在研究Hcy和NLR在NAFLD合并T2DM中的水平及臨床意義。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9年1月—12月本院內分泌科的NAFLD患者528例,根據其是否合并T2DM分為兩組:未合并T2DM組(n=248),合并T2DM組(n=280);并隨機選取未合并NAFLD的單純性T2DM患者79例。
納入標準:(1)T2DM診斷符合1999年世界衛生組織標準[13];(2)NAFLD診斷符合《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防治指南(2018更新版)》[14]。本文采用超聲檢查明確是否存在脂肪肝。超聲具備以下3項表現中的2項者為彌漫性脂肪肝:(1)肝臟近場回聲彌漫性增強(“明亮肝”),回聲強于腎臟;(2)肝內管道結構顯示不清;(3)肝臟遠場回聲逐漸衰減。
排除標準:(1)明顯糖尿病并發癥,如糖尿病酮癥酸中毒,糖尿病高血糖高滲昏迷等;(2)惡性腫瘤性疾病,如白血病,淋巴瘤等,或近期接受化療或免疫治療;(3)急慢性炎癥及心腦血管疾?。?4)病毒性肝炎、藥物性肝病、肝豆狀核變性、酒精性肝病、自身免疫性肝病、全胃腸外營養、炎性腸病、甲狀腺減退、庫欣綜合征等導致的肝功能異常,肝硬化等;(5)近期接受手術或遭遇創傷;(6)近期服用可能影響糖脂代謝藥物(如利尿劑、降脂藥、β受體阻滯劑和激素、甲氨蝶呤、他莫昔芬等);(7)近期服用可能影響血清Hcy水平的藥物(如維生素B12、維生素B6、葉酸、苯妥英鈉、他汀類及營養神經藥物等)。
1.2 觀察指標 記錄患者年齡、性別、收縮壓(SBP)、舒張壓(DBP)及BMI,是否有高血壓史、冠心病史、高脂血癥史,高尿酸血癥史、吸煙、飲酒。使用自動血液分析儀(貝克曼庫爾特公司,型號DxH800),檢測中性粒細胞數(Neut)、淋巴細胞數(Lym),前者與后者的比值即NLR;采用生化免疫流水線(美國雅培公司,型號a3600)測LDL-C、ALT、AST、GGT、尿酸(UA)、空腹血糖(FBG)、HDL-C、TG及TC;采用液相色譜串聯質譜儀器檢測Hcy。所有患者均在體檢前空腹8 h以上抽取外周靜脈血。所有血清指標均進行了評估及實驗室質量控制。
1.3 倫理學審查 本研究方案經由錦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批號:KYLL 202066。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2.1 一般資料 合并T2DM組患者SBP、DBP及BMI高于未合并T2DM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值均<0.05),而3組年齡、高血壓史、冠心病史、高脂血癥史、高尿酸血癥史、吸煙、飲酒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值均>0.05)。Hcy、NLR、ALT、AST、GGT、UA、FBG 3組之間兩兩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值均<005)。除此之外,Neut、Lym及HDL-C在合并T2DM組與未合并T2DM組中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值均<0.05)。TC在合并T2DM組與單純T2DM組、未合并T2DM組與單純T2DM組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值均<0.05)(表1)。
2.2 NAFLD合并T2DM的危險因素分析 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方法,分析NAFLD合并T2DM的危險因素。分析結果顯示,SBP、HDL-C、NLR、Hcy 4個變量進入了模型,為NAFLD合并T2DM的獨立影響因素(表2)。
2.3 NLR、Hcy預測NAFLD合并T2DM發生的ROC曲線 Hcy預測NAFLD合并T2DM的曲線下面積為0.741(95%CI:0.698~0.783,P<0.01),Youden指數為0.394,預測臨界值為15.31 μmol/L,敏感度為69.6%,特異度為69.8%。NLR預測NAFLD合并T2DM的曲線下面積為0.782(95%CI:0.744~0.820,P<0.01),Youden指數為0.443,預測臨界值為2.12,敏感度為72.1%,特異度為72.2%。Hcy聯合NLR預測NAFLD合并T2DM的曲線下面積為0.845(95%CI:0.812~0.878,P<0.01),Youden指數為0549,敏感度為71.8%,特異度為83.1%(圖1)。Hcy聯合NLR預測NAFLD合并T2DM的敏感度和特異度高于單獨指標預測。
表2 NAFLD合并T2DM的獨立危險因素的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圖1 Hcy、NLR及NLR聯合Hcy預測NAFLD合并T2DM發生的ROC曲線
NAFLD是一種無過量飲酒史,以肝細胞脂肪變性和脂質貯積為特點的臨床病理生理綜合征,在全球范圍內NAFLD的平均患病率已經達25%[15],且在亞洲發病率逐年上升[16]。NAFLD發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目前廣為接受的是Day等[17]在1998年提出的二次打擊學說:胰島素抵抗和脂代謝紊亂導致脂肪在肝臟沉積,形成首次打擊,在此基礎上發生氧化應激反應,脂質過氧化也會導致肝臟實質細胞內的炎癥和纖維化,繼而形成二次打擊。T2DM是一種代謝相關性疾病,存在胰島素抵抗和脂質代謝紊亂。肝臟是產生并利用葡萄糖的器官, 因此肝功能情況會影響血糖水平。此外,胰島素、胰高血糖素等激素均在肝臟中進行滅活,肝功能異常會導致體內激素水平的變化,進一步影響機體的血糖調節[18]。有研究[4]顯示,NAFLD人群的T2DM發病率顯著升高。積極明確NAFLD合并T2DM的危險因素對疾病的預測具有重要實踐意義。
Hcy是一種重要的中間代謝產物,在肝臟中生成和分解,與包括T2DM在內的多種代謝性疾病密切相關[4]。目前有體內外實驗[19]表明,Hcy水平升高可降低脂肪組織對胰島素的敏感性,促進機體炎癥反應的發生,進而導致胰島素抵抗。此外,高同型半胱氨酸血癥引起肝臟細胞的氧化應激反應,部分原因是抑制了谷胱甘肽等抗氧化酶的表達,例如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SH-PX),GSH-PX是一種含硒半胱氨酸的抗氧化酶[20],Schliefsteiner等[21]的研究顯示紅細胞中GSH-PX活性下降與胰島素抵抗有關,提示Hcy可能是預測NAFLD合并T2MD的有效指標。本研究中,NAFLD合并T2DM患者的Hcy水平明顯高于未合并T2DM患者,且結果分析顯示Hcy是NAFLD患者合并T2DM的獨立危險因素之一。此外,進一步對Hcy預測NAFLD患者合并T2DM的診斷效力進行評估,ROC曲線下面積為0.741,敏感度為69.6%,最佳橫斷值為15.31 μmol/L,結果提示Hcy值越接近15.31 μmol/L,NAFLD患者越容易合并T2DM。Hcy指標在臨床上便于獲取,應用較廣泛,因此,Hcy對NAFLD患者合并T2DM的預測具有重要意義。
NLR為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是評價機體炎癥反應的重要指標,易于通過血常規檢查獲取。既往有研究[17]表明,NAFLD的炎癥反應是由胰島素抵抗、系統脂毒性產物、大量的炎性因子等多種因素共同導致的。中性粒細胞可介導炎癥反應,淋巴細胞可進行免疫調節,當NLR值增加時,人體炎癥反應越重,胰島素抵抗越明顯,并發T2DM的可能性更大,甚至進一步加重NAFLD向NASH轉化[18]。本研究結果顯示,與未合并T2DM的患者相比,NAFLD合并T2DM患者的NLR顯著升高。進一步行logistic危險因素分析,NLR為NAFLD患者合并T2DM的獨立危險因素,與鄭海蘭等[22]研究結果一致。此外,對NLR預測NALFD患者合并T2DM的診斷效力進行評估,ROC曲線下面積為0.782,敏感度為72.1%,最佳橫斷值為2.12,結果提示NLR值越接近2.12,NAFLD患者越容易合并T2DM。同時本研究得出Hcy聯合NLR預測NAFLD合并T2DM的曲線下面積為0.845。提示Hcy聯合NLR預測NAFLD患者合并T2DM的價值較高,對于疾病的早期評估具有臨床意義。
本試驗存在以下幾點局限性,首先,此項研究無法解釋因果關系,可進一步開展前瞻性隊列研究和干預實驗,以建立Hcy及NLR與NAFLD合并T2DM的因果關系。第二,本研究運用超聲檢查診斷肝脂肪變性,而非肝臟活檢。但超聲以其安全性、經濟成本以及合理的準確性,已被廣泛應用于人群實驗。第三,由于患者依從性不佳,未能進行肝組織活檢術以確定臨床分期。未能進一步對不同NAFLD狀態的患者進行更進一步分析。
綜上所述,本研究得出Hcy及NLR是NAFLD合并T2DM獨立危險因素,可預測該疾病的發生,并得出兩者的最佳預測截點。Hcy聯合NLR預測NAFLD患者合并T2DM的價值較高,具有極其重要的臨床意義。對于是否可通過早期糾正NAFLD患者的Hcy及NLR水平來降低NAFLD合并T2DM的風險,尚需進一步研究來證實。
利益沖突聲明:本研究不存在研究者、倫理委員會成員、受試者監護人以及與公開研究成果有關的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李靜負責統籌所有工作,研究思路的提出;雷佩茹負責研究方案的設計,并負責收集數據、數據分析及論文起草;李迎杰負責提供病例及論文文字部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