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同
全紅嬋五跳中有三跳是滿分,她的完美入水讓解說員感嘆:“和她同臺競技的選手感到多么絕望。”她的總成績比第三名高出95分,就算她少跳一次,獎牌也是穩穩的,堪稱斷崖式分差!一夜之間,全紅嬋這個名字響徹大江南北。“賺錢給媽媽治病”“想開一家小賣部”……圍繞這個“天才跳水少女”的話題,頻頻引爆網絡。
廣東湛江是一個“跳水運動員之鄉”,這座城市走出了勞麗詩、何沖等奧運會冠軍。因為湛江的孩子從小親水,從家門口走到海邊,“撲通”一下跳進大海,那就是天然的訓練場。全紅嬋就在這座沿海城市成長。2007年,她出生在湛江市麻章區邁合村,父母是普通農民,靠著種地養活一家人。村里的人均收入一年1.1萬元,一共有38戶低保戶,全紅嬋家就是其中之一。
2014年7月,全紅嬋被選中接受跳水訓練,那年她才7歲。在她小小的世界里,跳水比學習好玩。那一年,全紅嬋的啟蒙教練陳華明去她就讀的學校挑苗子,他如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形:“我們每年都會去基層學校挑選符合條件的學生,挑選標準主要看力量,彈跳力、爆發力要好,再考量軀干線條。我記得很清楚,全紅嬋當時在操場跳格子游戲,她立定跳遠的動作很輕盈,大概可以跳1.6米。而且,她彈跳力好、腰腹能力好、爆發力強,跑得快、跳得高、跳得遠,加之身材纖細柔韌性好,腳尖膝蓋漂亮,手形適合壓水花,這是跳水運動員可遇不可求的剛需條件。”
于是,全紅嬋帶著這些“天賦”,一腳踏進了跳水池。從她的啟蒙教練陳華明發來的照片看,女孩日常訓練的場地非常簡陋,看起來像一個破舊的被度棄的工廠,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全紅嬋比一般的孩子訓練得更刻苦。一般每天她要完成400次跳水練習!
2021年8月5日,年僅14歲的全紅嬋在東京奧運會奪得第33塊金牌,她以3跳滿分、總分466分的成績創下跳水10米臺的奧運會新紀錄。
2018年3月,由湛江市體校培養的全紅嬋被輸送到廣東省跳水隊。這一年,她11歲。也就是在那里,教練何威儀第一次見到了這個瘦瘦小小的、頭發像海膽的女孩子:“2018年我們的大集訓,各地體校的好苗子都送來了。我當時就發現這個小姑娘是個‘好苗子,她的彈跳能力、爆發力以及腰腹能力都不錯,是那一批苗子里面拔尖的。”
全紅嬋是家里的老三,兄妹五人都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學習成績還不錯的姐姐,是家里唯一一個走讀書這條路的孩子。哥哥全進華初二沒讀完就輟學,他認為自己“讀下去也是浪費錢,還不如找份活干”。弟弟全進鵬和妹妹全紅桃也像她一樣,全都在家鄉練習跳水,但也兼顧幫父母種田。
全紅嬋全家有10多畝地,種水稻、水果和甘蔗。務農之余,勤勞的全媽媽還在鎮上工廠里給人做飯,每月能有一兩千元的收入。但在2018年,全媽媽去工廠的路上被車撞倒,傷了肋骨,從此落下頑疾。她前前后后住了幾次院,家里積蓄被“掏空”了。
車禍出院后,全媽媽的身體再也恢復不到以前的樣子,時好時壞,只能在家休養。家里人擔心她,也不讓她干重活。養家的重擔落,就落在了全紅嬋的爸爸全文茂一個人身上。他不僅要忙農活,還要照顧一家老小的生活。
正是生活的苦難,讓全紅嬋更加堅韌、更加努力地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現狀!她當時的心愿就是拿獎牌和獎金,掙錢給媽媽治病!
全紅嬋和教練在一起
2018年,全文茂聽說紅橙銷路好,就種起了紅橙。結果卻因為地質原因,他種出來的橙子偏酸,賣不出去,幾乎全爛在了地里,最后賠了不少錢。全家每個月就靠政府3000多元的低保補貼家用。
2010年10月,全國跳水冠軍賽暨東京奧運會首站選拔賽,在石家莊進行。全紅嬋在比賽中一鳴驚人,從未參加過全國大賽的她,以領先亞軍28分的成績獲得了女子跳水10米臺的冠軍!被她擊敗的對手包括2016年里約奧運會冠軍任茜和世界冠軍張家齊、陳芋汐等名將。
全紅嬋獲得了全國冠軍后,放假回家,邁合村委會獎勵了10萬元給她!那晚,坐在家中的小院里,全紅嬋握住母親的手說:“媽媽,你的身體要快點好起來,以后我會掙錢治好你的病。”全媽媽笑了,同時眼淚滑落,她看著女兒臉上認真的表情很是心疼。這個很少撒嬌的女兒,從小就會幫忙做家務和農活,非常懂事。
全紅嬋曾經指著邁合村小學斜對面的小賣部說:“媽媽,將來我想要開個小賣部,賣我最喜歡吃的辣條。”全媽媽知道,女兒從事跳水運動,體重是每天要稱三次的,多吃一口零食都不行。那晚,母親像女兒小時候那樣抱著她說:“媽媽知道你的孝心,你在外面要聽教練的話,好好練習,不要偷吃辣條。”
全紅嬋點點頭,突然雙眼發亮地說:“媽媽,等下次我拿獎牌回家,我們全家一起去游樂園玩一次,我還沒去過游樂園呢,我們帶著爺爺奶奶一起去。”
在東京奧運會領獎臺上
一戰成名的全紅嬋,接下來開始一路開“掛”。奧運會規定參加跳水最低年齡線是14周歲,如果本屆東京奧運會沒有推遲一年舉行,全紅嬋是參加不了的。
8月5日,14歲少女全紅嬋為國出征東京奧運會,并成功奪得了中國隊的第33塊金牌!她以3跳滿分、總分466分的成績,創下跳水10米臺的奧運會新紀錄。在全紅嬋的五跳中有三跳是滿分,她的完美入水讓解說員感嘆:“和她同臺競技的選手感到多么絕望。”她的總成績比第三名高出95分,就算她少跳一次,獎牌也是穩穩的,堪稱斷崖式分差!
全紅嬋決賽這天,鄉親們齊聚在村子祠堂外觀看比賽。當14歲的她把奧運金牌收入囊中,登上東京奧運會的領獎臺那一刻,整個邁合村都沸騰了!村民們敲鑼打鼓,為家鄉的“天才跳水少女”慶祝!
全爸爸在四兄弟里排行最小,至今仍和全紅嬋的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就在全紅嬋登上東京奧運會女子跳水10米臺時,全爺爺還因為喉嚨生病住進了醫院。但他也收到了村民的祝賀:“爺爺,你家紅嬋爭氣了,拿世界冠軍啰!”老人聽聞喜訊,激動得眼含熱淚……
一夜之間,全紅嬋這個名字響徹大江南北。面對記者采訪,這個14歲的小姑娘坦誠表示:“拿獎牌是為了賺錢給媽媽治病!”當記者問她有什么愿望時,全紅嬋說她“想開一家小賣部”……圍繞這個“天才跳水少女”的話題,迅速引爆網絡。連《中國婦女報》也發聲為女孩“點贊”:全紅嬋該“紅”!
8月8日,離全紅嬋奪得奧運冠軍已過去3天,邁合村的熱度仍未消減。這段時間,邁合村累計已有千余人進村在全紅嬋的家門口圍觀、直播,打破了這座小村莊以往的寧靜。人群從各地趕來,在村口排著隊,與一幅慶祝全紅嬋奪冠的巨幅海報“打卡”合影。
全文茂在市區一家飯館設下慶功宴,擺了近20桌酒席,邀請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赴宴。就在宴席上,有人要給全文茂送上20萬元的慰問金,條件是讓他拿著寫有“慰問金20萬元”的牌子與他合照。
“我當時跟他說的是,你大老遠跑來有心了,拍照可以,但是錢你拿開。”全文茂并沒有收下這筆巨款。這個看起來瘦小黝黑、一臉疲憊的男人,堅持認為“屬于女兒的榮譽,我不會代她收的”。
對于全紅嬋在賽后接受采訪時,說起要賺錢給母親治病,全文茂表示:“害怕影響她訓練,一開始我從沒跟紅嬋講過她媽媽出車禍的事,后來她回來探家時知道了。紅嬋一直很聽話,很溫柔懂事。”
但令全文茂略感內疚的是,他從來沒帶孩子們出去玩過。不是不想,而是沒有閑錢和時間。在村民們的眼中,全文茂從早到晚都在地里干農活,“他要養5個孩子,不干活哪有收入啊!”
“你今天的活不干完,明天就得補上,每天都有不同的活要干,不可能說騰出一天時間出去玩不干事的,不然一家人吃什么咯?”即使女兒拿了奧運冠軍,全文茂也沒有閑著,除了家門口多了一群人圍觀,他的生活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每天還是一早就出門去打理呀,鋤鋤草,所以我都躲過那些來圍觀的人了,不干農活,哪有錢咯?”
在東京奧運會奪得金牌后,接受采訪的全紅嬋總是一臉純真、一臉笑意,仿佛她從前經歷的生活苦難都是鋪墊,她的夢想實現了,她有能力給媽媽治病了。聞訊而來的企業給全家送錢、送房子、送商鋪……但這些善心捐贈,都被爸爸和全紅嬋婉拒了。
這個樸實的天才少女,只是用她的獎金請一大家人到市區的游樂場,痛痛快快玩了一次!又請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妹姐妹吃了頓豐盛的自助餐……
憑借堅韌不拔的精神、積極樂觀的態度,全紅嬋最終把生活里的苦難,化作了一路繁花與榮耀。未來誠可期,她將勢不可擋成為新一代“跳水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