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混合式課程建設支撐機制研究
——以華東師范大學為例

徐世猛，吳平頤，齊貴超，王華文，陸蓉蓉

(華東師范大學 教務處， 上海 200241)

一、研究背景

2016年，華東師范大學在“大夏學堂”學習平臺建設的基礎上，開始探索混合式課程建設。從學習平臺支持、研討型教室建設、教學模式研修培訓、教學改革項目支持、組織教學設計比賽等方面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2019年，發布了《華東師范大學混合式課程標準1.0》，作為教師開展混合式課程建設的指南。盡管在混合式課程教學改革方面取得較大成效，在建設過程中仍發現一些現象和問題亟待破解：

部分教師參與積極性不高，2021年疫情緩解后學習平臺的開課率僅比2020年疫情前高10%左右，與之配套的教研活動教師參與度不足；部分課程未能進行很好的混合式教學設計，導致學生學習任務增加，與其獲得感不成正比；部分學生參與度不夠，教師安排的線上學習任務完成不主動，課堂內設計的互動活動開展不活躍。

基于以上問題，本研究通過調研、訪談、數據分析，梳理混合式課程教學改革過程中教師的參與積極性不高、學生的參與度不夠、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效果不佳等問題，為物理教學空間改造、在線教學平臺建設、教師教學能力培訓、課程建設和人事等制度完善提出合理的建議和意見。

二、研究設計

對照混合式“金課”建設要求，參考馮曉英等人的《國內外混合式教學研究現狀述評——基于混合式教學的分析框架》[1-8]等文獻，梳理對學習平臺、物理教學空間、教師信息素養、教學設計和實施、學生學習和課堂參與等方面要求，自行擬定了混合式“金課”建設成效的影響因素表，主要包括四大因素，十三個一級指標，六十四個觀測點，具體見表1。

表1 混合式“金課”建設成效影響因素表

在混合式“金課”建設成效影響因素表的基礎上，自行設計了師生調研問卷，調研學校師生對混合式教學改革的認知情況和認可度，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成效的主要因素。首先，通過學校兩個主要學習平臺的12個技術支持微信群，面向教師發放問卷；其次，面向選修過混合式課程的學生發放問卷；最后，根據問卷情況，分別訪談代表性院系(混合式教學改革成效較好和較差)的教學管理人員。

三、數據分析

共回收教師有效問卷107份，學生有效問卷95份。考慮到填寫問卷的可能都是較為積極或者對混合式教學改革較為了解的教師，問卷分析完成后，還專門訪談了3名院系教學管理人員(其中1名來自混合式教學改革成效較好學院，2名來自混合式教學改革成效較差院系)。通過對調查問卷和訪談記錄的整理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一)總體上看，師生對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較為認可

首先，107名教師中有32名開展過混合式教學改革(定義為A類教師)，其中有26名教師認為混合式教學改革對提高教學效果是有用的。75名未開展過混合式教學改革的教師中，有59名開展過疫情期間在線教學，并表示會考慮嘗試混合式教學改革(定義為B類教師，16名未開展過混合式教學改革后面也不會考慮嘗試的教師定義為C類教師)。

其次，67名修讀過混合式課程的同學中，僅有14名同學認為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不明顯。

另外，A類教師中有4位教師覺得“混合式教學改革對提高教學效果效率略低”，他們在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過程中遇到的最主要困難是“線上線下學習/討論活動的融合較生硬”和“線上教學資源的建設太耗時”，同時，他們都認為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會影響學生的評教成績，所以有顧慮。C類教師不想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主要原因是“覺得太復雜性價比不高”(56.25%)和“覺得華而不實沒有實際效果”(37.5%)。

(二)在線教學平臺的應用是基礎，對平臺易用性詬病多

1.在線教學平臺的應用是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基礎

首先，A類教師在選擇“當初您為什么要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時，有13名教師選擇了“學習平臺應用的過程中順勢探索”；在回答“在混合式教學改革方面您覺得自己哪些方面的能力有待加強”時，A類教師和B類教師對“學習平臺的應用”的選擇分別是7項選擇中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在“目前的學習平臺哪些功能您認為是有用”問題回答中，明顯可以看出他們對在線教學平臺的基本功能均已經熟練應用，而C類教師甚至連平臺的布置和批改作業都未使用過，在“疫情結束后您還會繼續用在線平臺來輔助教學嗎”的問題選擇中，沒有一個教師選擇“會”。

其次，學生回答“你覺得使用在線課程平臺進行混合式教學改革學習的優勢有哪些”時，排名前三的選項為“可以反復觀看課程視頻，學習時間不受限制，

學得更透徹，有利于深度學習”(94.03%)，“資源獲取方便，可以充分利用各種資料，自主完成學習任務”(82.09%)，“可以獨立思考，自己控制學習節奏，不受其他同學干擾”(67.16%)，這些其實都是在線教學平臺帶來的便利。

2.在線教學平臺的易用性和友好度會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開展和效果

A類教師在選擇“您在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過程中遇到的主要困難有哪些”時，將“學習平臺的友好度和功能的完善度有待提升”排為第二大困難，在選擇“從線上學習的角度，您認為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的因素主要有哪些”時，同樣將“學習平臺易用性”作為第二重要的因素，足以說明平臺的友好度已經影響到混合式教學改革的推進。

(三)線上教學資源的建設成為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最主要困難

首先，A類教師在回答“從線上學習的角度看，您認為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的因素主要有哪些”時，將“線上學習資源是否豐富、邏輯是否清晰有序”排在首位，說明線上學習資源對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重要性。

其次，A類教師和B類教師在回答“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過程中遇到的主要困難有哪些”時，不約而同的將“線上教學資源的建設太耗時”排在了首位，而且遙遙領先；“在混合式教學改革方面您覺得自己哪些方面的能力有待加強”和“從教師培訓角度看，您希望哪些方面的培訓，或者你覺得哪些對您有用”的選擇中，同樣將“線上學習資源的設計與制作”排在首位，表明資源制作是教師的最大困擾。

(四)混合式教學改革相關培訓是有效的，需加大培訓的輻射面

首先，A類教師中有23名是參加過培訓并覺得有收獲，僅有2名教師參加過極少培訓而且覺得無收獲；在選擇“當初您為什么要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時，有11名教師選擇“參加了學校的相應培訓后覺得值得探索”。

其次，在“您覺得學校的哪些舉措對您混合式課程建設有幫助”的選擇中，A類教師和B類教師均把“定期組織的混合式教學改革系列培訓”列為第三有幫助的舉措。

另外，我們發現A類教師中4位覺得“混合式教學改革對提高教學效果效率略低”的教師，均未參加過相關培訓。

(五)學生線上學習自主性和課堂互動參與的積極性將成為極大挑戰

首先，在排序選擇“從學生角度，您認為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的因素主要有哪些”時，A類教師和B類教師均將“學生線上學習的主動性和完成度”排在了首位；在排序選擇“在混合式教學改革方面，您覺得自己哪些方面的能力有待加強”時，A類教師和B類教師也均將“在線學習/討論活動的策劃與設計”排為第二大需求。

其次，學生在選擇“阻礙你使用在線課程平臺進行混合式學習的最主要的外在因素是什么”時，有31.34%的同學選擇了“個人學習自律性較差，無法安心自主學習，同學之間的學習差異被放大”，學生在混合式學習對自我約束、自主學習的要求方面明顯不足；在選擇“混合式學習中，你參與學習互動(如作業、測試、討論和課堂研討等)的情況如何”時，有77.61%的同學選擇了“參與，因為學習互動的得分計入總分”，學生參與互動的動機更多的只是基于分數的考慮。

(六)氛圍的營造好像沒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在選擇“當初您為什么要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時，A類教師中沒有一名教師選擇“看到別的老師在用，覺得挺有意思”；在排序選擇“您在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過程中遇到的主要困難有哪些”時，A類教師和B類教師中“混合式教學改革的氛圍不足，自主摸索太孤獨”排名均為最后。教師沒有覺得其他教師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對自己會產生影響。

(七)教室內的靈活分組和互動成為常態，大數據分析成為期望

首先，在排序選擇“您希望多媒體教室有哪些功能提升來支持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開展”時，“實時的課堂互動答題”“靈活的課堂分組交流和討論”在A類教師和B類教師分別列為第一、第三位和第二、第一位；“清晰的課堂大數據記錄和分析”受A類教師的青睞排在第二。其次，在訪談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教師對智慧教室并不感興趣，但他們覺得，學習平臺可以較好的記錄和分析學習數據，能否通過大數據、人工智能分析線下教學時的學習狀況，以便開展個性化指導和教學。

(八)評教對教師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有負面影響

首先，在選擇“你覺得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是否影響評教成績”中，A類教師和B類教師分別有8名和23名選擇“會，所以有顧慮，會影響混合式教學改革的實施”，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教師對混合式教學改革效果信心不足。但從學生的角度，在選擇“教師如果使用混合學習的模式上課，你預測課程評教分數會怎樣”時，僅13%的同學“學習效果比傳統課堂教學課業負擔重，評教分數較低”。其次，在“您還希望學校提供哪些資源、培訓、政策或制度”的主觀回答中，提到最多的問題就是優化評教制度，如不能把學生評價與職稱評定掛鉤。

(九)混合式教學改革增加了學業壓力

首先，學生方面，在選擇“修讀混合課程時，你遇到的學習困難有哪些”時，55.22%的學生選擇了“學習任務多，操作繁瑣，學習壓力大，與收獲不成比例”，排名第一；在選擇“阻礙你使用在線課程平臺進行混合式學習的最主要的外在因素是什么”時，29.85%的學生選擇“線下的課堂學習所用時間不變，學習所花費的總時間增加，學習負擔加重”列為第二大因素。其次，教師方面，在選擇“你覺得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是否影響評教成績”中，A類教師和B類教師一共僅8名教師選擇了“不會，因為學生課業負擔并不會增加”，間接說明混合式教學改革的開展，確實會增加學生的學習壓力。

(十)教師需要相應的政策支持和建設指導

首先，在排序選擇“你覺得學校的哪些舉措對您混合式課程建設有幫助”時，“有混合式課程開設線下課時可以機動調整(不低于1/2)的申請流程”和“發布《華東師范大學混合式課程標準(試行)》”，以及“定期組織的混合式教學系列培訓”分列前三個最有幫助的措施。其次，在“您還希望學校提供哪些資源、培訓、政策或制度”的主觀回答中，提到第二多的問題就是希望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的課程有助教制度傾斜，如“助教政策傾斜下，比如適當放寬至學長可以做助教，現在必須是研究生助教。助教人數最好也能適當增加。做好一個細致的課，助教的角色至關重要”，“在課時計算、助教分配上予以傾斜，而且要發文正式通知院系，強制執行”。

(十一)工作量和評價導向需要再考量

雖然在問卷中“工作量在教師考核和職稱評定中不體現”相比其他困難并不是最主要困難，但從教師對“線上教學資源的建設太耗時”的在意，對學生評教的顧慮，對相關培訓的漠視，可以看出，教師還是希望相關工作量和付出能得到認可；也有教師在“您還希望學校提供哪些資源、培訓、政策或制度”的主觀回答中提到，“希望將混合式教學改革融入考核指標與績效考核指標”。

在訪談過程中，有教學管理人員提到：“教師受到科研、教學、家庭等多重壓力，然而教學改革在工作量計算、績效考核、職稱評定時意義卻不大。”

(十二)混合式教學改革學習效果評價的設計與實施有難度

在排序選擇“在混合式教學改革方面，您覺得自己哪些方面的能力有待加強”中，“混合式教學改革學習效果評價的設計與實施”在A類教師和B類教師中分別位列第三和第四，并不起眼。但在“您還希望學校提供哪些資源、培訓、政策或制度”的主觀回答中，排在第三位，包括在訪談中教師也提到同疫情期間的線上教學一樣，混合式教學改革非常重視過程性的評價，而過程性的評價如何設計、如何做到公平公正、如何提高評價的有效性，以及如何做到以評促學都是教師極為關心的問題。

四、關于混合式“金課”建設落實長效機制的建議

如何指導本校課程建設成為符合國家標準的混合“金課”，是每個高校課程建設與質量管理部門首先要思考的問題。根據前面問題的分析有如下建議：

(一)繼續加強學習平臺的推廣和支持，優化平臺功能，提升平臺易用性和友好度

學校應考慮后疫情時代，在多平臺并存的情況下，推廣和支持教師隊伍的提質培優建設，以及對教師反饋意見的收集，督促開發商優化平臺功能。

(二)加強混合式課程標準的解讀和推廣應用，幫助教師明確混合式課程建設的路徑和目標

學校借鑒國內外做法，參考QM標準和Blackboard標準，制定《華東師范大學混合式課程標準(試行)》，對課程形式和基本要素做出規范性要求，還可用于課程評價。建議學校加大標準解讀和推廣。

(三)增加在線資源制作的經費和技術支持，減輕教師資源制作工作量

建議學校在國家在線開放課程的基礎上，繼續優選課程推廣慕課，立項支持課程重構、課程資源打造；同時形成一支技術支持隊伍，引導和幫助教師通過錄屏軟件、手寫板等簡易工具開展資源制作。

(四)多渠道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相關培訓，方便教師按需獲取培訓資源

調研發現，教師需要課程建設標準、學習資源開發、課程重構設計、學習效果評價的設計與實施等多方面培訓，建議開發線上培訓資源，與直播培訓、線下研討、案例分享、公開課、示范課等有機結合，方便教師自主學習。

(五)培養學生自主學習和參與式學習的能力，營造樂學善學的學習氛圍

調研發現，學生長期接受講授式的授課，不習慣對自主學習能力要求較高的教學活動。一流課程建設改革的目的就是要增加挑戰度，增加研究性、創新性、綜合性內容，加大學生學習投入，科學“增負”。倡議全校教師適當增加課程的挑戰性，鼓勵和引導學生加大學習投入，習慣自主學習和參與式學習，營造樂學善學的學習氛圍。

(六)教室改造需與時俱進和實事求是，滿足教師當前和不斷更新的需求

教室改造應該基于教師需求實施，不能追風，并隨著教學改革的推進不斷更新。建議學校教室建設管理部門形成教師需求反饋常態化機制，并定期組織研討會，研究實現教師需求的必要性、

可行性。

(七)調整優化評教制度，打消教師教學改革顧慮

調研發現，評教對教師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有較大負面影響，這可能來自于混合式教學改革給學生帶來更大的學習挑戰。建議為開展教學改革的課程評教結果提供適度的彈性空間，給予試錯的機會。

(八)探索助教傾斜等支持政策，鼓勵教師嘗試教學改革

開展混合式教學改革時，資源的建設制作、學習內容的重構、學習活動的設計、線上的互動答疑等工作，確實需要投入較大精力，因此建議制定混合式課程運行管理辦法，并提供助教傾斜、教改立項等支持，持續推進學習革命。

(九)優化績效考核機制，提升教學改革成就感

開展教學改革需要精力投入，初始階段教學效果提升不明顯，造成教師缺少探索動力。建議將教改作為教師評價的重要指標，在績效和晉升時予以充分體現，提升教學改革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