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鋼
1905年,清廷內務府將位于今天北京沙灘的漢花園空地,批給了北京大學的前身京師大學堂,用于擴建校舍,但這個6年后便覆滅的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當時做夢也想不到,1918年在此處蓋的總建筑面積1萬多平方米的紅色4層大樓,連同它所逐步輻射的包括《新青年》編輯部、北京女高師、陶然亭慈悲庵、長辛店勞動補習學校、中山公園來今雨軒等在內的30處場所,竟會成為一座照亮中華民族擺脫苦難、走向復興的奪目燈塔,被黨史專業研究者們稱作北大紅樓與中國共產黨早期北京革命活動舊址群。
聚焦此地標,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和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深耕細作,爬梳剔抉,組織編寫“北大紅樓與中國共產黨創建歷史叢書”,由北京出版集團于2021年5月出版。它用8卷150多萬字的可靠論點與翔實資料,將下面一段歷史展現給讀者:
因為地處北京的紅樓舊址群凸顯著高校集中、精英薈萃、思想先進等優勢,所以吸引著眾多尋求民族解放道路的知識分子踴躍前來;
因為中國第一代馬克思主義者多從活躍在北京的仁人志士中脫穎而出,所以紅樓舊址群自然成為他們獻身信仰的舞臺,承載起中國共產黨創建前后波瀾壯闊的奮斗史。
不是嗎?從《新青年》隨陳獨秀由滬入京,筑成新文化運動的思想高地,到五四運動自北大民主廣場狂飆突起,改變歷史面貌;從李大釗掌門“亢慕義齋”堅持在諸多救國學說的激辯中傳播馬列主義,到紅樓兩巨人,篷車話建黨,南北耀雙星……哪一樁卓著史實,不是賡續著紅樓舊址群的精神血脈啊!
北京,在中國共產黨創建過程中獨樹一幟的地位與價值,一目了然。
習近平總書記曾從八個方面論述過“不忘初心,繼續前進”的含義,位居第一的是“堅持黨的指導思想”。其中要堅持的馬列主義,就是一百年前從紅樓舊址群中較為系統地傳播出來的。本叢書總序言說紅樓“催生了初心”,恰如其分。
不忘初心,得先了解初心淬煉的來龍去脈,從源頭理清時代潮流、事件原委、人物功過等,才能懂得馬列主義是如何生根開花在一批先進中國知識分子心中,及其與今天一脈相承的關系。因此,紅樓“催生了初心”的過程,太需要一部確鑿檔案,讓更多的讀者了解一百年的前與后是怎么回事。本叢書由此應運而生!
多年來評介北大紅樓的書不少,但像這套以全面深入開掘該主題的出版物,尚未得見。閱讀本叢書后,作者那種欲把紅樓資料攬盡用足的創作激情與學養追求,讓我感動。
他們獨具匠心,將8卷書澆灌成各含4冊的“一莖兩花”:其中一朵彰顯著通俗理論著作的特征,重在以成熟的學術見解,梳理新文化運動、五四、傳播馬列、建黨的內在邏輯;另一朵則散發著文史博覽類讀物的氣息,用滄桑故事追尋大浪淘沙中紅樓人物的命運起伏。其材料分類界限之清晰,著述體例采用之得當,選圖配文思路之簡致,均堪稱上乘之作。
從紅樓舊址群接受了馬列主義并堅信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的第一代先進知識分子,都是勇立潮頭、思想解放、個性鮮明的獨立思考者,他們身處山河破碎時代,在林林總總救亡圖存的思潮中,為找準科學的思想武器,上下求索,最終通過主義論戰、苦讀經典、比較鑒別,才選擇了馬列主義作為信仰并至死不渝。
從1918年10月到1920年4月,毛澤東曾兩次來北京,共待了約12個月。1920年,毛澤東開始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之前,崇拜過康有為、梁啟超、胡適等,自稱“自己的思想是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空想社會主義等思想的大雜燴”。北京之行使他大開眼界:讀了許多過去不知道的書報刊,見了不少只聽說過的名人,最關鍵的是在李大釗、陳獨秀的影響下,他如饑似渴地閱讀西方各種新理論,并認真鉆研馬列主義和俄國十月革命。他后來回憶:我熱心搜尋那時候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用中文寫的共產主義書籍。我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后,就沒有動搖過對它的信仰。
毛澤東成為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核心后,每談南陳北李施教于己,總懷感激。他說:在北京遇到了大好人李大釗同志。在他的幫助下,我才成為一個馬列主義者。他是我真正的老師。沒有他的指點和教導,我今天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他說:陳獨秀談自己信仰馬克思主義的那些話,在我一生關鍵時期產生了深刻影響。他像俄國的普列漢諾夫,做了啟蒙工作。我們是他們那一代人的學生。
時下,全國記述中共黨史的出版物琳瑯滿目。本叢書所要表達的北京黨史工作者的心跡,能不能這樣概括呢:欲解初心事,紅樓探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