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翔 金碚
[摘要]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本質上是一種新的開放發展觀,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經濟全球化和中國開放發展的理論總結和創新發展,拓展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關于國際經濟理論的新境界,因而,新階段構建形成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有著堅實的理論基礎。從理論層面看,中國前一輪開放發展形成的國際大循環模式,是經濟全球化條件下中國發揮比較優勢的必然選擇,目前轉向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亦是實現動態比較優勢變遷與經濟全球化形勢之變高度契合的必然性要求和必由之路。順應乃至引領全球分工演進大趨勢,構建與之相適應的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關鍵在于,一方面要以堅持擴大內需為戰略基點,另一方面要實施更高水平開放。
[關鍵詞] 雙循環? ?新發展格局? ?超大市場規模? ?高水平開放? ?理論邏輯
[中圖分類號] F124?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4-6623(2021)0049-09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內需主導型全球價值鏈視角下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研究(21ZDA018);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習近平關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重要論述研究(2021SJZDI018)。
[作者簡介] 戴翔,無錫太湖學院商學院教授、博士,南京審計大學經濟學院特聘教授,研究方向:宏觀經濟;金碚,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工業經濟研究所原所長、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
一、引 言
不同國家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經濟發展過程中,經常呈現一些發展戰略和實踐的調整和變化。有些是被動調整的過程和現象,有些是主動適應的選擇和行為;有些具有其時代特殊性,有些具有時間區域內的共性;有些存在的時間較短,有些成為具有持續性的現象;有些是經濟發展階段所形成的自然表現,有些是經濟政策操作和政府干預形成的客觀事實;有些具有自身的封閉性和獨立性,有些具有明顯的“開放特征”和“溢出效應”。這些經濟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實踐現象,不僅是宏觀經濟管理的對象和目標,也推動了經濟學理論研究發展并占有重要地位。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以下簡稱《建議》)提出,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就是中國開放發展戰略的重要調整和變化。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根據我國發展階段、環境和條件的變化而做出的重要戰略調整和戰略抉擇,對我國“十四五”期間乃至更長時期的經濟社會發展具有極為關鍵的指導意義,對我國進一步深度融入經濟全球化,發展更高水平的開放型經濟,加快促進我國經濟邁向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可持續的新階段,有把舵定航的作用。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本質上是一種新的開放發展觀,是基于對經濟全球化發展實踐演變和當前特征的深刻認知,以及對中國開放發展所處現實階段精準判斷而做出的理論總結和創新發展,是馬克思主義國際經濟理論和空間生產理論在中國開放型經濟新形勢和新階段下的新發展,拓展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關于世界經濟理論的新境界,是開放發展理論的重大創新與突破。作為開放發展的重要理論總結和創新發展,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內涵深刻、內容豐富,是學界研究的熱點,綜合來看,主要集中于“政策性”解讀,包括從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背景(王義桅,2020)、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內涵(洪俊杰,2020)、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時代價值和意義(劉鶴,2020)、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可能產生的影響(劉志彪、凌永輝,2021),以及國內大循環與國際大循環孰主孰次等(蒲實,2020;江小涓、孟麗君,2021),對于作為重大理論創新的新發展格局學理性研究尚不多見,或者說,如何從發展變化了的經濟全球化和中國開放發展新階段的理論視角,剖析和理解雙循環新發展格局,還缺乏相應的探討。鑒于此,本文嘗試從中國發展與經濟全球化形勢之變的契合、國際分工演進新趨勢與本土市場規模優勢的發揮兩個方面,對我國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必要性、可行性,以及在全球分工演進中,怎樣構建與之相適應的雙循環新發展格局,進行初步探討。
二、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中國發展與經濟全球化形勢之變的契合
眾所周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相對于中國前一輪開放發展所形成的國際大循環而言的。即與“大進大出”和“兩頭在外”的傳統國際大循環發展格局相比,新階段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就是要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開放發展新模式?!按筮M大出”和“兩頭在外”的傳統國際大循環發展模式的形成,從前一輪經濟全球化發展演變趨勢,以及中國自身比較優勢角度看,有其堅實的理論基礎。同樣地,當前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也有其堅實的理論基礎。(一)形成國際大循環模式所依賴的基本條件和因素
客觀而言,中國前一輪開放發展形成的“大進大出”和“兩頭在外”的傳統國際大循環,既符合經濟全球化發展大勢,又符合中國當時的自身比較優勢,是二者高度契合的必然結果。
從經濟全球化發展大趨勢看。二戰后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經濟全球化發展進入快速通道,并伴隨著國際分工的深刻變化。具體而言,從傳統的以最終產品為界限的國際分工模式,向以產品價值增值環節為界限的全球價值鏈分工模式演變,是當代國際分工的突出特點。并且,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的微觀經濟主體,主要是發達國家跨國公司。跨國公司之所以稱為跨國公司,是因為其在不同國家和地區開展對外直接投資,而資本的跨國流動并非是簡單的資金往來,更多是指以資金為紐帶的一攬子生產要素跨國流動。因此,從這一意義上看,當代國際分工的突出特點不僅表現為產品生產的國際分割,而且還伴隨著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也就是說,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整合和利用資源,并據此構建全球生產網絡,是當代經濟全球化發展的重要內容和突出特征。這種新型國際分工模式引起了兩個方面的重要變化:一是在生產端出現了分工邊界向產品生產環節和階段乃至生產要素的深化拓展;二是在消費端出現了消費全球化,即跨國公司基于全球化戰略,不僅在生產層面構建全球生產網絡,其產出的目標市場同樣也是全球市場。由此,在某些國家和地區便形成了所謂跨國公司“出口平臺”的重要經濟全球化發展新現象。根據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原理可知,社會生產和擴大再生產主要包括四個環節,即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因此,當這些經濟活動從一個國家和地區延伸至世界范圍內時,或者說跨國公司在世界范圍內進行生產經營活動時,從作為出發點的生產和作為落腳點的消費角度看,所考慮的兩個重要因素無非就是生產要素和市場需求。也就是說,跨國公司在布局全球生產網絡時,在生產層面主要考慮的是生產成本和生產效率問題。因此,不同國家和地區的要素稟賦優勢成為跨國公司布局全球生產網絡時首要考慮的因素。而在鎖定目標市場時,消費層面主要考慮的是代表性消費需求和市場需求規模的大小。由此,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市場規模,或者說由全球經濟中心和財富中心決定的主要消費地理空間,無疑是跨國公司市場劃分時考慮的重要因素。
從改革開放之初中國自身比較優勢看。中國改革開放的偉大事業是在生產力相對落后,人民群眾收入水平相對較低的條件下開展的。生產力相對落后不僅意味著我們在眾多產品生產上效率低下,而且由于資金和技術的缺乏從而根本不具備生產能力。也就是說,雖然從要素稟賦結構角度看,我們在勞動力稟賦尤其是非熟練勞動力上具有優勢,但是由于資金和技術的缺乏,這種優勢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利用從而轉化為現實生產能力。由此,優勢要素其實存在著大量“閑置”現象,這不僅導致要素稟賦理論所說的相對豐富的生產要素價格相對較低,而且由于要素“閑置”從而使得這一優勢要素在較低價格水平下,幾乎可以進行“無限”供給。如果說,在傳統以最終產品為界限的國際分工模式下,正是由于受到資金和技術等約束,潛在比較優勢難以轉化為現實比較優勢,那么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模式下,尤其是伴隨著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潛在優勢要素由于成為跨國公司的“青睞”對象,帶來了轉化為現實生產能力的重要機遇。跨國公司將自身資金和技術優勢等,與中國豐富廉價的勞動力稟賦優勢相結合,是中國生產和出口能力得以快速提升的重要條件。另一方面,正是由于人均收入水平相對較低從而制約了消費能力提升,日益巨大的產出不得不依賴出口尋找“出路”,而來自發達國家強勁的市場需求正是其“出路”所在。這正是跨國公司將中國作為全球生產基地和出口平臺的重要原因所在,也是中國以往“被出口導向”開放發展特征形成的主要作用機理和機制。
(二)國際大循環模式所依賴的基本條件和因素已發生深刻變化
傳統國際大循環的開放發展模式取得了巨大成功,不僅表現為我們積累了來自分工和貿易利益的巨大財富,而且還體現在由此推動的生產力快速發展上。尤其是后者,雖然無法準確測度和衡量,但其重要性和實際收益實際上遠高于前者。正如德國經濟學家李斯特所言,“創造財富的生產力要比財富本身重要得不知多少倍”。在前一輪以國際大循環為主要特征的開放發展過程中,我們的確獲得了靜態貿易利益和動態貿易利益的“雙豐收”。然而,根據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可知,事物運動發展是矛盾運動的結果,所以事物總是對立統一的,傳統國際大循環的發展模式也不例外。這一模式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也帶來不平衡性和不協調性等問題。在“大進大出”和“兩頭在外”的特征模式下,由于中國“低端嵌入”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中的特殊方式,致使附加值創造并不高,如中國開放發展中對外貿易被詬病的“只賺數字不賺錢”現象。當然,與附加值創造大小等問題相比,更為重要的是發展的可持續性問題。尤其是面臨當前國際國內環境的深刻變化,傳統國際大循環模式的可持續難題越發凸顯。概言之,“大進大出”和“兩頭在外”的傳統國際大循環發展模式,所依賴的基本條件和因素基本已不復存在。
首先,從世界經濟總體外部環境看。正如《建議》所指出的,“國際環境日趨復雜,不穩定性不確定性明顯增加,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廣泛深遠,經濟全球化遭遇逆流,世界進入動蕩變革期,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權主義對世界和平與發展構成威脅”。實際上,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沖擊以來,全球經濟就進入到深度調整期,貿易保護主義等有所抬頭,經濟全球化的大環境、大形勢已經發生變化。究其根本原因,主要是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的生命周期基本接近尾聲,推動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動能顯著衰減。目前,新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尚處于孕育期,何時集中爆發并形成現實生產能力,培育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新動能,仍然難以準確預期。在這樣的環境和背景下,不僅許多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開啟了所謂重振制造業和吸引產業回流計劃,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由于沒有實質性的技術革命和產業革命,以及產業組織模式變革,傳統價值鏈分工模式基本已經定型,進一步分解的難度越來越大,或者說在缺乏有效技術支撐和制度變革等作用條件下,進一步實現邊際拓展的可能性極小。相反,由于受到所謂重振制造業、吸引產業回流、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等因素作用和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甚至出現一定程度的收縮。由此,從生產端看,跨國公司主導和推動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基本停滯甚至存在一定程度倒退。特別地,受到當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和影響,越來越多的國家意識到產業鏈安全的重要性。統籌考慮產業鏈全球布局的效率性和安全性,產業鏈出現一定的內卷化至少是區域化,必將是未來發展的大趨勢。
與生產全球化可能出現一定程度的收縮、內卷化或者區域化發展的趨勢不同,消費全球化本質上不會發生大的改變。伴隨世界經濟格局的調整,國際市場消費的重心和中心則會發生相應的調整和變化。目前,世界經濟格局出現的一個重要變化就是東升西降、南升北降。而在這一調整和變化進程中,中國經濟體量的迅速增長無疑發揮了極為關鍵的引擎作用。毫無疑問,伴隨世界經濟重心的轉移,全球消費市場重心也會隨之發生轉移。特別地,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主要發生在發達國家,轉型經濟體和新興發展中國家雖然也是受害者,但總體表現要好于部分發達國家。受此影響,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在世界經濟增長中的貢獻越來越大,這其中,中國經濟發展的表現尤為亮眼。從跨國公司鎖定全球目標市場戰略角度看,代表性消費需求和市場需求規模的大小,已經伴隨全球經濟格局變化在不同區域和國家之間出現重大調整,或者說全球經濟重心正在向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體轉移。在此背景下,發達國家以往的強勁市場需求所形成的支撐因素,其作用在不斷衰減,繼續依托發達國家尋求產出“出路”,顯然面臨的約束已經越來越明顯。需要指出的是,2020年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下,世界經濟和全球貿易遭受重創,但我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卻實現了逆勢增長,達到了32.16萬億元人民幣,比2019年增長1.9%,其中,出口17.93萬億元,增長4%。應該說,這種情況主要是因為相比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中國在防控疫情方面率先取得了成功,并不具有代表性和長期性。在全球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情況下,預計未來全球貿易發展仍將會因世界經濟重心調整而發生相應的變化。
(三)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現實條件和基礎
《建議》指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發展仍然處于重要戰略機遇期,但機遇和挑戰都有新的發展變化,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國際力量對比深刻調整,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深入人心”。上述科學判斷一方面肯定了經濟全球化發展仍然是大勢所趨,另一方面明確指出在內外環境已經發生深刻變化的條件下,抓住新一輪經濟全球化帶來的可能機遇,需要有與之相適應的戰略調整。新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深入發展,或者說正在孕育之中,新的生產力因素如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不斷涌現。經濟全球化發展是技術進步和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必然結果和規律使然,因此,在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題的條件下,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仍然是長期趨勢。正因如此,中國選擇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堅定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但是,進一步融入乃至推動和引領經濟全球化發展,顯然不能繼續走傳統“大進大出”和“兩頭在外”的國際大循環老路,而是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以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為主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是重塑我國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的戰略抉擇”。實際上,這一重要論述有兩層內涵:一是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并不是封閉條件下的自我循環,本質上是一種新的開放發展觀;二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目的之一,就是要重塑我國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眾所周知,在前一輪開放發展中,我們融入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主導和控制的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所依托的優勢主要是建立在人口紅利、政策紅利、土地紅利和環境紅利等基礎上的低成本競爭優勢。然而,伴隨40多年開放型經濟的高速發展,國內各種生產要素價格進入集中上升期,資源和環境壓力也越來越大,傳統的政策優惠空間已基本耗盡,因此,傳統低成本優勢已不復存在。進一步融入經濟全球化發展開放型經濟,必須重塑合作與競爭新優勢。如果說,依托低成本競爭優勢融入全球價值鏈只能是“低端嵌入”的話,那么重塑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繼續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就是要努力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攀升,甚至是要構建“以我為主”的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從而在宏觀層面上表現為,從以往簡單融入經濟全球化到推動和引領經濟全球化發展(張二震 等,2018)。關鍵問題是,我們是否具備了轉向新發展格局的現實基礎和條件?或者說依托構建新發展格局,是否具備了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所需的基本要素?
答案是肯定的,經過40多年的開放發展,我們不僅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而且實現了產業規模的迅速擴張和生產能力的快速提高,這正是我們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現實基礎。目前,中國是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從產業發展角度看尤其是制造業發展角度看,中國制造業增加值占世界的比重達到了28%,在全球500種主要工業產品中,中國有220多種工業產品的產量位居世界第一,是唯一一個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從消費市場看,中國是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國,其中包括4億多中等收入群體,伴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突破1萬美元,消費需求規模將會進一步擴張并伴隨著消費升級。無論是從生產環節看還是從消費環節看,目前中國都擁有超大市場規模優勢。實際上,中國本土市場規模優勢不僅表現在體量上,而且還表現在發展具有的多層次特征上,這一點無論是從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地區產業發展層次角度看,還是從收入水平角度進而決定的消費層次看,都是如此。正是這種體量規模優勢和多層次特征,使得中國經濟發展更加具有韌性,更容易也更加有條件實現國內循環。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的必由之路。這主要是因為,中國已經成長為巨型開放型經濟體,在規模上對國際市場已經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說沖擊力。在此背景下,顯然不可能以國際大循環為主體,否則會對其他各國產業發展和市場產生沖擊,進而引發各種矛盾和摩擦,使得開放發展難以持續;另一方面,以國際大循環為主體,也難以培育出攀升全球價值鏈中高端的內生優勢。從實踐角度看,融入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主導和控制的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從價值鏈升級角度看,在工藝升級和產品升級階段相對比較容易實現,甚至會得到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一定的主動幫助,但是一旦邁入功能升級和鏈條升級階段,不僅不會得到主動幫助,反而可能遭遇發達國家跨國公司的“阻擊”。也就是說,依托國際大循環的傳統發展道路不僅面臨著“核心技術是買不來的”問題,而且還有可能在升級過程中遭遇價值鏈排擠、技術排擠。因此,在傳統優勢逐步喪失的條件下,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必須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開放發展新道路。
三、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競爭新優勢:分工演進與本土市場規模優勢的發揮
雖然轉向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并據此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的必要性已經明晰,但接下來的問題是,在已經具備超大國內市場規模優勢的基礎上,能否以此為依托,內生培育開放型經濟競爭新優勢?如果說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其中的理論邏輯又是什么?
從經濟全球化發展尤其是分工演進角度看,增創開放發展新優勢的理論機制與傳統國際分工條件下相比,已經出現了新變化和新發展;而從中國自身優勢角度看,依托超大本土市場規模優勢,不僅可以發揮傳統意義上的母市場效應,更為重要的是,可以抓住國際分工演進新趨勢、新特點帶來的新機遇,從而塑造競爭新優勢。
(一)國際分工演進新趨勢
雖然全球價值鏈分工邊際拓展或者說生產國際分割進一步細化的難度在增加,甚至存在一定程度的收縮、內卷化至少可以說區域化的發展趨勢,進一步深化必須依賴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但這并非意味著全球價值鏈沒有新的演進趨勢。除了未來技術革命和產業革命必將推動全球價值鏈進一步深度演進外,當前全球價值鏈分工已經表現出一些新的趨勢特點,尤其是結構性調整和變化。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全球價值鏈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的國際梯度轉移仍將繼續推進;二是跨國流動的生產要素類型和結構正在發生巨大變化。如果我們粗略地把上述兩個方面看作是生產力因素的話,那么其變化正在邏輯地推動國際生產關系的變化。特別地,以全球經貿規則治理體系調整和完善為表現的生產關系,在上述“生產力”因素作用下,同樣正在經歷著重構。
首先,從全球價值鏈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的國際梯度轉移角度看。二戰后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全球價值鏈分工的快速發展,無疑主要得益于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所形成的強大推動力。產品價值鏈環節的不斷分解和細化,以及根據比較優勢不斷向世界各國進行梯度轉移。但如同傳統國際經濟學理論所揭示的產業邊際轉移理論一樣,全球價值鏈的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的國際梯度轉移,同樣遵循著“依次推進”的基本原理。如發達國家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布局生產網絡,無論是采取對外直接投資的方式,還是采取發布訂單的外包方式,首先轉移的是在其國內已經失去比較優勢的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和階段,并依次推進。這種轉移既與轉出國和承接國之間動態比較優勢變化有關,也與產品自身生命周期有關。從這一意義上理解,傳統國際經濟理論中的產品生命周期理論,其實也暗含著國際梯度轉移思想。研究表明,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本質,是世界經濟長周期規律作用的結果(李揚、張曉晶,2015),是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生命周期基本走到盡頭的表現。但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不同國家和地區所處發展階段不同,在產品和技術生命周期中所處位置也不盡相同。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主要發生在美國等發達國家,這也是為什么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的主要動力來自這些發達國家的根本原因,因此,推動經濟全球化動能衰弱或者說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生命周期基本走到盡頭,也主要是針對美國等發達國家而言。對于大部分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體而言,就目前在全球產業鏈分工格局中所處地位看,均在中低端位置,對成熟技術的掌握和利用還有很大空間。對于跨國公司來說,延長技術和產品生命周期的重要選擇,就是根據不同國家和地區所處發展階段的差異性,以及價值鏈上不同環節和階段具有的要素密集度特征差異,進一步依次推動國際梯度轉移。
其次,從生產要素跨國流動的發展趨勢看。生產要素跨國流動性日益增強,是當代經濟全球化發展的重要特征。需要指出的是,不同生產要素由于其屬性等不同,在跨國流動的便利性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相對而言,資本、技術以及高素質勞動力等跨國流動性相對較強,而諸如一般勞動力、土地、環境乃至優惠政策等要素跨國流動性相對較弱,甚至不具備跨國流動性。因此,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整合和利用資源、布局全球生產網絡過程中,就出現了流動性相對較強的生產要素跨國追逐流動性相對較弱的生產要素現象。然而,在要素跨國“追逐”或者說通過跨國流動實現優勢要素組合過程中,即便某些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性相對較強,但也并非一定會出現流動或者大規模流動。何種生產要素更傾向于跨國流動,是否會流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流動,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由經濟學基本原理可知,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其實不僅表現在不同生產要素之間的數量組合上,同時也表現在質量配比上。也就是說,如果發生不同生產要素之間的質量錯配,同樣會導致資源配置效率低下和損失。如尖端技術和前沿技術往往需要有一定素質的勞動力相匹配,如果是低技能勞動力使用高端技術,則可能帶來技術使用的不完全和低效,難以物盡其用;同樣地,低技能勞動力可能也難以發揮自身的“特長”,導致“英雄無用武之地”。因此,生產要素跨國流動實現跨國組合時,除了受到傳統的所謂要素豐裕度等影響之外,從要素異質性角度看,也會受到要素質量影響。一般而言,高質量生產要素更傾向于追逐并與東道國高質量生產要素相結合,而東道國優勢要素如果質量層次和水平相對較低,所能吸引到的外來生產要素質量和層次也就相對較低。通常而言,發達國家跨國公司在資本、技術、知識和信息等高端要素上具有優勢,而且這些要素的跨國流動性又相對較強;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體在初級要素如一般勞動力等方面具有優勢。目前,隨著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體的要素稟賦結構升級,包括營商環境和制度質量的提高和完善等,發達國家跨國公司推動更高質量生產要素跨國流動將成為重要趨勢。
再次,從全球經貿規則演變趨勢看。伴隨全球價值鏈分工的演進,包括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跨國公司的生產經營活動具有了全球性特征,對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的協調和組織,也就有了“無縫對接”的要求。為了實現上述目標,推動各國從傳統的降低關稅和非關稅壁壘為表現的邊境開放,轉向實現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境內經濟規制的規則等制度的協調統一為表現的邊境內開放,就顯得尤為必要。只不過,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演進的初期及之后的一段時期內,由于價值鏈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國際梯度轉移,主要表現在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和階段,因而對邊境開放的要求更高,對邊境內開放的要求并不十分迫切。根據經濟學基本原理可知,影響生產經營活動的成本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由各種生產要素的投入成本或者說生產要素價格決定的生產成本,二是由制度環境等決定的交易成本。具有不同要素密集度特征的生產環節和階段,對兩個層面的成本敏感度不同。相對而言,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和階段更傾向于看重生產要素價格,而諸如技術和知識等密集型生產環節和階段,對由制度環境決定的交易成本會更加敏感。因此,當價值鏈分工主要發生在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和階段的國際梯度轉移時,包括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主要是受到東道國生產要素價格的“吸引”,國內經濟規則等制度因素雖有影響,但并不占據主導地位。只要關稅和非關稅壁壘不足以構成中間產品跨境流動的障礙,價值鏈分工就能得以開展。然而,當價值鏈的中高端生產環節開始進行國際梯度轉移時,當知識、技術和信息等高端生產要素成為要素跨國流動的主流時,其對東道國境內規則等制度的要求就會越來越高。全球價值鏈分工和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不僅對邊境開放有要求,對邊境內開放的要求也會越來越強烈。這也是當前全球經貿規則向制度型開放的更高標準方向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超大市場規模的作用機理
與小國經濟不同,大國經濟的最突出特征就是擁有龐大的國內市場規模,從而有條件更好地實現內循環。不僅如此,依托超大市場規模優勢暢通內循環,還可以增創開放型經濟發展新優勢。考慮到當前國際分工演進新趨勢,發揮我國超大市場規模優勢,對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的作用機理,至少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有助于發揮傳統母市場效應
實際上,針對本土市場效應,或者說本土市場規模對一國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的影響,傳統國際經濟理論已有豐富研究。林德的需求偏好相似理論表明,本土市場需求的支撐是形成一國出口能力的重要因素,因為只有當一國市場需求規模足夠大時,廠商在追尋“代表性需求”中才會愿意進行生產并形成生產能力,從而奠定出口能力的基礎。如果沒有“代表性需求”,就不會有廠商的“供給”,從而也就談不上所謂的出口。因此,一國本土市場規模狀況尤其是“代表性需求”,對其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具有很大影響。波特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即經典的“鉆石模型”,也充分肯定了一國國內需求對本國產業發展的支撐作用。更確切地說,需求規模的大小和需求層次,包括來自消費者的苛刻與挑剔等,都是促進國內產業發展和成長的關鍵要素。還有以克魯格曼等為代表的一批經濟學家提出的所謂“母市場效應”學說,主要從規模經濟等角度探討了本土市場規模能夠培育一國參與分工和貿易競爭優勢的主要機制等。本土市場規模越大,越有助于形成規模經濟優勢,從而降低廠商成本,提升一國廠商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能力;本土市場規模越大,無論是從需求角度看還是從生產角度看,都更加有助于驅動創新能力的提升,從而能夠內生地培育出更高級的競爭要素;本土市場規模越大,越能容納更多的企業參與市場競爭,從而提升國內市場的差異化競爭水平和能力,最終有助于提升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的能力。無疑,這些傳統的國際經濟經典理論所揭示的作用機制,對于當前中國已經具有超大國內市場規模優勢條件下,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仍能發揮應有作用。
2. 有助于誘發價值鏈中高端國際梯度轉移
在前一輪產業革命和技術革命的生命周期在發達國家已經接近尾聲之際,當前全球價值鏈分工演進的一個重要趨勢,就是中高端部分正逐步向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體轉移。當然,影響一國承接價值鏈不同環節和階段國際梯度轉移的因素是眾多的,其中,除了東道國要素稟賦結構優勢這一最主要的影響因素外,基于聯合國的一項調查研究表明,排在第二位的影響因素是東道國市場規模。市場規模優勢不僅是影響全球價值鏈布局的重要因素,而且也是影響全球價值鏈布局中結構性調整的重要因素。更確切地說,市場規模越大,對價值鏈中的中高端環節誘發作用就越強。應該說,這是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條件下,本土市場優勢有別于傳統國際經濟理論中所揭示的本土市場效應作用機制的另一種重要作用機制。那么,這其中的主要作用機制是什么呢?眾所周知,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條件下,不同生產環節和階段被配置到不同的國家和地區,會導致生產地與消費市場的普遍分離現象,進而存在一定的分離成本。分離成本的大小通常與價值鏈上具有不同要素密集度特征的環節和階段有關。如研發和設計階段顯然更傾向于貼近消費市場,如此才能以更低的成本獲得消費需求信息、消費者反饋信息、市場調研信息等。相比較而言,諸如勞動密集型的加工組裝等環節,對貼近消費市場的敏感度就不如研發設計等環節。因此,伴隨市場規模的擴大,價值鏈中的中高端環節在國際梯度轉移過程中,在保持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更傾向于轉移至市場規模更大的國家和地區。因此,伴隨中國本土市場規模的不斷擴張,更能契合全球價值鏈中高端環節國際梯度演進趨勢和現實需要,從而誘發更多的中高端環節向國內轉移,提升中國開放發展層次和水平,增創開放發展新優勢。
3. 有助于吸引和集聚全球高端要素到國內市場
與傳統國際經濟理論假定生產要素不具備跨國流動性的假定不同,當代國際分工最大特征之一就是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性日益增強。在這種新型國際分工模式下,一國要素稟賦不再局限于本國或者本地區使用,也可能被跨國公司整合和利用。同樣,國外生產要素也不再局限于國外地區使用,也可以通過吸引和集聚到國內的方式為本國所利用。目前,全球生產要素跨國流動出現的一個重要趨勢特征就是,跨國流動的生產要素除了資本等傳統要素外,技術和知識等高端生產要素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和地位。伴隨中國國內市場規模的日益擴大,并且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消費規模擴張會與消費需求升級同時發展,在消費層面出現“量”和“質”同時提升的局面??鐕緸榱俗プ≈袊袌隹焖侔l展的機遇,必然會將更先進的生產要素配置到國內,以滿足和適應國內消費需求的變化,實現供給和需求的動態匹配。更為重要的是,中國市場規模擴張作為全球消費市場重心“東升西降”的重要引擎,未來的消費需求不僅在規模上占據重要地位,而且對世界其他各國的需求也有一定的引領和示范作用。至少,從目標市場定位角度看,跨國公司會更加注重中國市場,并以此為基礎進行相應創新,再將創新產品推及到全球各國。這也是在以要素跨國流動為主要表現的新型國際分工模式下,本土市場規模能夠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的另一重要作用機制。
4. 有利于調整和完善全球經濟治理規則體系
在前一輪開放發展過程中,中國參與經濟全球化發展主要表現為融入。即不僅融入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主導的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而且在全球經濟治理規則體系上,也主要是被動地接受由發達國家主導制定和推行現行規則。二戰后形成的現行治理規則體系,主要是在美國等發達國家主導下制定并推行的,并且在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與此同時也要看到,先行規則體系更多地反映發達國家自身利益訴求,對發展中國家利益訴求關注不夠,從而在融入全球分工體系中,對發展中國家競爭優勢構建和能力提升具有不利影響。目前,伴隨全球分工的進一步演進,尤其是世界經濟重心“東升西降”和“南升北降”的格局演變,全球經濟治理規則和體系正處于新一輪的調整和完善之中。為此,在新一輪全球經濟規則調整和完善中,貢獻中國智慧、提供中國方案,從而為發展中國家爭取更加有利的制度環境,為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分工體系中爭取更加平等的分工地位,提供必要的制度保障,不僅是中國的責任所在,也是中國的能力所在。全球規則等制度體系的形成,本質上是大國博弈的結果,是世界各主要大國影響力綜合作用的結果。伴隨中國市場規模的不斷擴大,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影響力不僅表現在對國際市場的供給上,同時也表現在對來自其他國家和地區的進口需求上,以及世界各國對中國市場的依賴程度上。從這一角度看,未來中國在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中發揮更加積極主動的作用,不僅表現為參與國際分工等本身經濟活動,還表現在制度性話語權的提升方面,從而能夠為重塑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爭取更加有利的制度環境。
四、結論及政策性建議
無論是改革開放以來形成的傳統國際大循環開放發展模式,還是當前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其實都是經濟全球化發展演進大勢與中國自身發展階段及由此所決定的比較優勢相契合的結果。從這一意義上說,雖然轉向新發展格局應該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但并不意味著這是一個可以順利轉變的自然而然的過程,并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無所作為,聽其自然便可靜等結果的出現。相反,在系統總結當前經濟全球化發展經驗以及中國開放發展經驗,形成中國特色對外開放發展理論基礎上,對新一輪開放發展實踐進行理論指導,乃至為經濟全球化發展貢獻新的理論并提供實踐指導,無論對于推動中國開放型經濟邁向更高層次和更高水平,還是推動經濟全球化發展朝著更加開放、包容、普惠、共贏方向發展等,均具有十分深刻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指導價值??傊?,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開放發展理論的重要成果,是拓展了的馬克思主義國際經濟理論,是重大的理論創新成果。順應乃至引領經濟全球化發展大勢,更好地培育和重塑中國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新優勢,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關鍵就在于,一方面要充分發揮本土超大市場規模優勢,另一方面要實施更高水平開放。就前者而言,需要在刺激擴大內需制度改革、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實施創新驅動戰略等方面盡快實現新突破;就后者而言,就是要依托以及進一步打造各種開放平臺,如自由貿易試驗區、自由貿易港等的建設,堅定地推動和實施更大范圍、更寬領域和更深層次開放。從上述意義看,以區域經濟高質量一體化為突破,暢通國內大循環;以自貿區和自貿港建設為契機,打造開放高地;以積極實施FTA戰略為抓手,完善全球經濟治理;以高質量建設“一帶一路”為平臺,暢通國際大循環等,是實現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重要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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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6-29? 責任編輯:羅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