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土墻

◎文·圖/鄧海

陜西關中人蓋房、圈墻，都從打墻開始。所謂打墻即打土墻，這里的打即“夯”的意思。傳說這個方法是從趙武靈王修筑趙長城就開始用了，并一直沿襲數千年，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農村建房才逐漸被磚頭、鋼筋、水泥所替代。

關中風俗講究，蓋房子要選一個“黃道吉日”，一串鞭炮放過后，打土墻便從這一刻正式開始了。打墻先看土，看土的方法就是用手抓起一把土攢成一團向上一拋，如果泥土落地能自然散碎，就說明泥土的干濕度恰當。接著開始收拾地基，放線，按距離確定墻的長度。挖窩栽夾桿和墻頭堵梯。先在墻梯兩側和夾桿內側各放一根椽，夾桿處用木楔固定，墻頭堵梯處用繩子絞牢，后在成形的長方形槽內填土，填滿后用腳踩平，兩三人進去用鐵錘子夯實。聽老一輩人說過去都用石錘子，這個方法也叫杵，再用木榔頭把兩頭錘子夯實不到的地方夯實在，一層完畢，再按第二板（椽）、第三板、第四板。第四板完成后，再把最下層，也就是原第一板兩側椽取出翻在上層，再填土，再夯實，兩邊四根椽如此反復，一遍又一遍，直至達到所需高度為止。

有句俗話叫“快活不過打墻的，糟業不過喝酒的”。打墻是極其講究技術和技巧的精細活，一般都是村里的靈醒人和精壯男勞力。常年打墻的能行人打墻像跳舞，提錘輕盈，落錘沉穩。墻打得實在不實在，好不好，一看墻體是否端直，二看墻兩側因椽子疊加形成的像搓板一樣凹凸不平的墻體是否有棱有角。

如今，只有很少地方還保留著這種土墻瓦房，水泥和鋼筋早已取代了古老的土墻。可是，每當想起當年打土墻的情景，我總是心潮難平。過去那個年月，我也曾參與過生產隊里的打墻活兒，一班子人在一起還是相當的熱鬧，一邊干活一邊拉家常，說笑話。熱了，脫下衣服，渴了，喝主人提供的茶水。下午半晌時節，主人提來吃食，大家從土墻上下來圍成一團，吃著歇著。吃飽了，接著干活。不論是站在墻上提錘子的還是填土的，不論是翻板的還是干其它活兒的，大家分工有序，干活相當賣力。說話間，一堵墻就立起來了。

墻是一種民俗文化，是民居的建筑藝術體系，是農耕時代一種殷實的象征，承載著先祖們為生存、生活、世代的繁衍和族群的壯大而為之奮斗的歷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