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能源企業身份建構的批評話語分析

孫秀麗

(中國石油大學(華東) 外國語學院， 山東 青島 266580)

近年來，全球能源轉型已成為不可阻擋的趨勢，為能源企業發展帶來機遇與挑戰。其中，能源企業身份建構是企業發展的客觀需要，是企業構建外在形象的基礎，代表著企業的實力、信譽和形象。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國石油”)是綜合性能源企業，在國內外能源企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企業官方網站新聞報道是其身份建構的重要途徑。因此，本文以“中國石油”官方網站中的新聞報道為語料，運用語料庫工具，從批評話語分析視角出發，分析“中國石油”官方網站新聞報道如何建構積極的企業身份，如何通過語言體現身份所傳遞的深層次意識形態。

1.0 身份建構

身份建構是指會話者在交際中選擇一定的語言手段進行視角定位以呈現自我的言語行為。身份建構是一個動態化的多元過程，其中語言的選擇被解釋為一種身份建構行為。身份建構可以從不同的視角進行研究，如批評話語分析、社會語言學和系統功能語言學等。批評話語分析通常多將個人身份、機構身份及民族身份作為研究對象。在已有的文獻中，Fairclough的社會—文化變革法是從批評話語分析視角研究身份建構的有力工具。該分析模型通過對文本的微觀分析與宏觀層面的社會文化背景分析相結合，研究話語的身份建構功能。但是，傳統的批評話語分析只能集中在小樣本語料上，信度受到質疑。

近年來，身份建構研究也吸引了國內學者的關注。國內學者大多從語用學的角度出發研究機構話語、商業話語以及學術話語的身份建構(陳建平，2019；孫秀麗等，2020；趙秀鳳、宋冰冰，2021)。從語用學的角度研究身份與話語之間關系的目的不是身份或身份建構本身，而是試圖探索交際者如何在特定的交際時刻，根據特定的語境，選擇并構建特定的身份，傳達說話者的意思，維持或鞏固人際關系，然后獲得特定的交際效果(陳新仁2014:705)。機構話語中的身份建構研究主要體現在法院話語和新聞話語中。商業話語中的身份建構主要集中于對自然對話過程中專家或顧問身份建構的研究(袁周敏、陳新仁，2013；袁周敏、張硯妮，2019)。學術話語中的身份建構研究主要集中在對課堂教師的身份建構、學術建議提供過程中的專家身份建構、二語寫作中作家的身份建構、期刊或學位論文摘要中的作者身份建構等(任育新，2013；徐敏、陳新仁，2015；楊欣然，2015)。但是，通過梳理以往有關身份建構的研究可以發現，從研究方法看，大多采用定性的方法研究身份建構，其分析結果常被質疑主觀性過強；從研究對象來看，對于與“能源”有關的話語研究不足，而能源企業身份建構的相關研究更是闕如。

2.0 基于語料庫的批評話語分析

作為一種將社會批評理論與話語分析相結合的研究范式，批評話語分析出現于上世紀70年代，并且于20世紀90年代蓬勃發展。批評話語分析的核心特點在于，它不僅研究話語、篇章本身，而是將語言研究、意識形態和社會現實批判結合在一起，旨在揭示隱藏在話語背后的權力和意識形態，強調話語在建構社會權力關系中的作用(辛斌，2005：9)。因此，批評話語分析視角下的身份建構研究可以更好地體現話語、話語建構身份的過程、意識形態三者的相互關系。在諸多的研究范式中，Fairclough的社會—文化變革法，Van Dijk的社會認知分析方法及Wodak的語篇歷史分析方法對話語分析研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些方法之間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互相補充的關系，他們主要關注的是語言本身的意義和語言背后所傳遞的意識形態以及社會文化認知等因素。

Fairclough的社會—文化變革法的三維分析框架是基于系統功能語言學提出一種批評話語分析的理論范式，包括語篇、話語實踐和社會實踐三個維度。語篇是話語實踐的產物，話語實踐的過程即為語篇的生產、傳播和接受過程，這些都是由特定的社會實踐決定的。作為三維框架最外層的社會實踐則側重于對意識形態的分析。基于此，Fairclough(1995：85)提出批評話語分析的三個步驟：描寫，闡釋及解釋。“描寫”是對語篇的分析，“解釋”是對權利及偏見等社會現象的分析，“闡釋”則是建立起二者之間聯系的橋梁。

Van Dijk (1998)的社會認知分析方法從認知與社會相結合的角度研究話語，強調讀者的認知圖式在文本閱讀及理解中的重要作用，涉及五個層次：(1) 分析——文本的宏觀語義結構分析或文本主題的分析；(2) 微觀分析——對文本局部意義的分析；(3) 對細微形式結構的分析；(4) 整體和局部話語形式或格式的分析；(5) 語境的分析。

Wodak(2012)提出的語篇歷史分析法為批評話語分析提供了獨特的研究視角。不同于以往的批評話語分析方法，語篇歷史分析法以社會哲學為導向，旨在分析話語中積極的自我表征和消極的其他表征，從而揭示內群體和外群體的話語建構，闡明話語中的態度傾向和真實意圖。語篇歷史分析方法從三個方面分析語篇：文本的語言學表達形式、話語策略及內容或主題。文本的語言學表達形式在語篇、句子和詞匯各個層面上展開，探討文本中語言學實現的形式和語言手段；內容即指所研究話語的具體話題或內容；話語策略研究文本中使用的各種策略，是連接不同交際者的意圖和實現形式的中介體。語篇歷史分析方法包括五種分析策略：所指策略或命名策略(通過隱喻、轉喻、提喻等修辭手法將成員歸類)；謂語指示策略(通過褒義詞或貶義詞，或者通過明顯的或者隱含的謂語做出評價)；辯論策略(通過論題來證明政治上的包容或排斥關系)；視角化、框架化或語篇再現策略(通過具體的報道、描述、敘述或轉述方法來表明自己的視角和觀點)及強化策略與淡化策略(強化或弱化話語的言外之力)。本文借助于語料庫手段實現對文本的語言學表達形式的研究；話語策略分析從“所指/命名策略”、“謂語指示策略”和“視角化策略”范疇出發；內容或主題則通過對社會歷史語境的討論來實現。

作為一種定性話語分析的方法，批評話語分析能對所研究文本進行深度的分析，但是由于該類分析多通過人工閱讀完成，文本數量通常較少，其分析結果常被質疑主觀解讀性過強，普適性、客觀性與可信度較低。因此，20世紀90年代初，一些學者開始嘗試利用語料庫方法進行批評話語分析研究。語料庫語言學將語料庫和計算機分析軟件相結合來處理數據，使研究者能夠辨別語言形式。語料庫應用于批判性社會研究領域時，研究者能客觀地辨別自然發生的語言形式，提供廣泛使用或鮮為人用的例證，這些例證在小型的研究中可能被忽視。通過語料庫可以觀察到不斷重復的語言，這些重復使用的語言能幫助人們辨別隱含的意義，更清晰地識別和描述語篇(劉立華、韋榮波，2020：135)。語料庫的分析軟件不僅展示那些在某一語篇并非一目了然的現象，還能揭示研究者預料之外隱含的思想。語料庫語言學與批評話語分析的互動研究，能夠幫助研究人員找到切入點，并創建一個良性的研究循環。國外已有很多學者進行基于語料庫的批評話語分析研究，Kim(2014)從美國主流媒體，如CNN、《新聞周刊》和《紐約時報》中提取文本建成語料庫，通過搭配、索引行以及短語型式等，分析了美國媒體對朝鮮形象的話語建構。Nerlich & Jaspal(2013)探索了媒體對極端天氣進行報道的話語建構特點，發現報道中的極端天氣形象往往附帶著同情、害怕、無助、勇敢等人類情感的特點。綜合國內外研究來看，國外基于語料庫的語言研究總體上先于國內同主題研究，為國內語料庫研究提供了可借鑒的思路和方向(常芳玲，2020)。

3.0 語料及語言手段分析

用于本研究的語料來源于“中國石油”官方網站中的新聞報道。本文共選取了官方網站中2018年1月至2019年12月的新聞報道(去除訪談類的新聞報道)，共277篇。該文本的類符數是26213，形符數是39160。本文借助語料庫軟件AntConc3.5.7w從特定詞頻列表、索引行、搭配詞表三個方面來進行語言分析。

詞頻統計可以直觀地呈現語言的顯著特征，它實現了從最基本的詞匯層面擴展到對語篇的分析。高頻詞的使用特點可以反映作者的意識觀念和態度傾向。因此，本研究通過語料庫手段，研究特定高頻詞，并以此來分析“中國石油”官方網站新聞報道語言特征。語料庫檢索的目的是導出索引行，而索引行能夠便于批量觀察類似的語言現象，找到其中的規律。英國語言學家Firth(1957)在研究詞語的搭配現象時非常強調語境的重要性，認為詞語的意義是語境(搭配詞)選擇的結果，詞語與其共現詞之間存在相互期待和相互遇見的關系。因此，特定高頻詞的索引行及搭配表的分析能夠幫助研究者更好地分析語言的使用特點及背后動因。

基于語料庫分析軟件AntConc3.5.7w，本文對所選取的語料進行高頻詞排序，去掉高頻詞中的“年”“月”“日”等時間詞，“萬噸”“億立方米”等量詞，“同時”“到”等虛詞及“據了解”“青海油田”等無法傳遞特定且有效意義的實意詞，得到如表1所示的特定高頻詞列表。

表1 特定高頻詞

“牢記使命”這一詞組在語料中共出現44次，從語料庫中提取的有關“牢記使命”報道的索引行可知，“牢記使命”左側的詞均為“不忘初心”，右側中“主題教育”出現了23次。如例(1)、例(2)所示。

(1)當前，大慶油田黨委全力開展好“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從嚴從實抓好起步，促進主題教育高標準部署、高質量推進……

(2)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希望大慶油田全體干部職工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大力弘揚大慶精神、鐵人精神，不斷改革創新，推動高質量發展，肩負起當好標桿旗幟、建設百年油田的重大責任，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做出新的更大的貢獻。

2019年6月起，全黨分兩批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從而推動了全黨更加自覺地為實現新時代黨的歷史使命不懈奮斗。“中國石油”是國有企業，是中國銷售收入最大的公司之一。因此，積極響應黨中央號召是“中國石油”的責任與義務。“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高頻出現體現了“中國石油”對此次主題教育的高度重視。

“一帶一路”這一詞組在語料中共出現了35次，表2是從語料庫中提取的有關“一帶一路”報道的搭配列表。

表2 “一帶一路”搭配列表

“一帶一路”是2013年9月和10月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分別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多邊機制，借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區域合作平臺，“一帶一路”高舉和平發展的旗幟，積極發展與沿線國家的經濟合作伙伴關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其中，能源合作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中之重，不僅可以促進沿線國家經濟發展，亦是解決各國能源發展問題的有效手段。中央企業是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力量，“中國石油”作為國企“種子隊”，更是積極參與國際合作。因此，作為高頻詞之一的“一帶一路”的出現，便表明了“中國石油”對于“一帶一路”倡議是高度重視的。這有利于塑造開放的、合作的、友好的、包容的企業形象。從搭配詞列表中可以發現，“的重要伙伴”“戰略”“建設”是“一帶一路”搭配強度最高的三個詞。由此可見，“中國石油”對“一帶一路”持有積極的態度，希望通過這一“戰略”實現雙方共同的建設，達到共贏的結果。另外，與“一帶一路”搭配強度較高的詞語還有“北極亞馬爾天然氣合作”，如例(3)所示。

(3)作為“一帶一路”中俄經典示范項目，北極亞馬爾天然氣合作，中方從2014年正式進入……開創了從北極天然氣運輸江蘇啟動港的無縫對接，使上海及中國許多城市用上了生活天然氣。

這是新聞報道通過“北極亞馬爾天然氣合作”這一具體的項目來更有說服力地向讀者表達其在“一帶一路”倡議中所取得的成就。

另外，結合搭配詞列表可以得出，“中國石油”在“一帶一路”倡議中，在與沿線國家合作過程中，俄羅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同為世界大國，中俄能源深化合作已經成為主流，是不可抵擋的趨勢。俄羅斯能源富饒，中國能源需求急劇增長，因此，兩國在能源領域的合作是優勢互補，互惠共贏。

從索引行列表可以看出，“我為祖國獻石油”多與“傳承”“初心”“主旋律”等搭配，如例(4)所示。

(4)60年來，為國分憂、為國奉獻的大慶油田用源源不斷的工業油流述說著忠誠不變的擔當——“我為祖國獻石油”。

“我為祖國獻石油”是一代代石油人傳承下來的口號，更是一種精神，是石油人不變的初心。秉持著這樣的初心與使命，“中國石油”不再僅僅是單個獨立的企業，而是始終與國家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三老四嚴”這一詞組在語料中共出現26次。從“三老四嚴”的索引行中可以得出，在語料庫中出現的26次“三老四嚴”中，5次與“苦干實干”共現。“三老四嚴”是指“對待革命事業，要當老實人，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對待工作，要有嚴格的要求，嚴密的組織，嚴肅的態度，嚴明的紀律”，如例(5)、例(6)所示。

(5)“苦干實干”、“三老四嚴”是老一輩石油人精神的核心，也是新時代石油建設者的底氣。

(6)父親說，大慶很艱苦，要做好吃苦耐勞的準備，學習不能偷奸耍滑，要學習大慶人“三老四嚴、四個一樣”的精神，這也是你今后為人處事的要求。

文中“三老四嚴”與“石油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而且，將石油人與“精神”“吃苦耐勞”等詞語聯系起來，描寫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付出的一代代石油人，一方面這是對石油人工作的肯定，精神的激勵，另一方面是塑造積極的企業形象，使讀者覺得“中國石油”人是可靠的，“中國石油”是值得信賴的企業。

“種子隊”這一詞組在語料中共出現18次，如例(7)所示。

(7)“要做好共和國‘種子隊’和國有企業‘種子隊’”……總書記考察時的情景，遼陽石化的干部職工記憶猶新，念念不忘。

共和國“種子隊”和國有企業“種子隊”，這是總書記對于“中國石油”的評價與期望。一方面，這表明“中國石油”有著充分的實力成為國有企業中的領跑者；另一方面，“中國石油”會擔負著更為艱巨的責任與使命，“種子隊”會一直激勵著企業砥礪前行。

4.0 話語策略分析

話語策略分析是語篇歷史分析法的核心環節，本文從“所指/命名策略”、“謂語指示策略”和“視角化策略”范疇出發，探討“中國石油”如何通過運用不同的話語策略建構其積極的企業身份。

4.1 所指/命名策略

語篇歷史分析法中的所指/命名策略是指從語言學角度如何命名、如何指稱話語中的社會行為者、物體、現象、事件及過程和行為，其實現形式為指示詞和名詞。指示詞和名詞的選擇通過將成員分類以建構群內和群外兩類身份，并凸顯該群體或個體的某種形象，這是理解其身份建構的關鍵(Reisigl & Wodak，2001)，如例(8)所示。

(8)但他們卻有個響亮的名字——“高原鐵軍”……作為一名“油田二代”……都留下過他工作的足跡……他們用忠誠與擔當堅守海島……當之無愧為優秀的“西氣東輸匠人”、“海島衛士”。

開發于1939年的玉門油田，是中國現代石油工業的發祥地，被譽為中國石油工業的“搖籃”。油田工人被賦予了不同的稱號——“高原鐵軍”“油田二代”“西氣東輸匠人”及“海島衛士”。“高原鐵軍”表達了石油工人不畏艱難險阻日夜奮戰的精神。“油田二代”表達了油田人一代代的堅守，說明了他們對于我國石油產業持續發展所做的不懈努力。“西氣東輸匠人”及“海島衛士”表達了他們的努力堅守，盡職盡責，無私奉獻。新聞報道通過使用不同的稱號來描述油田工人，為讀者建構并凸顯了“石油人”的正面形象，并進一步建構了積極的企業身份。“中國石油工業的‘搖籃’”將“中國石油”與其他石油企業區分開來，凸顯了其在中國石油行業的重要地位。

4.2 謂語指示策略

謂語指示策略指給社會行為者、物體、現象、事件及過程賦予特征和屬性的語言方式，謂語指示策略語言實現形式包括正面或負面屬性評價(形容詞)、謂詞(謂語，做表語的名詞、形容詞、代詞)和比較(比較級、最高級)幾種話語手段。新聞報道中使用的謂語指示策略包括謂詞及顯性比較。

4.2.1 謂詞

新聞報道中的謂詞選擇賦予了“中國石油”積極的社會特征，如例(9)、例(10)所示。

(9)培育種植大戶、養殖能手為重點的致富能人，提高貧困人口的就業技能和創業能力，促進了貧困鄉村富余勞動力的轉移，幫助貧困家庭早日脫貧。

(10)采油十一廠……通過購置各種活動、健身器材，組織文體娛樂活動，鍛煉了廣大干部員工身體素質，更將愛的種子積極播撒，讓油區百姓同享“實惠”，用小行動促進企地和諧發展。

例(9)中，“培育”“提高”“促進”及“幫助”等謂詞是指向“中國石油”的慈善行為，顯示了“中國石油”在承擔社會責任中所起的積極作用。例(10)中，“購置”“組織”及“促進”等謂詞是“中國石油”為體貼關心石油工人所做的努力，說明了“中國石油”是有深厚人文情懷的企業。

4.2.2 顯性比較

新聞報道中的顯性比較建構出“中國石油”與眾不同的特征，如例(11)所示。

(11)該項目是中石油第一個海外盾構項目，也是管道局第一個成功中標的海外隧道設計和施工項目。

該句中的兩個“第一”的使用突顯出“中國石油”作為行業中的佼佼者，不僅是中國石油企業的領頭羊，在世界上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4.3 視角化策略

視角化策略的分析主要是分析引語，包括直接引語、間接引語和自由間接引語，旨在定位作者的觀點，發現作者的介入或疏離，如例(12)、例(13)所示。

(12)中國石油西氣東輸管道公司23日在“中國石油開放日·西氣東輸黃陂站”宣布，西氣東輸工程自2004年12月30日全線商業運營以來，已累計實現……。

(13)“我們引用經過沉淀、過濾等十余道復雜工藝處理，符合國家污水排放標準的凈化水作為灌溉水源……”澀北作業公司經理路彥森介紹。

這兩個例子中的消息來源均為確切的，這符合新聞報道的客觀性要求，也增強了公眾對信息的可信度。例(12)中利用官方準確的報道，客觀地呈現了企業的業績。例(13)引用“中國石油”工作人員的話語，表明“中國石油”是清潔環保的先鋒企業。

因此，本文通過對不同話語策略的運用建構并強化“中國石油”行業領頭羊的企業身份。如果說運用語料庫對語言事實進行的分析及對話語策略的分析屬于微觀結構分析，那么從社會歷史語境視角展開的分析可以稱之為宏觀結構分析。同時進行微觀和宏觀結構分析，可以更加深入地探討文本和社會歷史語境之間的關系，折射出深層的意識形態。

5.0 社會歷史語境討論

借助于語料庫工具，對語言事實及話語策略的分析為探討社會歷史語境奠定了基礎，而二者的結合更清晰地反映了文本和社會歷史語境之間的關系，并進一步折射出深層的意識形態。

當前，世界能源格局深刻調整，新一輪能源革命蓬勃興起。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費國，石油、天然氣對外依存度高，今后仍面臨能源需求壓力大，消費結構轉型緩慢，能源地緣政治關系復雜等諸多挑戰。因此，不斷提高自身在國內國際能源格局中的地位及影響力是我國能源產業所需做的努力。近年來，圍繞能源相關議題產生了各種各樣的話語，這些話語對能源政策及國際能源格局都產生了一定影響。能源企業由于其重要的戰略角色，往往是國家形象或者身份的代表。企業的身份也往往對國家身份建構有著重要的影響，而能源企業的形象建構與話語實踐密切相關。鑒于這一原因，能源企業的身份研究不容小覷。因此，“中國石油”試圖通過官方網站新聞報道建構積極的身份，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并提高自身競爭力。

能源依存是不可回避的戰略選擇，積極參與國際能源合作，利用好國際能源供應的多板塊格局對能源企業發展至關重要。新聞報道中著重突出這一點，尤其強調“一帶一路”能源合作。“奉獻”是“中國石油”的企業精神之一。職工奉獻企業，企業回報社會、回報客戶、回報職工。新聞報道將一代代石油工人命名為“高原鐵軍”“油田二代”“西氣東輸匠人”及“海島衛士”等，凸顯出他們不畏艱難環境，兢兢業業為企業奉獻的精神。同時，企業也為員工提供更舒適的工作環境，為職工施展才能創造更加廣闊的空間。新聞報道中大量謂詞的選擇便體現了這一點。因此，企業通過新聞報道呈現了一個從員工到企業積極向上和諧共進的形象，也有利于企業進一步廣納群賢、人盡其才。“牢記使命”“不忘初心”“我為祖國獻石油”及“種子隊”是語料中的高頻詞，這與其“愛國”的企業精神相契合。“中國石油”積極承擔作為特大型國有企業的歷史使命，努力發展壯大公司實力，持續發展，為增強綜合國力做貢獻。自然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根本。作為中國最大的石油公司，在生產作業中盡量降低對環境的危害是“中國石油”義不容辭的責任。因此，新聞報道運用直接引語的話語策略表現了企業為之所做的努力，建構了其安全清潔企業的身份。

6.0 結語

批評話語分析與語料庫技術相結合而進行的分析，能夠提高分析的可信度，揭示更加深刻的道理。此外，語料庫的使用并非旨在使批評話語分析純粹客觀化，而是在最大程度上減少研究者的偏見，提高分析的可信度。本文基于自建的關于中國能源企業官方網站新聞報道的語料庫，從特定詞頻、索引行分析、搭配詞表三個層面進行語言分析，從“所指/命名策略”“謂語指示策略”和“視角化策略”范疇出發探究其話語策略的運用，研究話語、企業身份建構與背后的社會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新聞報道強調國際能源合作的重要性，建構了其“國際企業”的身份，順應了國際發展的需要；新聞報道建構了企業“奉獻企業”的身份，符合人們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認知，樹立了良好的企業形象；新聞報道建構了“愛國企業”的身份，與其特大型國有企業的身份相一致，符合人們的心理期待；新聞報道建構了企業“清潔企業”的身份，樹立了負責任的企業的形象。因此，能源企業通過話語建構積極的企業身份，塑造其良好形象，保持其國際國內領先企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