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張永新:《覺醒年代》里潤物細無聲的感恩教育

高婷 吳穎

感恩那些為了我們能擁有今天美好生活而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先輩，感恩我們今天所在的這個偉大時代，是我們要給孩子的感恩教育。但是這樣的感恩種子，需要通過真實的情感種到孩子們的心里。

恩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從烏鴉反哺、羔羊跪乳，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一個個故事，感恩教育深深地滋養著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是中國人骨子里就有的情懷。

但是，如何讓孩子知道除了感恩家人，更要感恩那些為他們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而犧牲了青春生命的人，感恩我們的黨和國家，感恩這個時代？我們有幸和《覺醒年代》的導演張永新進行了一番探討。

放在墓碑前的鮮花，感恩先烈

2021年的清明節和往年有些不一樣，上海市龍華烈士陵園中，陳喬年、陳延年、趙世炎等烈士的墓碑前放滿了鮮花，甚為壯觀，有的鮮花上插有卡片，寫著：“這盛世如你所愿。”有的鮮花中還夾有少年用稚嫩的筆跡寫的信……很多人正是通過一部電視劇《覺醒年代》真正認識了這些英烈，并被他們甘為國家與民族的崛起拋頭顱、灑熱血的精神所感動，自發地前去祭掃，為他們送上束束鮮花。墓碑前的鮮花，是人們惦記著這些英烈們的真情實感，更是一顆顆感恩革命先烈們為國擔當與付出之心。

《覺醒年代》一經播出，就好評如潮，不少孩子更是成為了這部劇的“小鐵粉”，因為毛澤東、李大釗、魯迅……這些課本中的名字，在電視劇里變成了有血有肉、會說會笑、生動形象的人物。張永新導演告訴我們，他希望通過這樣的拍攝方式，用藝術的手法讓這些歷史人物走出教科書，再現一百年前中國的先進分子和一群熱血青年走過的那段追求真理、燃燒理想的澎湃歲月，深刻地揭示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和中國共產黨建立的歷史必然性，讓孩子感受到這些革命先輩們的人格魅力，感恩他們當年不屈不撓地探索救國救民之路，感恩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我們的國家才從貧窮走向繁榮昌盛，并且正在實現著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從而在孩子們的心靈中種下家國情懷的種子。

張永新導演給我們講述了很多他自己久久難忘的拍攝故事，比如在拍陳延年和陳喬年烈士被捕入獄這一段經歷時，現場的很多工作人員一直在為這兩位共產黨員選擇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英勇就義、誓死不屈的精神而落淚不止;在拍攝李大釗先生向廣大工人群眾喊出“中國是中國人的中國，我們自己的國家，我們不愛，誰愛？”的片段時，關機很久了，演員們還在原地靜默，從十幾歲的孩子到五六十歲的年長者，眼里都閃動著淚花。“是感動，更是內心滿滿的感恩。”張永新導演如是說。

這部劇在播出之后，很多人都在問張永新導演：“還有續集嗎？”“你現在的幸福生活就是續集。”張永新導演經常引用《人民日報》刊發過的一張海報上的話回復大家。這句話確實也擊中了每個人的心，更激發了我們對革命先烈們強烈的感恩情。

細膩的情感處理，感恩親情

只有用最真誠的態度表達，才能讓觀眾感同身受，為此，張永新導演用匠心拍攝著這部劇，幾乎每一個鏡頭都有所設計，每一幀畫面都有細節表達，讓劇中人物處處閃耀著人性光輝，讓人過目不忘。很多細膩的情感處理，其實就表達了中國人隱于內心卻時刻都在的感恩之情，那也正是一個個人物散發出光芒的時刻。

張永新導演特意和我們聊到了李大釗先生從日本回國后到家鄉看望妻兒的細節，李大釗先生見到妻子的第一句話是：“姐，憨坨回來了。”相信這句話確實讓很多人印象深刻，可能也讓很多人為此淚目—一個才華橫溢又站在當時思想革命陣地最前沿的大人物，在妻子面前卻如此質樸溫暖，這句話里也表達著李大釗先生對妻子一貫給予他無私支持的感恩之情。

還有一個細節滿滿的場景也讓我們這些為人父母者印象深刻：當時李大釗先生剛把妻兒接到北京，一番忙碌之后，正準備帶上孩子們去吃一頓涮羊肉解解饞時，誰知道正有學生來家里找他，原來是其中一個學生交不上學費，希望先生幫他作保，李大釗先生聽完后二話不說，從皮包里掏出僅剩的幾塊大洋強行塞到學生的手里，讓他先把學費交上，安心上學。學生走后，帶孩子吃涮羊肉的計劃算是泡湯了，李大釗先生開始哄孩子們說，吃肉塞牙……雖然張永新導演用了一點喜劇元素來講這段故事，但也許他更想傳遞給觀眾們的是這樣一種情感：葆華、星華這兩個孩子會永遠記得和父親相處的這個細節，因為他們會感恩有這樣一位父親，他是如此樂善好施，品德高尚，這也是父親傳承給他們的優秀家風家教以及寶貴的精神財富。

張永新導演和我們分享說，劇中的很多細節都表達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恩之心，比如師生間的情感。在劇中，有一組蔡元培先生和陳獨秀先生在北大校園里邊走邊談話的鏡頭，張永新導演特意安排了他們與十幾位學生相遇，就是為了表現當時師生見面行鞠躬禮這個細節——師生見面時，學生定會向先生鞠躬問候，先生也一定會認真地鞠躬回禮。師生的鞠躬禮，表達的就是對彼此的尊重，是學生對老師不吝賜教的感恩之情，其實也是老師對學生愿意向其求學請教的感恩之情。

在劇中，我們能通過張永新導演設計的一個個鏡頭細節，感受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手足之情，以及那種如同親情般的師生之情。更神奇的是，在劇外，我們似乎突然開始關注到很多生活中容易被忽視的細節，被觸發著對家人、周圍的人以及對這個國家的感恩之心。

干干凈凈拍戲，感恩時代

在劇中，陳獨秀先生有一句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張永新導演認為，生活在和平時代的我們，也有著自己的責任當擔。作為導演，他就是要干干凈凈地拍戲，拍出真正能震撼人心的作品，他認為這就是他要有的時代擔當。能完成這個心愿，張永新導演說，也要感恩這個時代。剛接觸到這部戲的時候，他有些猶豫，因為這個題材太重大了，他擔心自己駕馭不了，辜負了大家的信任。但是拍一部展現中國歷史中波瀾壯闊的時代，反映中國革命志士的偉大精神的大劇，也是正值人生盛年的他一直渴望的。在與制片人、編劇老師等人的多次深談之后，張永新導演終于下定了開拍的決心，而一路拍攝下來，他也一直在感恩整個劇組所有工作人員的努力和配合。

在拍攝過程中，整個團隊都堅持著極度認真的精神，懷揣情懷與神圣感，甚至是對藝術完美呈現的執念在工作。所以，這部劇播出后獲得的良好口碑絕非偶然。張永新導演說，這部劇他一拍就是近3年，整個劇組做了大量繁冗、細致的功課和準備工作，比如他們會花大量時間開道具美學、燈光美學的研討會、交流會。

因為想到了這部劇的觀眾中會有青少年，所以張永新導演要求這部劇中不僅所有的“三觀”必須要正，而且在鏡頭處理上也要格外嚴謹、干凈，他不希望任何一個鏡頭給孩子做出不良的示范或帶來負面影響。比如現實生活中的魯迅先生在寫作時煙不離手，但是劇中卻沒有任何一個魯迅先生吸煙的鏡頭，在刻畫魯迅先生完成《狂人日記》時，張永新導演只是用了周圍擺放有盛滿煙蒂的煙灰缸這個細節來還原當時的真實狀況。再比如劇中有一個片段是用來還原魯迅先生在《藥》中寫過的人血饅頭的，本來張永新導演想用黑白影像來表現砍頭、愚昧無知的人們帶著饅頭來蘸人血這一段落，再把那個蘸完人血的饅頭用紅色的特效進行處理，以增強視覺沖擊力。但考慮到熒幕前會有孩子，他最終選擇了將這一段情節全部用黑白影像來呈現。

劇中，李大釗先生回家和孩子們相見后，拿出了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他說了這樣一番話：“無論將來你們要做什么，都要做堂堂正正的人。”張永新也特意和我們分享了劇中的這個細節。他說：“我必須自律，我必須秉持做一個正直的、有責任感的導演的原則。因為只有我們自己做得堂堂正正，我們這個民族和國家才能夠堂堂正正。”

希望每個孩子也能如李大釗先生所愿，活得堂堂正正，也感恩于這個禮贊、謳歌堂堂正正的偉大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