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婕妤

2021年7月17日,超過10萬名古巴民眾聚集在首都哈瓦那,重申要保衛古巴革命的成果,譴責美國對古巴的持續封鎖和干涉。
十年前,一場災難性大地震突襲海地,古巴亨利·里夫國際醫療特遣隊于第一時間奔赴災區。時任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不禁感慨道:“古巴醫生總是最先到來,最后離開。”今年8月,海地再次發生7.2級地震,災難性場景再度重現,世界又看到了古巴醫生的身影。世紀疫情大背景下,古巴醫生正在譜寫古巴醫療外交史上新的篇章,而這一切又與62年前的那場革命息息相關。
古巴素有“全民醫療體系王國”之稱,這一稱號來之不易,絕非朝夕之功。1959年古巴國民革命勝利之初,菲德爾·卡斯特羅領導下的這個社會主義小國面臨一窮二白的境地,國內各項公共服務建設都處在百廢待興的狀態。與此同時,來自北方老牌資本主義大國的敵意絲毫未減,古巴還需時刻提防暴力入侵和“顏色革命”的風險。內憂外患之下,菲德爾提出“教育和醫療是古巴的第二次革命”的口號和宗旨,自此,古巴國內的教育和醫療事業迎來了革命勝利后的第一春。得益于在教育和醫療領域取得的顯著成果,古巴逐漸打造出一張對外宣介的閃亮名片,并迅速獲得了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可。
菲德爾曾直言:“古巴革命的歷史經驗表明,當有限的資源被公平分配時,醫療奇跡就會發生。”作為古巴“革命一代”的領袖人物,菲德爾不僅在長期的武裝斗爭中塑造了鐵骨錚錚的硬漢形象,亦在發展本國健康事業的道路上建立起了一套頗為“硬核”的醫療衛生系統,涵蓋了古巴國民“從搖籃到墳墓”的所有健康需求。然而這一切的開局卻十分艱難。20世紀60年代初,由于不堪忍受國內落后艱苦環境,古巴一大批醫務工作者選擇移民海外,古巴原有醫療力量幾乎流失過半。在此背景下,菲德爾宣布將古巴衛生健康事業全部收歸國有,同時大規模培養優秀醫生,擴大醫護人員數量,并作出將醫學重點由治療轉向預防的關鍵部署。這一做法不僅是出于對國內較為緊缺的醫療資源的考量,也是對古巴公民基本衛生健康安全的承諾和保證。值得一提的是,正是由于菲德爾這一具有戰略性的部署,使得古巴醫療體系區別于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醫療體系。
經過60余年孜孜不倦的追求和不遺余力的投入,古巴在醫療領域取得了顯著成就:古巴成為了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全民免費醫療的國家,由家庭醫生、社區醫院、中心醫院和全國性醫院等構成的三級醫療體制覆蓋了古巴99%的人口。古巴公共衛生部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古巴在職醫生超過10萬名,即平均每千人就擁有九名醫生,醫患比在全球范圍內處領先地位。長期以來,古巴新生兒死亡率和產婦死亡率遠低于拉美平均水平,與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水平持平,在人均預期壽命方面與后者不相上下。
除在醫療保健領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外,古巴還在眼科和矯形手術上專業技術能力過硬,在生物工程和制藥方面也毫不遜色。譬如,古巴研制的治療乙型和丙型肝炎、帶狀皰疹、艾滋病和登革熱等病毒性疾病的藥物有效且安全,此次古巴專為新冠肺炎開發的抗病毒藥物干擾素也得到了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國家的肯定。另外,古巴還自主研發了五款新冠肺炎疫苗,其中“阿夫達拉”和“主權2號”兩款疫苗的有效率已分別達到92%和91%以上。
古巴的醫療事業發展到今天,既是汲取了革命精神和力量的結果,也是吸收了時代的養料不斷發展的產物。在這一過程中,菲德爾提出了踐行“國內醫療保健和國際醫療外交”的雙重歷史任務。在保證古巴國內醫療水平穩步提升的同時,古巴醫生還奔赴國外一線,積極開展醫療外交。60余年滄桑變幻,古巴的醫療外交事業也因歷史背景的切換而具有了不同的底色,總體而言,這一過程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指古巴革命勝利之后和蘇東劇變之前的這段時間。古巴革命的勝利使團結意識深入人心,以菲德爾為首的“革命圣斗士”將古巴民族獨立英雄何塞·馬蒂推崇的價值觀與馬克思學說對資本主義的批判結合起來,在革命勝利后繼續尋求促進全球斗爭,反對各種形式的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和新殖民主義。菲德爾認為,醫療權利是人權而不是特權,資本主義的結構性剝削導致了全球貧困和不佳的健康狀況。菲德爾進一步闡明,“古巴只會向國外派出醫生而不是士兵”,古巴的目標不是成為超級軍事大國而是成為人道主義醫療超級大國。
因此,醫療外交成為古巴對外輸出價值觀的重要手段。1960年智利發生里氏9.5級的世紀大地震,古巴迅速派出醫療隊伍赴智利開展震后救災援助。1963年,就在美國對古巴開始全面禁運后不久,古巴與阿爾及利亞正式簽署了第一份長期醫療外交倡議,57名古巴“醫療外交官”在阿完成了為期14個月的醫療任務。除此以外,古巴還在其他個別亞非拉國家開展過一些零星的、短期的救援任務。總之,這一階段古巴的醫療外交還處在自主和自由發展的狀態。
第二個階段是自蘇東劇變、蘇聯解體之后直到今天。20世紀90年代,古巴宣布進入“和平年代的特殊時期”。由于失去盟友的經濟援助和社會主義陣營的支持,古巴開始謀求自力更生之路,通過向外派出醫生、教師、工程師等服務勞動以彌補國家外匯不足。英國《衛報》對此評論稱,“醫療外交”從那時起逐漸成為古巴重要的經濟命脈之一。古巴官方的統計顯示,在唯一可獲得確切數據的2018年,古巴通過提供醫療服務獲得的外匯收入已達64億美元,遠高于其傳統出口商品煙草的外匯進項,前者是后者的23倍。據統計,迄今,古巴派出援助發展中國家的醫生數量已經超過了包括美國、日本、德國、法國、俄羅斯等在內的八國集團(七國集團前身)所派出的醫生數量總和。這其中雖不排除勞務出口性質的合作,但也不乏針對大災難和大流行病的無償援助。在其對口援助的60余國當中,古巴對其中約1/3的國家未曾收取過任何費用。具體來看,在這一階段中,古巴主要通過兩種途徑開展醫療外交:一是與受援國簽署醫生外派協議,二是為受援國提供醫療教育培訓,最大程度上將“走出去”和“請進來”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