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爾茨，一只腳踏進德國總理府

花放　馮璐　鄭敖天

2021年10月6日，朔爾茨在柏林出席新聞發布會。

“我希望我們能很快就組建新政府取得結果，可能會在圣誕節前。”63歲的德國社會民主黨（下文稱社民黨）總理候選人、現任副總理奧拉夫·朔爾茨用流利的英語說。

10月15日，德國聯邦議院選舉結果正式出爐。社民黨獲25.7%選票，比2017年選舉得票率提高5.2%，成為第一大黨。現任總理默克爾所在的聯盟黨獲24.1%的選票，比上屆選舉時下降了8.9%，創該黨歷史新低。綠黨、自民黨、德國選擇黨和左翼黨分別得票14.8%、11.5%、10.3%和4.9%。隨著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達成初步協議，朔爾茨有很大可能將成為德國新總理。

“交通燈聯盟”凸顯“散裝德國”

由于沒有黨派在大選中獲單獨執政所需的絕對多數議席，得票率居前的政黨將商討組建執政聯盟。社民黨與聯盟黨目前是執政伙伴，但社民黨選前就表示不愿再與聯盟黨合作，降低了這兩個傳統大黨繼續組成“大聯盟”政府的可能性。此外，各黨都公開表示不與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合作，重視環保的綠黨和力挺市場經濟的自民黨因此成了組閣的關鍵。

2021年9月26日，德國柏林民眾參加大選投票。

2021年9月26日，朔爾茨出席選舉活動。

就在選舉結果正式公布當天，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共同宣布，三黨已達成聯合執政的共識。三黨的標志性顏色分別為紅色、綠色和黃色，三方組成的聯盟被稱為“交通燈聯盟”。接下來，三方開始正式組閣談判。如果組閣成功，德國將迎來二戰后首個三黨聯合執政的政府，顯示出德國傳統大黨逐漸式微、政壇走向碎片化的趨勢。而未來4年中，在默克爾領導下已連續16年參與執政的聯盟黨，將不得不接受議會中最大反對黨的位置。

北京外國語大學區域與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王建斌接受《環球人物》采訪時說：“在歷史上，德國社會一直是兩大全民黨執政。社民黨和聯盟黨在之前的選舉中一般可拿到70%到80%的選票，可以涵蓋德國普遍的民意。但今天的德國社會在政治上和文化上都在走向多元化。在這種情況下，雖然社民黨在整體上與過去比還是丟失了選票，但新興的綠黨和自民黨也分散了聯盟黨的選票，從而給予了社民黨勝利的機會。同時，很多聯盟黨選民認同的是默克爾，她不再尋求連任后，選票可能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對低調寡言但行事堅決的朔爾茨而言，掌舵德國這艘歐洲巨輪既是機會，也是挑戰。這幾年，社民黨受黨內不團結影響，支持率長期落后于老對手聯盟黨和上升勢頭強勁的綠黨，一度跌至谷底的民調結果甚至讓該黨猶豫是否還要推選總理候選人。

不過，正是這種“哀兵出戰”的態度，讓社民黨這次沒再出現分裂和內斗。德國電視一臺選前最后的民調顯示，如果德國直選總理，朔爾茨支持率高達40%，遠高于聯盟黨對手阿明·拉舍特（19%）和綠黨對手安娜萊娜·貝爾伯克（13%）。

德媒分析稱，各黨推選的總理候選人是黨派參選的“形象大使”。朔爾茨良好的個人形象，是社民黨這次“逆風翻盤”的直接原因。

從左翼青年到“預算守門員”

談到朔爾茨，就不能不提德國城市漢堡。他出生在下薩克森州的奧斯納布呂克，但在漢堡長大。自12世紀以來，漢堡一直是德國的商業中心。漢堡人以理性冷靜、喜怒不形于色著稱。這也正是朔爾茨的特點。他17歲便加入社民黨的青年組織——青年社會主義者，早期與他相識的社民黨員評價他“高智商、善于辯論、做事主動、寡言冷靜”。在漢堡當地媒體任編輯的阿德勒曾在朔爾茨當漢堡市長時跟他有過不少接觸。在他的記憶里，朔爾茨惜字如金。而這次大選社民黨勝選后，有記者問朔爾茨是否吝于情感表達，朔爾茨回答：“我是來競選總理的，不是來競選馬戲團老板的。”

對朔爾茨來說，漢堡不僅是他成長的地方，也是他政治生涯的起點和大本營。他是以左翼青年的身份踏入政壇的。早年，社民黨黨內左右兩派斗爭激烈，朔爾茨所在的青年社會主義者基層組織里左派占上風。1982年，他成為聯邦青年社會主義者組織副主席。1984年，他作為社民黨青年代表團成員訪問東德首都柏林，受到東德統一社會黨領導人的接見。他表達了反對美國在西歐部署“潘興2”中程彈道導彈等主張。年輕時的他，還曾撰文批評北約是“充滿進攻性的帝國主義者”，將當時的聯邦德國稱為“歐洲大企業的要塞”。從漢堡大學法律系畢業后，他成為一名勞動法領域的律師，曾協助企業工會與雇主談判。他接受采訪時坦言：“對我來說，實踐比政治組織的儀式更重要，可行性比原則更重要。”

1998年，朔爾茨在議會選舉中贏得了選區直選議席，由此進入社民黨的聯邦議會黨團，正式開始政治生涯。2007年，他加入與社民黨聯合執政的默克爾政府，擔任聯邦勞動和社會部部長。此時的德國正遭遇全球性金融危機。為減少失業率并降低企業負擔，朔爾茨推出著名的短時工作制，企業只需按員工實際工作時間支付工資。德國聯邦勞工局向員工發放短時工作津貼，彌補因工時縮短甚至無法工作而造成的收入損失。當時約140萬人適用短時工作制，避免了大規模失業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