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出色的現實主義作家,路遙站在青年人的角度上觀察世界,用自己的作品來反映不同時代之下生命的抗爭。在當前的文化環境中,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依舊表現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和感染力,為無數青年讀者的前進指明了方向。本文對小說《平凡的世界》的溫情敘事風格進行了分析,在鑒賞路遙的文學作品的同時,探究了這種“溫情敘事風格”與“現實主義”之間的聯系,在對文化作品的核心情感特點進行分析的同時,為后續文學作品的創作風格研究提供經驗上的支持。
【關鍵詞】路遙;平凡的世界;溫情敘事風格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1672-0490(2021)30-014-03
【本文著錄格式】吉文思.小說《平凡的世界》的溫情敘事風格分析[J].課外語文,2021,20(30):14-16.
《平凡的世界》以曾經的歷史現實和青年的奮斗抗爭經歷為出發點,借由個人的文化素質和道德觀念對青年的人生進行重新描繪。在《平凡的世界》一書中,作者借由“談話式”的表達方式展現不同生命的人生歷程,“抗爭”雖然包含在相關作品當中,但表現抗爭的手法并不強烈,在文字中,更多的是對鄉土價值基調的強調,和對現代理性缺失的分析。這種溫情柔婉的敘事風格賦予了《平凡的世界》更強的生命力,也使得《平凡的世界》在廣大青年讀者的心中扎根發芽。
一、《平凡的世界》的文學地位
當文學走入低谷,市場經濟價值、社會營銷力量等一系列外在因素開始干預文學作品的創作時,路遙用自己的信念和文化創作了《平凡的世界》,為文壇保留了一方凈土。作為經歷了半個世紀的風雨漂泊的現實主義作家,路遙用自己的作品來喚醒青年群體對于未來、對于生命、對于奮斗的熱情,將孫少安、孫少平等一個個文學作品中的角色從書本上分離出來,在他們的身上描繪社會底層出身青年在現實生活中所遇到的困境。借助對“劇中人”命運的安排,路遙將自己對當代青年人的美好希求利用孫少平的臺詞表現出來:“人就得闖世界,安安穩穩活一輩子,還不如痛痛快快摔打幾下就死了,即使是受點磨難,只要能多經一些世事,死了也不后悔。”這種“一往無前”的風格與作品本身的敘事風格之間產生了巨大的矛盾,但正是這種矛盾的表現,使得讀者開始理解人生的“波瀾起伏”,有瓶頸,有坦蕩,有沖突,從而在《平凡的世界》中看見現實中的生活。
《平凡的世界》以驚人的文化視野和藝術視野重現當年的歷史事件,展現了黃土地上出身卑微的青年同胞們的艱難奮斗歷程。但在作者的溫情敘事風格下,這種“艱難”只是人生所必須經歷的一種必然,正如作者所說的:“我不愿意用政治家的眼光審視歷史現實”,而是“要用歷史和藝術的眼光觀察在這種社會背景下人們的生存和生活狀態”。這種追求自然的創作理念使得作者的文字不再充滿沖突:其用一種平和、自由的方式將曾經的故事重新展示在眼前,人物還是人物,歷史還是歷史,發生變化的只有讀者的心態。在《平凡的世界》中,作者并不會對相關人物的行為、性格進行長篇大論,“談話式”的表達手法使得讀者獲得一種“虛無感”,仿佛《平凡的世界》中的故事就發生在眼前,發生在隔壁,從而在這種恬淡的心態中獲得文學閱讀上的享受。著名評論家曾振南曾對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給出這樣的評價:它不斷讓我的心中產生波瀾,使我心酸流淚,又用溫暖的氣息包裹著我,撫慰我的靈魂。《平凡的世界》塑造了厚薄適宜的感情氛圍,作者的經歷與現實生活互相糾纏,終于為這種“溫情敘事”風格的萌芽創造了條件。
二、路遙《平凡的世界》中的溫情敘事風格分析
(一)因作者的人生經歷而產生的溫情敘事風格
著名作家福樓拜認為,“作者的人生經歷是一切靈感的來源”。結合現實的文學創作活動來看,這一觀點可謂是言之有理: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下,作者的思想、情感隨著外界環境而不斷變動,其創作欲望與創作能力也在隨著環境產生改變。作為出色的現實主義作家,路遙那溫情敘事的行文風格與其早期的生活經歷不無聯系:幼年貧困,路遙被父親過繼給自己的伯父,在伯父的關懷下長大;特殊時期,年僅20歲的路遙在延川縣革委會擔任副主任,隨后回到家鄉務農;1973年,路遙順利進入延安大學中文系學習并開始文學創作。在路遙短暫的一生中,親人、社會和黨的關懷讓他健康成長,使他感受到人間的“愛”。這種對現實情感的高度認同使得路遙開始重視“溫情”的重要意義。在創作《平凡的世界》的過程中,路遙在特殊時期選材,將自己的部分生活經歷轉化為人生的縮影,帶入到“小人物”的生命歷程當中。在讀者眼中,這些人物是蒼白的,是為了推動劇情而設計的虛擬角色,但在路遙的眼中,這些人物身上或多或少地包含著他的人生經歷:務農的經歷,讀書的經歷,為了夢想奮斗的經歷。《平凡的世界》的故事情節與作者的內在情感與現實經歷逐步融合,使得作者開始向著一切美好的方向推動故事,將自己不曾實現的愿望放在自己所創作的角色身上。縱觀《平凡的世界》,不難發現,即使主人公與一眾人物受盡挫折,作者也沒有將文學創作降低為“發泄情緒”的工具,面對極大的不幸,作者引導著書中的角色,讓他們以熱情、贊美和奮斗來克服生活中的冷漠、敵意和仇恨。這種對生活的熱愛轉化為對生命的熱愛,使得路遙在贊美底層群眾的同時形成了穩定的世界觀。在80年代,各種新題材、新故事層出不窮,但路遙依舊在用自己的方法觀察并記錄著世界,這其中,不僅包含著對文學的無上敬意,更包含著對自己人生經歷的“情景再現”。
(二)人物情感下的溫情敘事風格分析
20世紀80年代,社會生產水平大幅提升,群眾對于物質的需求正在轉化為對于精神的需求,各種文學作品如同雨后春筍一般逐漸萌芽。文學市場面臨著百花齊放的輝煌局面,也使得一些老牌文學名著走上了絕路。部分學者研究認為,在這樣“慷慨敘事”的全新文化環境下,群眾追求的是鮮明的矛盾與激烈的抗爭,是對現實的反抗與對未來的追求,細膩溫情的敘事風格必將被當前的文化環境所淘汰。但《平凡的世界》依靠其“溫情敘事風格”在文學市場中保住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并將相關故事傳承至今。對文化環境進行分析,不難發現,路遙的“溫情敘事”實際上是一種對于文學創作活動的調和:《平凡的世界》塑造了溫婉平靜的敘事方式,與激烈的現實與群眾的沖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讀者在感受這種溫情的同時體驗到生活的深沉、滄桑與苦難,從而將生活最為細微的一面展現出來。
在宏大的現實之下,是對歷史的反思。放大歷史,人物的經歷驚心動魄,縮小歷史,大家都是長河中的一粒沙子。借助人物情感,路遙將自己的創作升華,在文學作品中對生活、道德和人性進行挖掘,從而使讀者理解到文學的細膩與深刻。路遙寫孫少平,寫他在幾個女人之間的愛情,將他的生活經歷和人生信條重新描繪出來,賦予了這個角色血肉:他是熱情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是貧窮的,吃著高粱面饃喝著生菜湯;他是高傲的,他的精神與田曉霞站在同一高度,不卑不亢。主角的身上包含著人類的諸多美好品質,使得讀者對這樣的優秀少年產生向往,渴望與他相交、渴望與他相知,而他的人生信條“人就得闖世界,安安穩穩活一輩子,還不如痛痛快快摔打幾下就死了,即使是受點磨難,只要能多經一些世事,死了也不后悔”更是被人所銘記。寫孫少安,將他打磨成另一個精神代表,踏實肯干,精明內斂,卻又被土地和宗族所限制,在愛情和婚姻的泥沼中不斷掙扎。兩個人物,兩種人生,讓讀者不自覺地將自己的人生經歷帶入到作品當中,感受作品的真實,站在人物的角度思考自己的選擇。抗爭與安穩發生矛盾,卻又在歷史的推動下形成高度和諧。面對歷史所產生的“無可奈何”,賦予了人物不同的情感,在這種情感之下,是對人生、對未來的溫情與熱愛。
(三)衍生于鄉土文化中的溫情敘事風格
作為出身于陜北地區的出色作家,路遙的作品帶有極重的鄉土味特點:其對于自己的故鄉抱有取之不盡的贊美之情,對于土地上勞作的人們送上了無限的敬意與熱愛。在早期的文學創作活動中,路遙便竭力開發自己的筆墨,讓文字在黃土高原上生根發芽:寫《人生》,寫順德老漢與主人公高加林之間的故事,將老人對自己的勸慰交給劇中人,在心靈上感恩養育自己的人民;寫《平凡的世界》,寫孫少平、孫少安與家中長輩的談論、爭執,將一切愉快、不愉快的經歷帶入到作品當中。在《平凡的世界》創作階段,路遙曾發出了這樣的疑問:當歷史要求我們拔腿走向新生活的彼岸時,我們對生活過的老土地是珍惜地告別還是無情地斬斷?路遙選擇了第三條路:帶著鄉土文化與作品繼續前進。
在《平凡的世界》中,取材于鄉土文化的表達極為常見,這種鄉土化的表述手段拉近了讀者與人物之間的距離,使其形成這樣的構思:在黃土高原的某個窯洞里,孫少平和孫少安坐在火炕上,琢磨著來年的收成。“高粱面饃”“菜湯”喚醒了讀者對于那個年代的追憶:貧窮而充滿希望,勞累而充滿熱情。這種希望與熱情與作者的人生經歷相互融合,轉化為文字,流入到《平凡的世界》當中。從文學表達技巧上來看,這種取材于現實文化的創作手法并不少見,如余華的《活著》,但觀察其內涵,其有著截然不同的核心:余華的作品之下,好事之后永遠跟著壞事,活著在于承受,在于忍耐,只有能夠承受,能夠忍耐,才算是活著,這種表達撕裂了現實,讓人更加珍惜眼前的美好。而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從現實生活中的苦難與幸福入手,站在黃土高原上為人物描繪人生。鄉土化的表現手法使得讀者產生一種錯覺:他的作品就發生在昨天,發生在黃沙飛揚的黃土高原上。路遙認為,“寫小說也是一種勞動,并不比農民在土地上耕作就高貴多少,他仍然需要勞動者的赤誠而質樸的品質”。對于文學創作,路遙將老鄉們對待土地的精神帶入到文化作品當中,在名為文學的道路上艱難前進。在黃土高原的生活之下,是《平凡的世界》的誕生搖籃,更是作者對于故鄉與土地的追思。
(四)道德意識下的溫情敘事風格
有學者認為,路遙的作品之所以受到當代讀者的歡迎,是因為其具備絕對“正常”的價值觀與道德觀,從某些方面來說,正是這種“正人君子”的做派提升了作品的吸引力,使得讀者開始不自覺地追求作品中的美好情感。對于路遙筆下的溫情敘事風格來說,這種基于道德標準衍生而來的敘事模式構成了“溫情”的基本前提,更為后續的“敘事表達”提供了條件。
路遙在自己的作品中堅守傳統道德的真諦,借由被逐漸遺忘的“鄉村秩序”塑造人與人之間的溫情,為作品中的角色增添色彩:憨厚的馬建強,熱情的劉若琴,無所不知的順德老漢,敢于抗爭的孫少平等。在這些人物的身上,美好的道德智慧和出世原則共同閃光,使得主人公具有了血肉:順德老漢將自己舍不得吃的東西塞到娃娃的手里,展現人性中奉獻與慷慨的光輝;對待高加林的背叛,劉巧珍的輕描淡寫讓讀者看見了她的寬容與善良。在這樣的環境下,主人公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傳統美德所侵染,他開始抗爭,開始奉獻,拯救小女孩,為自己的命運而搏斗。在《平凡的世界》中,傳統美德在人物、事件中流露出來,但作者并不會對讀者強調“你要怎么做”,他借助故事情節幫助讀者感受民族道德的重要意義,讓城市的冷漠與鄉村的秩序相對,在夕陽之下展示曾經的溫情。凡是有道德的,一般都是好的,因為道德是根植于讀者心中的審美元素。路遙看穿了這一點,作為操縱文字、描寫現實的文學大師,他站在“道德”和“人性”的角度上描繪故事:在美好的愛情、純潔的友情和家庭的親情之間徘徊,將溫暖和人倫帶入到這個新時代。對于讀者來說,他的作品中包含的道德的隱性表現,但對于路遙來說,作者并不吝嗇傳統文化審美理想在作品中的表達,“你能夠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作品的價值莫過于這一點了”。《平凡的世界》中沒有大公無私、女媧補天的大愛,但并不缺乏溫暖的人情,正是人情與道德相互交織,才構成了路遙心中的美好溫情。
三、結語
在文學作品《平凡的世界》當中,路遙以極度的真實和善良來感悟人生,站在現實的角度描繪故事,為讀者帶來了真善美的感動。在這種平淡的敘述風格之下,路遙的溫情敘事風格令人動容:他用虛擬人物的經歷映照現實,然后創造出一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將溫暖與愛傳遞給讀者。這種溫情悄無聲息,卻比濃墨重彩的論述更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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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吉文思,女,1987年生,本科,中級,研究方向為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