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艷光
“隔著屏幕嗅到花香”—是的,這就是秦鶴的拼布所擁有的一種“魔力”!她用唯美寫實的風格,將生活中那些短暫的或是不常見的美好無限延長,讓觀者內心升騰起一陣小幸福,仿佛沉浸在陽光燦爛的春日花田,又仿佛置身于奇異多彩的童話世界。

2016年,秦鶴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打造出第一幅《海底世界》作品,在第八屆亞洲拼布節上獲得了“優秀獎”,受到國內外老師的贊賞。而在獲獎之前的十年里,秦鶴都在埋頭做拼布。因為熱愛,所以那些努力嘗試和投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參賽后,這種埋首愛好的小幸福,轉化為一種不斷自我進步的動力,推動著秦鶴在拼布路上做更多的創作和創新。
之后,秦鶴每每拿著作品去參加拼布比賽或展藝活動時,往往都能夠取得令人滿意的成績:作品曾獲第四屆中國國際手工藝術(拼布)大賽“原創壁飾類銀獎”;第十屆亞洲(上海)拼布及編織節二等獎;第三屆中國(北京)國際拼布邀請賽銀獎;第四屆中國(北京)國際拼布邀請賽銀獎。有人評價她是“拼布界的天才”,不過對于拼布這項事業,天才背后是大量的辛勤付出。正如秦鶴自己所說:
“我知道這是別人對我拼布的肯定,但我認為這份幸運是我用最大程度的努力換來的。我每天都會投入十幾個小時創作布藝作品,即使在回家路上也不停止手上的縫制工作。好些作品都需要耗費大量精力,如廣受好評的‘海底世界’系列作品,最大的一幅花費了我7-8個月的時間。而且我也一直在產出原創性的材料包,想用這種更簡便的方式輸出我對拼布的熱忱與創新。”
“留住美的東西”是秦鶴的創作初衷,無論是作品還是工作室,清新唯美感撲面而來。眾多作品中,海底和花藝系列是相對最能代表秦鶴個人風格的作品。
秦鶴創作了很多拼布花藝作品,惟妙惟肖,讓人忍不住感慨她驚人的觀察力和表現力。布藝和美學,在秦鶴的手中自然流淌,芳香滿溢。
“我創作了很多種漂亮的花的拼布,很多時候,有人來到我的工作室,甚至分辨不清真花與布藝花。所有的花都不是我憑空創作出來的,都是來自大自然的靈感。小區里、公園里或馬路邊,看到一朵美麗的花,就想著留下這一段美好,使盎然的春意永駐。”
“比如《玉堂春》的創作,當玉蘭花開的時候,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從白色到淡紫紅色,外形極像蓮花,‘紫霓裳,白雪香,斜陽一度,落花無數,不識來時路’。為了尋找適合玉蘭花色澤和質感的布料,我經過多次試驗,終于不負所望。過程是快樂的,結果是幸福的。創作的時候,我會摘插幾枝玉蘭花放在面前,不斷觀察、模擬它們的形態,盡量使自己的拼布作品惟妙惟肖,或盛開綻放,或含苞待放,千姿百態,美不勝收。在春寒料峭的季節,玉蘭花與迎春花同時開放,爭相報春。先花后葉白紫紅,玉蘭望春落葉木。誰說花兒不多情?唯有玉蘭持贈君。”

“再比如櫻花的創作,朋友圈被櫻花刷屏的季節,櫻花開得燦爛,花期卻只有十幾天,往往風一吹就成為了一陣櫻花雨。面對落英繽紛,總感到意猶未盡,就想著把這一份美好留得時間更長一點。我特意挑選了適合表現櫻花粉的布料,質感軟軟地給人以帶有溫度的感覺。沒有用到膠水所以也不怕水洗,可以永久保存,永不凋謝。一串美美的櫻花掛件,幫助人們保留下這份獨特的美好,四季養眼,美麗經年。”

“如果生活是一朵花,它應該是一朵玫瑰花,有花也有刺,這就是生活的滋味。當幸福的花兒開放的時候,我們不要忘乎所以、得意忘形,要知道,刺就在那里,對你虎視眈眈,一不小心,就被它扎了。而當遇到風雨摧殘,落紅點點,綠肥紅瘦的時候,我們也不要一味憂傷,甚至痛苦不能自撥。因為,那花兒—希望的玫瑰,當你悲觀失望時候,正在悄悄含苞呢!”

“創作粉白玫瑰的契機只在于整理布料時發現某塊布料可以利用,基于自己的專業素養,在最快時間內確定了對‘柔美性’的考量,將布料轉化為玫瑰內里的那抹嬌羞。這種偶然性恰恰是日復一日積累的必然性的體現。拼布玫瑰在造型上選擇了盛開綻放形態,花蕾穿著一層綠色的外衣,最外層的花瓣向外伸展,而里面的幾層花瓣還緊緊地合攏在一起。盛開的玫瑰散發出來的是歲月的芳香,它經過了千錘百煉,這樣的花朵永遠綻放,永不凋零。”
“在向日葵的笑臉里,我看到了它把一生的摯愛虔誠地獻給大地。在向日葵面前,我懂了,無論遇到什么事情,生活怎么樣,心都應該像向日葵那樣,即使沮喪,也記得在陽光下對自己微笑、對世界微笑。”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桂花落地無聲,卻有一種曼妙,千簇萬簇壓枝低,熱烈到了極致,卻又淡雅到了極致。其樹歷史悠久,其香遠近皆宜,其花精致可觀,其品獨特可敬,其味美味可口……幾乎我們所有的器官,都能領略桂花之美好。”

“迎著朝露,嗅著微風,百花爭艷,千姿百態。或含苞待放,或嬌艷盛開,紅色熱烈奔放,粉色夢幻唯美,白色高貴圣潔,藍色素靜大方。初夏的季節是屬于繡球花的,繡球花開,一起‘抱團’,精靈一般,爭奇斗艷。一蒂千花白玉團,此花開盡春規圓。”

“一到千日紅開花的時候,滿眼盡是紫色,一片紫色的大花簇在綠葉的陪襯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原本以為秋季是一個悲傷、蒼涼的季節,但是千日紅卻在秋季依然充滿朝氣與生機,那些鮮艷美麗的花朵,簡直就是秋的另一面畫風。”玉蘭花放在面前,不斷觀察、模擬它們的形態,盡量使自己的拼布作品惟妙惟肖,或盛開綻放,或含苞待放,千姿百態,美不勝收。在春寒料峭的季節,玉蘭花與迎春花同
“我一直喜歡荷花的簡單,無論是花是葉還是莖,都簡簡單單,不枝不蔓,一花一葉,脈絡分明,刪繁就簡。綠荷青青,裝點著我們紛擾的生活,為生命嵌入一筆綠意;蓮心、蓮房、蓮須、蓮葉、蓮梗、蓮花、蓮藕、藕節都有極高的藥用價值,蓮子和蓮藕更是餐桌上備受歡迎的美味佳肴。用荷葉包裹的瓜果食品,則更是添上了一種特殊的香味,玲瓏著唐風宋韻。”


“最初想到做倒掛金鐘,是一天早上,在鄰居的小花園里被它吸引,在眾多鮮花中垂花朵朵,婀娜多姿,如懸掛的燈籠,看起來像精致的小芭蕾舞者,太美!然后問鄰居把花借到工作室待了一天,一串‘倒掛金鐘’掛件就此誕生。”

“雛菊的花語是純潔、高貴、優雅。菊花在古代就被當作高潔品質的象征,代表著堅韌不拔。喜歡藍紫色雛菊的人總在努力做得比現有的更好,無論是在信仰、情感還是精神方面,他們渴望知識、熱愛讀書,為了能夠成就理想的自我,人們會在自己的生活中和別人的生活中尋求答案。”

“看到小區花園里的柚子花,便想創造出一枝仿佛能沁出馥郁香氛的花來。看一眼花,看到的不僅僅是外在的造型,而是‘看到了里面’—迅速‘想到’該采用什么布料、采取什么構造來塑造一朵自己的藝術之花。柚樹花氤氳在三月的細雨里,在千嬌百媚中獨自默默地讓花香浮動,用自己平淡、質樸的素裝在爛漫的季節添一份特有的光彩,矢志不渝的恪守春天的希望。柚子花不張揚,不虛夸,不聲不響地在塵世中展示自己一世風華。”

“粉色百合的花語是純潔、可愛,象征著清純、高雅,代表著夢幻、嬌柔和甜美。百合花的盛開,來自于堅持不懈的努力,不屈不撓的精神,人生也是如此:努力了,堅持了,成功、輝煌便如百合一樣盛開了……”“鈴蘭的花語是‘幸福歸來’,人們認為收到鈴蘭花就會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鈴蘭花是公認的最能代表幸福美滿的花之一。鈴蘭生長于深林之中,幽密的溝谷林下,與幽蘭相伴,靜靜吐露著芬芳,結著晶瑩的露水,嬌俏可愛,像山谷中安靜爛漫的精靈,很難不讓人偏愛。”



“紅萼苘麻造型奇特,筒狀的花萼是燈籠的主體,是最喜人的紅色,未‘吐金’時像顆小愛心,包裹著的金黃色慢慢探出,是五瓣亮麗的花瓣,再從里向下伸出長長的棕紅色雄蕊,宛若燈籠飄逸的流蘇。這一層層精巧的構造,恰似一盞宮燈,直叫人感嘆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可能是兒子喜歡魚的原因,我便有了把海底世界變成拼布作品的沖動。如何用布藝展示海底世界的神奇卻并不容易,我以針代筆,以線與布為顏料,如同海底寫生一般將海底世界呈現在大家眼前:數種形態各異的海洋生物暢游在幽藍深邃的海洋,色彩絢爛的珊瑚礁在溫暖的海水中茁壯成長。在展現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過程中,我加入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給人以視覺上的愉悅和美的享受,使觀眾仿佛置身真實的海底,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Deep Blue》是以海洋生物為題材創作的一個作品,運用花樣繁多的海洋精靈創造了一個美好的海洋童話世界,在縫制過程中我想象自己置身真實的海底,運用了大量藍色系,試圖創作出從海面照入太陽光的感覺,形態各異的海洋魚類配以深邃澄澈的海底背景,針針線線之間融入了我對于美好年華和花樣生活的深刻感悟,并在制作過程中不斷受到美的熏陶和心靈的感悟。”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借鑒運用海洋文化活躍、開放和融合的精神,這幅作品創作了眾多生動活潑、栩栩如生的海洋生物,不同種類的魚在海底和諧共生,我特意選取深色的背景布來代表深邃的海底。海洋是人類的未來,保護海洋生物就是保護人類自己,保護海洋就是保護我們自己的家園,讓大海永遠蔚藍如詩,閃耀榮光。”

創作者往往是這樣,絢麗的一面都通過作品呈現了,背后的積累、辛苦甚至失敗,很少為人所知。從默默無聞到形成自己的風格,正是秦鶴勤學苦練、厚積薄發的過程。
前期,秦鶴的拼布創作主要處于嘗試階段,大多隨心摸索,尚未形成確定風格。后來,通過同金媛善、森山百合子、竹村竹美、田口雅子、加藤禮子等老師的接觸、學習,秦鶴進一步掌握了拼布的技法和針法,慢慢進入了創作階段,能夠更加自主地設計自己的作品,逐漸形成鮮明的個人風格。

秦鶴和金媛善
“雖然拼布可能在日韓、美國等地區比較領先,但我其實并未參考既有的風格,而是慢慢發掘了自己的志趣。譬如,美國拼布工藝的機縫、壓線較好,手工藝者擅長用幾何圖形進行拼接創作,而我個人則更擅長流線、曲線、不規則的呈現。”
“因為我畢業于油畫專業,有二十幾年的手繪經驗,因此我的作品會透露出油畫的風格和感染力。日本齊藤謠子老師的團隊,偏向于圖案的感覺,不寫實。而我則從未放棄油畫學習,更加注意色調變化,期待打造唯美寫實的作品。關于作品的光影、明暗、立體感等問題,我往往在選布時就能考量到位,可能是‘骨子里的繪畫感’吧,我算是比較擅長把握肌理,這對創作而言無疑是大有裨益的。”
盡管獲得師生和友人的廣泛認可,但秦鶴始終覺得現階段的積累還不夠充分,可呈現的作品也不足夠。同時,她還喜歡創作新的作品,一邊珍惜作品的同時一邊把它們放在一邊,快速地去追尋更令人滿意的創作。
或許,這種“不滿意”正是一種創作所需要的激情,推動著創作者孜孜前行,不做過多停留。對于創作,秦鶴也有一些觀察和思考:
“我認為中國手工藝者應打造中國特色,因此我非常珍愛作品,所以一定會用上最好的布料。在布源問題上,我們可以考慮具有中國特色的絲綢、麻等質料,也可借鑒蠟染之類的工藝。然后,拼布作為中國傳統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卻很遺憾沒有在國內得到足夠的重視,我也非常希望政府能對手工工藝領域多提供支持。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允許自己做一個追隨者,而應做一名創造者,我不認為國內的工藝與日本有很大差距,我相信中國的藝術工作者能發揮自己的創造力,也要承擔起把拼布發揚光大的重任。”
“一路走來,我深切感受到拼布藝術不僅僅是技法和針法,它是我們表達對美好生活的熱愛和感悟的媒介。我想讓周圍人都參與進來,讓他們都能有這種美好的體驗,這也是我創業的初心。”
通過創作留住美好、播撒美好,縱然有許多辛苦和待解決的問題,但在秦鶴的拼布小世界里,技藝和藝術并存,浪漫又真摯。最難能可貴的是,它為我們匆忙的生活拼縫出一絲駐足的空間,讓我們俯身輕嗅花香,繼而清風徐來,余香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