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柚子樹（三首）

玉車

老柚子樹

中秋

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回家

妻子與母親在廚房弄吃的

我也幫不上忙

一個人坐在后院

院子里那棵老柚子樹

還是原來的大小

幾個柚子，金黃的面孔

躲藏在枝葉中

小小的，看著很親切

彎曲的樹干，像母親的腰

小的時候，以柚子祭月

圓滿、滋潤、甜蜜

極像母親的乳房

如今，無論我怎么想

也想不出，會有干癟的模樣

在母親心里，它們更像

我們兄弟姐妹

柚子掛在樹叢中

個頭不大，但很飽滿

樟峽渡

我確信，在我記事的時候

洛清江就在我心里流淌

老家的新河，只是一條小溝渠

小的時候，母親去洗衣

我在旁邊洗澡

洛清江上，有很多的渡口

樟峽渡只是其中一個

每次到縣城，我眼里便洶涌起來

兩條鐵索飛架兩端

一艘機動船，四個鐵滑輪

以前過樟峽渡，人車分離上船

裝滿了渡船才能走

班車則例外，兩個小時一趟

這時，乘客心情放松了

他們不用等車，也不用擠車

與父親乘車，不用擔心擠不上車

他從車窗把我抱上去

與父親過河，輪渡也不會慢

他會招呼其他人助渡

用木手柄拉渡，渡船會快很多

如今，樟峽渡小了很多

沒有那么洶涌，樟峽大橋飛架東西

通過大橋的一瞬間，洛清江

向我撲面而來，機動船隆隆作響

樟峽渡是那么的平穩

父親與拉渡人在喊著號子

2020年10月

登 高

后山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越過熟悉的石頭、草木

還有爺爺與父親的墳山

重陽的山巔，天空更為澄澈

石頭頂著肩，將我抬舉

我在石坎上搖晃

百里之小，有千里的視野

秋后的枯萎里，草木與風塵升起

風塵之上，云朵睜開雙眼

遠方更遠，那山更高

只有山澗溪水以自己的方式

走向峽谷的更低處

云霧里，高低只是一種幻象

幕帷遮擋了所有鋒芒

山巔，峽谷，云霧，溪水

消失于同一地平線

暮色蒼茫，我倒掛在山頂上

夜色漸近，霞光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