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歷史”就代表真相嗎?柯文在其書中提出歷史認知的三種路徑——作為事件的認知路徑,作為經歷的認知路以及作為神話的認知路徑,分別分析了歷史學家,事件經歷者和神話制造者如何認知歷史、了解過去,為探尋歷史真相提供了新視角,但同時這三種路徑又存在著認知局限。
關鍵詞:保羅·柯文;《歷史三調:作為事件、經歷和神話的義和團》;歷史認知
在普通大眾的認知中,歷史代表著對過去發生事件的真實性描述,歷史意味著真相。但在本書中,柯文寫道:“歷史學家的工作是真實和完整地重現過去發生之事呢,還是舍棄一些確實存在的史實并增添一些未曾發生的事情后形成的歷史呢?不是歷史學家的人們很可能會選擇前一種,認為歷史學家應該做的就是準確地恢復過去的本來面目,如果他們不這樣做,其成果就不是歷史。”這其實已經反映出“歷史”(歷史學家所釋的歷史,通常我們所熟知的歷史)與“真相”之間的差異。在本書中,柯文創新性地提出作為事件、經歷及神話的三種歷史認知路徑,為探索歷史真相提供了新視角。
一、作為事件的認知路徑
作為事件的認知路徑,即:歷史學家以理解和解釋歷史、探求歷史真相為目的,以把復雜混亂的歷史經歷清楚完整地整理出來為任務,重塑過去。歷史學家重塑歷史的方式為敘事,這種敘事化方式本身存在著認知障礙。實際經歷是凌亂的、復雜的和不明晰的,而歷史則是把雜亂無章的經歷條理化和明晰化,在條理化和明晰化的過程中歷史學家出于職業要求可能會增刪史實、模式化史實等,以便使“歷史”呈現出結構化。歷史學家的工作方式是“事后認知和回推立論”,歷史學家在已經知道歷史結局的情況下從事研究工作,這意味著歷史學家在研究過程中會采取“回溯源頭”的方式或受思維固化或神話化的影響。預先知道結果,會使歷史學家以“上帝視角”賦予在此之前的歷史事件一些在事件發生時并不存在的意義。因此,作為事件的認知路徑,其敘述方式—敘事法;工作方式—“事后認知和回推立論”及其“神話化”方式使得歷史學家重塑的歷史與真正的過去之間存在著差異,或多或少,但已不再是真實的歷史。
二、作為經歷的認知路徑
柯文認為作為經歷的認知路徑之“經歷”有兩重含義:一是“對歷史形成過程的直接參與”;二是“通過感覺來認知世界”。歷史,從時態來講,處于過去時,由于時間無法重溯,我們也就無法重新參與已發生的事件,若要了解歷史,借助親歷者無疑成為我們的不二選擇。但借助親歷者完全恢復過去經歷的本來面目又不具備現實可能性。任何歷史環境下,只有一部分人的經歷被記錄下來,傳至后世。這些經歷大多數是對親身經歷的概述、描繪和有水分的重塑,不能全面準確地再現歷史本身。其次,人的歷史經歷是以感覺為基礎的,人們有時能夠敏銳地體察到自己的感覺,但有時又疏忽自己和別人的感覺。而且,在人們難以忘懷的經歷中,有一部分是司空見慣的、不值得被記住的(但有可能是極其重要的)。
我們雖然不是全部歷史的親歷者,但我們是自身歷史的親歷者,利用“移情之法”評說和省察歷史也不為是一種好方法,這就涉及到了柯文所講的第二重“經歷”,“通過感覺來認知世界”意味著情感、意志的投入和采取行動,而非不關痛癢的冷淡旁觀。我們可以通過感知那時那刻親歷者的經歷來“身臨其境”,但具有強烈的主觀性,沒有當時具體完整的環境背景、自身情感認知的局限等使得我們不易產生共情,也就為體驗當時親歷者的情感生活——悲哀、憤怒、緊張或厭煩等提供了不便。作為經歷的認知路徑,親歷者經歷的不完整性及后世感情認知的不完整性使得事件親歷者的經歷與歷史學家重塑的歷史之間存在著差異,或多或少,但已不再是真實的歷史。
三、作為神話的認知路徑
作為神話的認知路徑,是以過去為載體對現在進行的一種特殊解讀,主要包括兩種路徑:一為直接經歷者根據社會環境的變化不斷修改自己的生平經歷,為自己的人生經歷制造一個又一個“神話”。二為神話制造者往往以片面的觀點看待歷史,從歷史中找出個別的特點、特征或模式,把它們當做歷史的本質。他們要使某個觀點或人物或事件為政治、意識形態等方面的現實需要服務。
這三調雖調調不同,但其主體關系并不是割裂孤立的,作為事件的認知路徑并非是歷史學家所獨有的,其余兩者亦是如此,三者認知障礙相互交織貫穿于歷史認知的路徑之中。歷史學家重塑歷史的方式是敘事法,敘事法能否將“歷史”與“過去”,將“歷史”與“真實”聯系起來本身引起了廣泛的爭議,將錯綜復雜的過去梳理為清晰明了的歷史再將其寫為歷史著作,這一系列的過程都是對過去的一步及進一步高度簡化和濃縮,最終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歷史事件或結論可能和真實的過去稍有不同或大不相同。
四、結語
歷史學的要求是尋找歷史的真相,真實重現過去發生的事情。但是,歷史真的能夠做到如此嗎?正如柯文在書中所言“不論歷史學家能夠選擇和實際選擇的史料多么接近真實,多么接近人們真實的實際經歷,他們最終寫出來的史書在某些方面肯定有別于真實的歷史”。從希羅多德的“有聞必錄”到修昔底德的“史料批判”再到塔西佗的“客觀治史”……,理性主義史學的觀點不斷被提出并實踐,但是又有多少歷史學家在著史的過程中真的能保持一種不忿不偏的超然狀態呢?柯文在書中提出的認知歷史的三種視角——事件、經歷和神話,我認為基本涵括了認知歷史的路徑,但是由上所看,每種路徑本身或交織存在著認知局限性與盲目性,那身為歷史學家,承擔探尋過去真相的歷史學家,應該如何能盡量避免認知誤區了解真正的歷史呢?歷史學家能夠還原歷史的本真面目嗎?齊世榮先生在《史料五講》中談述看待和運用史料之法,朗格諾瓦和瑟諾博思合著的《史學原論》也對史料考究有一系列完整的批判和考究程序,這些史料批判的方式能為一個好的歷史學家探尋歷史真相提供一定的手段,但歷史學家本身的心理活動或喜好程度,本身敘事的手段,自身文學素養等又會影響歷史學家對其歷史著作的敘述或編著。歷史學家編撰的歷史會無線地趨近于歷史真相,但有些歷史早已泯滅于歷史長河之中,無跡可尋。總之,歷史是可認知的,但歷史認知是有限的,是不可窮盡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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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姚詩卉(2000-)女,漢,河南省駐馬店市,大學本科,研究方向:美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