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廣州市/陳振林
“編筐編簍,重在收口。”寫文章也是這樣,結尾是有講究的。活用意趣收束全文,可以讓文章妙趣橫生。
可以突然一筆,意猶未盡。
“歐·亨利”筆法是小說常用的結尾之法,在記敘類文章中常用常新。這種寫法常常讓結尾出人意料,卻耐人尋味。《麥琪的禮物》的結尾,女主人公賣掉了飄逸的長發,買了一根白金表鏈送給愛人;而男主人公賣掉了祖傳的金表買了一把發梳,這樣出人意料的巧合增添了小說的感染力。下文《拿來雞蛋做交易》,結尾寫道:“銀虎也聳了聳鼻子,說:‘哥,你再聞聞,這冰棒的香味兒可真是好聞哩。’”兄弟倆偷拿雞蛋換冰棒被抓了現行,受到了處罰,卻仍然說著“這冰棒的香味兒可真是好聞”的話,寫出了少年的真實童趣。
可以首尾呼應,結構完整。
張曉風的《行道樹》,結尾寫“立在城市的飛塵里,我們是一列憂愁而又快樂的樹”,與開頭“我們是一列樹,立在城市的飛塵里”相呼應,賦予了行道樹人的生命、思想和情感。
可以抒情議論,卒章顯志。
文章的結尾,可以抒情,也可以議論,凸顯文章主題。梁衡的《夏感》,結尾寫“有閑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緊張的旋律。我卻想大聲地贊美這個春與秋之間的黃金的夏季”,直接抒情,表達自己的觀點。
可以以問作結,引人深思。
張之路的《羚羊木雕》,結尾寫道:“可是,這能全怪我嗎?”直接發問,引發人的思考。沈從文的《邊城》,結尾一句“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雖不是直接發問,卻留下了無盡的懸念與疑惑。
◎文章鏈接
拿來雞蛋做交易
□陳振林
金虎對著銀虎看了一眼。銀虎也對著金虎看了一眼。
金虎銀虎同時向門外看了一眼。門外,隔壁的二根正拿著根冰棒吃著,隔著幾十步遠,也能聽見他將冰棒送進拉出嘴里的聲音。那聲音流進了金虎的耳朵,也流進了銀虎的耳朵。兄弟倆感覺,嘴里有一股又一股的涎水,像滑溜溜的蛇一樣,就要噴涌而出。
他們太想吃冰棒了。他們太喜歡吃冰棒了。他們都不到十歲,金虎九歲,銀虎八歲。
前天給父親買煙找回的四分錢零錢,剛好在村頭德珍奶奶那買了兩根冰棒,兄弟倆一人一根。那冰棒甜著哩,現在還在心里頭冒著香味兒。兄弟倆順著那香味兒移動了腳步,一會兒工夫就飄到了村頭德珍奶奶的小貨攤前。
金虎銀虎來了。德珍奶奶對兩個老主顧很是熱情。
兄弟倆沒有出聲,他們感覺到那香味兒更濃了,似乎飄到了鼻孔里了。德珍奶奶從冰棒箱里摸出了兩根冰棒,就要交給兄弟倆。金虎沒有接,銀虎也只是將鼻子靠近嗅了一下。
“我們手中沒有錢了。”金虎小聲地說,蚊子一般,德珍奶奶還是聽見了。
“這好說啊,我知道你們是有錢的。”德珍奶奶壓低了聲音說,“你們家中有雞嗎?”
“有啊。”銀虎說。
“那就對了嘛,有雞就有雞蛋,拿一個雞蛋來,可以換三根冰棒哩。”德珍奶奶來了精神。
銀虎撒腿就跑。三分鐘不到,他手里攥著個雞蛋回來了,交到了德珍奶奶手中。三根冰棒,銀虎兩根,金虎一根。
吃著冰棒,銀虎開口了:“哥,下次該你拿雞蛋了,你拿雞蛋你就吃兩根冰棒,我沒有意見的。”金虎點了點頭,說:“不能每天都拿啊。咱隔兩天拿一個,母親就不會知道了。還有,誰讓母親抓住了,可別供出了對方。”銀虎拼命地點頭,說:“哥,你想得真周到。”
兄弟倆慶幸著,終于可以吃上冰棒了,每隔兩天,就輪流拿一個雞蛋到德珍奶奶那換三根冰棒。但母親還是覺得家中的雞蛋少了,就直罵那些雞們:“只吃糧,少下蛋,還是雞嗎?”兄弟倆偷偷笑個不停。
可是,好日子總是不長。一天中午,就在銀虎將手伸向家中雞窩的時候,母親的手按在了銀虎的手上。雖然沒有供出哥哥,但可憐的弟弟被罰去尋了三天的豬菜。
兄弟倆再走過德珍奶奶的冰棒攤時,就只是偷偷地瞄,用鼻子拼命地嗅那冰棒的香味兒。德珍奶奶遠遠地喊:“金虎銀虎,金虎銀虎,怎么沒拿雞蛋來換冰棒啊?”兄弟倆就遠遠地逃。
接連幾天,德珍奶奶都是遠遠地就喊:“金虎銀虎,金虎銀虎,怎么沒拿雞蛋來換冰棒啊?這一點本事也沒有,去找雞窩啊,雞窩里就有雞蛋的。只要你們拿來,一個雞蛋我給你們換四根冰棒。”兄弟倆恨不得鉆進地底去。他們真想自己變成只雞才好。
兄弟倆感覺這個夏天是這樣的長。在天氣最熱的那天,金虎站在小攤前,銀虎拿來了一個雞蛋。這一次,德珍奶奶真給兄弟倆換了四根冰棒。這次一人分了兩根,吃了個痛快。
“你們每天都拿一個雞蛋來吧,我每次都給你們換四根冰棒。”德珍奶奶笑著說。
果然,兄弟倆輪流著,每天都會拿來一個雞蛋。德珍奶奶每次都會笑著遞給他們四根冰棒。
這一天,銀虎站在德珍奶奶小攤前,等著哥哥金虎拿雞蛋來。等了十多分鐘也沒等到,正在著急,只見他們的父親揪著金虎的耳朵走過來,金虎的手中還捏著幾片碎蛋殼。
德珍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正想向他們的父親解釋什么。父親先開口了:“奶奶,這兩個家伙愛吃冰棒,反正是暑假,就讓他們替您賣十天的冰棒吧,這是我安排的,您不要給他們任何東西,是白干。”
十天里,聞著冰棒味兒,又不能吃冰棒,滋味是難受的。德珍奶奶不在小攤的間隙,銀虎就問金虎:“哥,這事到底是怎么搞砸了?”
金虎聳了聳鼻子,說:“你是在小攤上守住了德珍奶奶沒問題,我鉆狗洞進德珍奶奶家也沒有問題,可是,從她家的雞窩里拿了雞蛋正從狗洞里鉆出來時,讓父親給逮著了……”
銀虎也聳了聳鼻子,說:“哥,你再聞聞,這冰棒的香味兒可真是好聞哩。”
作家的話:
文章寫了金虎和銀虎兄弟兩人童年時拿雞蛋換冰棒的趣事。兩人聯手,偷拿雞蛋換冰棒,最后被父親抓了現行,被處罰去賣十天冰棒。結尾,弟弟銀虎對哥哥金虎說“哥,你再聞聞,這冰棒的香味兒可真是好聞哩”,充滿了童趣,極有意味地收束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