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靈子
我以為我老了
不會再有淚水
當(dāng)我讀書
至其中的一段情節(jié)
竟哽咽起來
眼角濕潤
窗外大雪紛飛
萬物純凈
真好,我還活著
尚有熱淚可以盈眶
你穿睡衣,坐在床沿
我吸煙,坐在電腦前
我們都不講話
像巖石,安靜而冰冷
像山頂?shù)膬煽盟蓸?/p>
迎著風(fēng)
樹與樹之間,保持著安全距離
我是一個西瓜
大肚能容
含蓄本分
有舍己為人的精神
可是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愛上一個姑娘
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善良的人們
能否讓我換個模樣
紅心在外
里面悄悄藏著些許青澀
送孩子去學(xué)校,經(jīng)過一片水洼
水面平靜,沒有倒影
我無端想起——
如果有灰雀掠過,仿佛橫穿一片天空;
如果秋霜柔軟,請落滿山坡。
我已經(jīng)習(xí)慣騎著電動車
穿過城市里
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街巷
追趕貼伏于地面
奔跑的影子
仿佛積雨云掠過山頂?shù)膮材?/p>
長發(fā)被迎面而來的風(fēng)拂起
又被手掌無情地捋順
身旁的事物一直在后退
漸行漸遠(yuǎn)
多像這些年
與我擦身而過的時光
月光咬著手指
那些原本沉寂的
路燈和影子
以及冬風(fēng)翻動的香樟樹葉
都在向前
城市多么安靜啊
冬風(fēng)翻動落葉的聲音
嘩嘩作響
讓我想起學(xué)生時代
煤油燈下,一頁一頁
翻動課本的情形
那時停電了
我總是默默地
把燈盞,往你那邊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