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地區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示范村建設案例分析

農村廁改研究課題組

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是一套以先進技術為支撐、結合廁所糞污綜合治理的鄉村入室廁所系統，核心技術體系由航空式真空負壓廁所、高效發酵系統、高產生物濾池，通過雙管網真空收集單元、生物質資源化處理中心、吸污車、鉤臂車及專用垃圾箱構成，將糞污和污水資源化處理系統構建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該系統在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石荒村和鄭家莊村進行試點，且成功運行。蔚縣計劃于2021年完成287個村的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并在2022年實現所有村全部完成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切實改善農村人居環境。

一、項目建設背景

（一）農村居住環境問題亟待改善

在干燥、寒冷的北方地區，自然村莊密度大，人口聚集度高，單體式旱廁大量存在。農村大多存在旱廁異味重、污水隨意排放、垃圾堆積等問題，導致鄉村環境臟、亂、差，嚴重影響居民生活環境質量。北方的冬天天氣寒冷，旱廁又處于室外露天狀態，村民如廁不方便、環境惡劣。村戶因沒有污水排放系統，污水大多倒在自家院子，冬天結冰后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且無法進行水資源的再利用。且農村主要產業為種植業，產生大量過剩秸稈，部分地區仍采用焚燒的處理方式，產生大量有毒有害物質，污染環境。在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改善農村人居環境過程中，廁所建設問題是短板和弱項環節，更是解決農民現實需求的突破點。

（二）相關部門高度重視，政策支持

想要建設美麗鄉村，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廁所革命”至關重要。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方案》中，將開展廁所糞污治理作為重點任務之一。2018年中央農辦、農業農村部、國家衛生健康委、住房城鄉建設部、文化和旅游部、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生態環境部等8部委聯合印發了《關于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專項行動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明確指出了農村“廁所革命”關系到億萬農民群眾生活品質的改善。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廁所問題不是小事情，要把這項工作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一項具體工作來推進，努力補齊這塊影響群眾生活品質的短板。各地農村改廁工作進展不平衡，重視程度不夠，推動方式簡單化，農民主體作用不突出，技術創新跟不上，農民群眾“不愿用、沒法用、用不上”等現象不同程度存在。要把農村“廁所革命”作為改善農村人居環境、促進民生事業發展的重要舉措。《意見》在“合理選擇改廁標準和模式”中明確指出：鼓勵廁所糞污就地資源化利用，統籌考慮改廁和污水處理設施建設；鼓勵廁所入戶進院，有條件的地區要積極推動廁所入室。

二、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概況

（一）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構成

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包括廁所糞污及污水收集系統、糞污資源化及污水處理系統構成。

1.廁所糞污收集及資源化系統。在室內配備真空負壓馬桶和生活污水池，每次用水量200毫升，通過負壓模式雙管網真空收集單元將黑水和灰水收集至真空集污系統泵站，集污管道建設在村民房屋旁側的地下凍土層以下，每所房屋均留有接口。真空集污系統泵站有地上、地下兩種形式，大約占地15平米。每60戶為一個單元，一個單元的糞污通過管道被集中到系統泵站中，由吸糞車運送至生物質資源化處理中心進行資源化處理，將糞便排放到生物質資源化處理中心的儲糞罐中，分離上清液到集污箱進入一體式污水處理系統，經處理排入清水池。其余分離至“糞便-秸稈”高效發酵系統，產出有機肥料。

2.農戶生活污水處理流程。將廁所管道與下水管道進行整合，污水通過管道流入真空集污系統泵站，吸污水車定期運送至生物質資源化處理中心中的集污箱中，通過一體式污水處理系統進行處理，處理完成后注入清水池。

3.農田廢棄秸稈處理流程。依據廁所糞污加工有機肥需要量，付費收集村民的作物秸稈進行粉碎，和廁所糞污共同投入“糞便-秸稈”高效發酵系統，生產出有機肥。

（二）示范村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基本概況

建設單位綜合評價村民組織化程度高低、村莊街道住宅布局的規范性、飲用水基礎管網設施、產業特點、村民意愿的強烈程度等因素后，選取在張家口市蔚縣石荒村和鄭家莊村建設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

1.示范村基本情況。石荒村是蔚縣“廁所革命”的第一個試點村，常住人口208戶697人，60周歲及以上177人。該村以種植、養殖業為主，2020年人均純收入6800元。全村均使用旱廁，村內無下水系統，設有污水集中傾倒池，但距離村戶居住地較遠，挑水傾倒十分不便利，給村民造成很大負擔并具有一定安全隱患。2019年8月石荒村開始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11月完成，全村193戶村民實現廁所入室。鄭家莊村是第二個試點村，常住戶265戶，耕地面積3450畝，2020年人居純收入6400-6500元。在石荒村示范帶動作用下，目前全村277戶進行了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

2.投資及建設情況。石荒村項目投資595萬元，其中馬桶、管網、泵站花費325萬元，戶均建設費用1.68萬元；小型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及車輛的配備投資270萬元，戶均承擔建設費用0.27萬元。石荒村廁改項目每戶花費1.95萬元。鄭家莊項目投資462.7萬元，戶均建設費用1.67萬元；每戶承擔小型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建設費用0.27萬元，戶均承擔總費用為1.94萬元。

該項目以60戶左右農戶為一個單元，建設1個真空集污系統泵站。分別在石荒村和鄭家莊建立3個、4個真空集污系統泵站，配備吸糞車、吸污水車、鉤臂垃圾車各1輛。在石荒村建立可以處理1000戶農戶廁所和生活污水的小型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統一處理石荒村、鄭家莊村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糞污和生活污水，并生產有機肥。該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已經投入試運行。為廁改項目的順利運營，中心已招聘工作人員3人，每村招聘當地運營維護人員1-2人。

三、運營效果分析

蔚縣農村廁所改造、糞污資源化利用及污水處理項目在改造運營過程中較傳統廁改項目更加實用、高效，具有生態效益、社會效益以及經濟效益。

（一）生態效益

1.有效改善了鄉村人居環境。新型排污收集管網與飲用水管網并行深埋，保障了原有硬化路面的整潔平整。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建設完成后，示范村開始引導農戶填埋旱廁，杜絕了糞污露天發酵和污水隨意排放。且污水集中處理后，從源頭解決了農村黑臭水體和地下水污染問題。有效改善了鄉村庭院環境和空氣質量，改善人居環境，推動了生態宜居的鄉村建設。

2.充分利用并節約水資源。真空負壓馬桶每次沖廁用水量為200毫升，僅為普通沖水馬桶用水量的1/30，極大地減少了用水量。項目將黑水、灰水分離處理，將灰水以及黑水上清液通過一體式污水處理系統處理為符合標準的中水，可用于農田灌溉、生態景觀用水等，實現水資源的再利用，適宜水資源不足地區推廣使用。

3.實現秸稈作物的資源化利用。廁所糞污生產有機肥需要與作物秸稈共同發酵，有效帶動農作物廢棄物的資源化利用，避免了焚燒秸稈造成的大氣污染問題。

（二）社會效益

1.實現鄉村宜居，促進人才回流。相比起城市的干凈、便捷，多方面問題導致鄉村年輕人才大量流失，人口老齡化加劇。如廁的不便是外出人員不愿回鄉的一個重要原因。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建設成功后干凈、衛生、方便，同時建立下水系統，洗澡便利，生活條件不斷改善，為人才回流提供了基礎條件，提升了青年人的返鄉愿意，享受綠水青山的田園居住環境。“廁所革命”是推進城鄉協同發展和鄉村振興的融通點。示范村產業的發展需要科技人才、資金投入等，在廁所改換之后，村民的生活方式、村落環境隨之發生較大的改善，人員流動的主動性增強。石荒村的大棚產業科技指導人員住村更方便，鄭家莊村的古堡項目和村旅項目建設明顯加快，促進鄉村發展。

2.提高村民文明素養。鄉村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建設使村民衛生意識大幅度提高。石荒村廁改前進行民意調查中有70%的村民愿意接受廁改項目，在石荒村項目進行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村民感受到改裝后各方面的方便，加入了廁改行列。最終，石荒村93%的村戶接受廁改項目。隨著廁改項目的完成，村民的衛生意識也在逐步提升。

3.提高鄉村公共衛生安全保障。旱廁的衛生隱患大，2017年，國家旅游局發布的《廁所革命推進報告》中指出，我國農村地區80%的傳染病是由廁所糞便污染和飲水不衛生引起的，其中與糞污有關的傳染病達30多種。本項目糞污閉合收集、轉運，經過75攝氏度高溫發酵后將各種傳染病病菌殺死，切斷了疾病的傳播渠道，減少衛生安全隱患。

（三）經濟效益

1.生產有機肥，獲得良好經濟效益。該項目生物質資源化處理中心所產有機肥質量好，據檢測，該項目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生產的有機肥有機質含量達到73.65%，遠遠高于標準要求的40%，屬于高標準發酵菌和功能菌有機肥，售價在1500元/噸，廣受使用者的歡迎和好評。石荒村和鄭家莊廁所系統大約全年能產出有機肥88噸，產生經濟收入13萬元。

2.污水處理系統成本低。傳統污水處理系統是黑水、灰水混合處理，一般采用活性污泥法，處理成本大約為3元/噸。該項目將黑水、灰水分離處理，對黑水實行干濕分離后，液體部分并入灰水采用曝氣生物濾池法進行凈化處理，處理成本大約為1元/噸，其處理成本直接縮減為傳統模式的1/3。

3.建設成本相對較低。據調查，傳統沖水入室廁所建設項目造價約為3.5萬元/戶，該項目造價約為1.95萬元/戶，有效降低了入室廁所建設投入。

四、存在的問題

（一）村落布局零亂、村舍老舊等因素影響項目開展

鄭家莊村在翠屏山下，因依山而建，導致總體布局凌亂，因房屋之間距離較近、地處位置特殊等使管道鋪設工作難以進行，村舍結構直接影響到廁改項目的開展。在進行地下管道的建設時，老舊房屋面臨坍塌的風險，因此無法進行廁所改造。以上原因導致部分村民無法進行廁所入戶建設。

（二）傳統觀念和生活習慣影響室內廁所的使用效率

在與石荒村和鄭家莊的村民交流中，發現部分村民，特別是60歲以上的村民，由于長期使用傳統旱廁的蹲便，對于廁改后坐便的方式大多適應不了，存在上廁所困難的情況；同時也存在對在家里上廁所的抵觸情緒，認為將廁所放在家中不干凈，影響了室內廁所的使用率。

（三）建設資金投入壓力大

蔚縣是2020年才脫貧的原國家級貧困縣，縣級經濟發展水平不高，農村經濟相對落后。村農戶收入、縣級財政收入水平偏低，自身財力難以支撐大規模的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系統建設。通過財政負債模式在全縣范圍建設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為該縣帶來了較大的財政壓力。

（四）規模化農村廁所系統可持續性運行機制有待建立

農村“廁所革命”在鄉村生態環境建設工程具有重要地位，該工程建設具有準公共產品屬性。其建設投入、后期運營維護費用投入巨大，亟需探索具有針對性的運行機制。后續的運營問題主要有以下幾點：一是維修及運營的費用由政府、運營方、村民哪方來承擔？如果由村民承擔，會面臨著承擔能力和對廁改接受能力問題。二是目前廁改項目由政府出資，若發生老舊房屋廢棄、新建以及重修住宅等變化，對于之后的廁所新建、挪位等情況并未做出考慮，廁改項目持續性運營費用是所需要考慮并解決的問題，需要建立相應的機制來維持廁改項目的成果。三是系統建成后需要專門機構負責系統運營，目前缺乏成熟的運營管理機制和模式。項目運營自身收益（有機肥銷售）無法覆蓋運營費用，需要探索運行管理費用的來源。

五、建議

（一）市場化與財政投入相結合籌集建設資金

鄉村“廁所革命”為鄉村居民改善生活環境，能夠極大地促進包括鄉村旅游產業在內的鄉村產業振興。且具有準公共產品屬性，需要公共財政資金投入建設，同時需要受益者投入資金。要探索市場化與財政投入相結合的方式解決大規模資金需求來源，建議在經濟發展水平較好的區域、鄉村旅游區域優先推廣。

（二）構建合理運營機制

蔚縣廁改項目所需運營費用較高，如果全部依賴于政府部門撥款，會給政府帶來較大的財政壓力。因此，建議建立相應的可持續性運營機制，建議運營費用的來源分為以下三個方面：有機肥收益，用于廁改項目運營費用的補貼；在村民可接受的范圍內收取一部分排污費；不足部分由區、縣政府考核后使用財政資金進行缺口性補貼。

（三）“廁所革命”和鄉村規劃同步進行

一方面對全縣村莊進行統一規劃布局，真空負壓式入室廁所建設和全縣鄉村建設布局結合進行。另一方面，具體鄉村建設要統籌考慮居民點建設規劃、村內道路規劃、上水和下水管線規劃等，合理安排。

（四）加大宣傳，提高室內廁所使用率

調研中發現，不同年齡區間、不同生活方式的群體對改換如廁方式需求差異性很大，老年人群體因為不習慣所以接受程度較低。但青年和中年群體、有城市生活背景的群體對變換如廁方式有強烈的需求。應通過年輕人對老人的影響力，逐步引導老人改變如廁習慣；引導村民填埋旱廁，提高室內廁所使用率。

（五）農村人居環境治理項目統籌管理

治理農村環境主要包括農村環衛項目、養殖糞污處理項目、垃圾分類項目、污水處理項目以及廁所糞污處理項目等，目前均由政府購買服務，但是卻由不同的第三方公司進行運營，導致運行費用相對較高。建議將幾個項目統籌管理，通過市場競爭整體打包給一家運營公司，可以減少運行成本，降低政府對項目運行的缺口財政補貼規模。

（六）推廣中水農業灌溉，打造濕地公園

蔚縣將在2 0 2 2 年完成整個縣的“廁所革命”，規劃建立兩個大型糞污資源化處理中心，全縣561個村將會產生大量處理后的中水。建議農業部門大力推廣利用達標中水進行農業灌溉，提高水資源利用效率。同時也可以利用中水資源建設濕地公園，建立旅游特色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