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循環格局下制造業創新發展路徑研究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分析了當前及今后一段時間我國面臨的國際國內形勢，同時作出了“十四五”時期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戰略部署，而制造業提質升級是推進實施這一戰略部署的關鍵和必要條件，在“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實現過程中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一、制造業提質升級與雙循環新發展格局

（一）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提出的背景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將國內需求作為發展的著力點，同時正確處理國內大循環和國際大循環的關系，實現二者的相互促進，這是根據我國發展階段、國內外環境變化所作出的戰略決策。

1.從國內來看，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積極參與國際大循環，利用低廉的要素價格優勢形成了市場和資源“兩頭在外”的“世界工廠”發展模式。然而，伴隨我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出口導向戰略為經濟快速增長所釋放的空間越來越小，靠低廉的要素價格優勢已經難以支撐經濟的快速發展。

2.從國際環境來看，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逆全球化思潮不斷有新的表現，經濟全球化進程遭遇嚴峻挑戰。加之2020年以來，各國為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采取了封城、停工等防疫措施，導致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斷裂，國際經濟大循環遭到巨大沖擊，海外需求的回落增大了我國對外貿易的下行壓力。

3.我國以往參與的外循環，由于市場需求依靠國外、資金依靠國外、關鍵領域的核心技術來自國外等形成的市場和資源“兩頭在外”的“世界工廠”發展模式，對外部市場的依賴性過高，并長期處于全球產業鏈的中低端環節。伴隨人口紅利減退和全球經濟陷入長期停滯，“兩頭在外”、出口與投資雙輪驅動發展戰略所帶來的弊端也逐漸顯現。

因此，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要以國內大循環為主，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更多依靠國內市場，同時必須堅持高水平開放原則，加快參與國際大循環的節奏和步伐，尤其要提升對外開放的主動性，實現國內循環和國際循環的相互促進。

（二）制造業提質升級是暢通國內大循環關鍵

1.依托消費來啟動內需循環，即國內供給能夠更好地滿足市場需求，但客觀來講，供給端和需求端的不匹配仍是目前我國亟需解決的難題。

2.依托核心技術的攻堅克難來實現科技及產業應用內循環。這同樣要求制造業提質升級，以科技創新推動高端產業發展和傳統產業轉型，尤其是加強大數據、自動化、智能化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對制造業的應用與再造，實現產業鏈環節的技術需求及相應的技術供給的結構匹配，由此實現產業鏈循環由外轉內。

（三）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是促進國內國外雙循環的必要條件

1.對外開放的動力要由過去以廉價勞動力和要素資源驅動向以創新驅動、制度驅動轉變，對外開放的結構要由過去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向高新技術產業為主轉變。這需要我國制造業從低成本競爭優勢向高質量、高適用性優勢轉變，擺脫中國制造只能處于價值鏈中低端的現狀。

2.高水平開放要求減少對外部市場的依賴性。這需要我們加快創新發展，補足國內產業鏈、供應鏈中空白的關鍵環節，實現關鍵核心領域技術研發應用的獨立自主，擺脫經濟發展“受制于人”的困境，減少國外通過“卡脖子”技術等手段對我國經濟發展造成的威脅，提升我國在國際市場上的話語權與主動權。

二、制造業當前的困境與發展目標

（一）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升級的個性化多樣性新需求

推動實現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如何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擴大內需成為關鍵。當前，我國擁有14億人口的超大市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已經邁過1萬美元關口，人們的消費需求也已經由生存型消費轉向品質型消費，個性化、高端化消費的趨勢明顯，消費結構呈現明顯的升級態勢。但從整體看，目前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全而不優”、難以適應并且精準匹配國內多層次需求的問題仍然突出。近年來我國居民境外年均消費達2000億美元，高端產品消費進口量穩居全球第一，消費者大量涌向海外市場購買海外產品，反映出我國優質商品供給難以滿足消費升級需要，國產品牌還有更大的市場發展空間。

因此，雙循環經濟發展新格局對制造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必須抓住產品品類、品質、品牌等方面攻堅發力，提升供給質量，打造品質過硬的國貨品牌，滿足人民群眾個性化、多樣化、高品質消費的需求，以高質量供給適應引領創造新需求，化解國內消費供給與需求不匹配的問題。同時，積極與國際標準對接，努力打造更多享譽全球的中國制造品牌。只有制造業提質升級，不斷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升級的個性化多樣性新需求，才能把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發揮出來，國內經濟循環才能有效暢通，真正釋放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

（二）擺脫核心技術依賴，提升產業鏈韌性和穩定性

增強產業鏈韌性和穩定性，是提高經濟抗風險能力的必然要求。一方面，產業鏈完整、形成較強的上下游產業配套能力是重要基礎。另一方面，擺脫核心技術依賴，加快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和積累，是增強產業鏈韌性和穩定性的根本所在。目前，我國已經具有世界上規模最大、門類最全、配套最完備的制造業體系，完整產業鏈優勢無可替代。但是，我國制造業關鍵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局面并未得到根本改變，核心技術依賴成為影響我國產業鏈韌性、制約產業鏈現代化的主要短板。雖然近年來，我國的技術創新能力實現了快速提升，但整體技術水平與發達國家仍然存在著一定的差距，“而且越是關鍵產品和關鍵領域，中國的技術差距就越明顯，致使中國產業在一些核心技術和領域上只能高度依賴國外”。

因此，雙循環經濟發展新格局迫切需要提升產業鏈韌性和穩定性，推動制造業從“中國制造”向“中國智造”轉變，通過提高關鍵領域核心技術的自主創新能力，保證面對外部沖擊時的有效供給，才能有效暢通國民經濟循環，推動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

（三）搶占戰略性新興產業制高點

戰略性新興產業既代表著科技創新的方向，也代表著制造業發展的方向。這類產業以重大技術突破和重大發展需求為基礎，對經濟社會全局和長遠發展具有重大引領帶動作用。面臨后疫情時代的全球經濟大動蕩，各國之間為了奪取全球產業未來發展的制高點和主動權，圍繞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重點領域、重點方向的博弈和爭奪將更加激烈。因此，經濟發展新格局下，我國制造業要瞄準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生物醫藥、人工智能以及航空航天、海洋裝備等重要產業領域，加大基礎研發的投入力度，在重要產業的重點環節盡快形成技術上的突破，“推動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構建一批各具特色、優勢互補、結構合理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增長引擎，培育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新模式”。要將發展數字經濟作為重中之重，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實現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有機結合，提高經濟的數字化水平，這對提升我國制造業競爭力，加快實現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具有決定意義。

三、制造業提質升級的路徑

制造業提質升級需要多方面合力的共同作用，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要求我國制造業首先應立足自身高質量發展，同時利用好國際市場和資源，通過發揮內需潛力，實現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高效聯通。

（一）以創新驅動為根本，營造良好的產業創新生態環境

新發展格局下我國制造業的提質升級，最根本的是要抓住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機遇，營造良好的產業創新生態環境厚植創新動能，形成創新的整體合力，這是提高核心競爭力的關鍵所在。

1.人才是第一資源。要深化教育體制改革，深入實施人才優先發展戰略，按照高質量發展要求，以國家安全和戰略性發展為導向，培養具有扎實專業基礎和國際視野的優秀人才。要加快構建完善層次分明的人才引進政策和人才激勵機制，實行以增加知識價值為導向的分配政策。同時要面向全球吸納高端人才，積極利用全球科技資源，加強對外科技交流合作，掌握世界前沿科技發展動態，在國際開放和交流中快速提升我國自主創新實力和制造業的全球競爭力。

2.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科技創新并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技術行為，更是一種經濟行為，因為現代科技進步往往是以市場和需求為導向，需要針對不同市場需求特點迅速整合生產要素發展個性化技術和產品，而企業在獲取市場信息、判斷市場走向方面的敏銳程度要明顯高于科研院所，而且科技進步也只有與生產結合才能創造新的價值、產能和就業。因此，政府要積極推進應用型技術研發機構市場化、企業化改革，“采取多種方式促進產、學、研聯合，支持體制內科研人員走向企業，發揮公共組織、學術團體等社會性組織的作用，促成多方面、多形式的科技創新合作的形成”。激勵和保護企業家精神，拓展企業家國際視野，提升企業家的創新能力，倡導寬容創新失敗的社會文化氛圍，鼓勵其勇于挑戰，努力把企業打造成強大的創新主體。

3.知識產權保護是重要保障。要加快完善知識產權司法解釋和司法政策，增強法律實施效果，尤其加大對“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以及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等新興產業、重點領域知識產權的司法保護力度，加大專利、著作、設計、商標等方面的知識產權侵權違法行為的懲治力度，以促進市場交易規則與競爭規則的規范化，真正為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保駕護航。

（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

目前，產業基礎能力薄弱以及由此導致的低端產業過剩、高端產業不足的產業結構失衡問題是制約我國產業鏈現代化水平提升最為關鍵的問題。而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最根本的是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制造業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

1.以個性化、多樣化、高品質消費需求為指引，擴大優質增量供給，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動態平衡。同時，要加快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和積累，高度重視基礎研究、前瞻技術和戰略性技術的研究，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以突破“卡脖子”技術為主攻方向，努力實現關鍵核心技術自主可控，補齊產業鏈供應鏈關鍵短板和弱項，實現產業鏈環節的技術需求及相應技術供給的由外轉內，使生產過程成為經濟自身的自我循環為主和對外經濟交流為輔的動態可持續發展過程。這是在當前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下，增強產業鏈韌性和穩定性繼而掌握競爭主動權和發展主動權的根本舉措。

2.統籌推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用信息技術引領傳統制造業結構升級，推動制造業邁向價值鏈高端環節。目前，以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為核心特征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正在興起，信息技術已經成為眾多經濟體探索經濟發展新動能的重要引擎。在重要的戰略機遇期，要加大對5G、人工智能、物聯網、工業互聯網等新型基礎設施的投入力度，加快推進公共基礎設施的數字化改造和公共服務的數字化轉型。在產業政策上，要加強對智能制造的支持力度，推進傳統制造業企業在研發設計、生產制造等重點環節的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應用，推動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的深度融合發展。

3.培育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構建先進制造業集群網絡，有效增強區域發展協同性和創新性，同時加大制造業國內空間轉移的政策扶持力度，推動沿海地區產業向中西部地區的產業梯度轉移和產業承接，在優化區域產業鏈布局的基礎上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三）引導金融為制造業發展賦能，嚴防經濟發展“脫實向虛”

目前，我國正處于后工業化轉型時期，發達國家去工業化和經濟發展“脫實向虛”的教訓啟示我們，制造業下降、服務業占比不斷上升并不是產業高級化的表現，相反在后工業化轉型時期制造業比重下降的趨勢如果不加以控制，必將損害產業競爭力和國家經濟安全。我們要始終堅持實體經濟立國，避免經濟發展“脫實向虛”。

1.加強金融監管。政府要控制好貨幣發行的總量和貨幣投入的方向，按照物質生產增長的需要，將符合貨幣流通規律的貨幣數量真正投放到商品流通的渠道中去，防止過剩資本通過金融擴張和投機方式獲利，擠壓實體經濟生存空間。

2.正確引導金融為制造業發展賦能。金融是社會總資本運動過程的重要推動力，要充分發揮金融在優化資源配置方面的獨特優勢，引導金融為制造業發展賦能。小微企業是產業鏈供應鏈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小微企業自身積累較少，對外部環境存在較大依賴性，高質量發展更需要外部支持，因此，尤其要加強創新型中小微企業和新興產業的融資服務，拓寬其融資渠道，保證這類企業可以結合自身特點、充分利用既有資產獲得融資支持，降低其融資成本。

（四）堅持高水平開放原則，重點推進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全面合作

雙循環經濟發展新格局，要求的是國內國際暢通循環，打通各市場要素在循環中的堵點，形成更高層次開放、更高質量發展。在當前復雜嚴峻的國際形勢下，我國應發揮與多數周邊國家和地區長期睦鄰友好的地緣優勢，重點推進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全面合作，打開制造業新的外部發展空間。

1.“一帶一路”平臺框架下，“我們能夠利用雙邊合作關系和中國龐大的市場杠桿，通過雙邊產業園建設，實現過剩產能轉移，幫助中國制造業走向產業升級”。同時，在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的過程中，要堅持高水平開放原則，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政策溝通和協同，打通經濟循環，充分挖掘新機遇、釋放新動能。

2.以更加開放的姿態、更加務實的作為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充分利用全球科技資源，積極學習國外先進技術、管理經驗，提升我國制造業的技術創新能力。

3.重視在“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間的品牌布局，在競爭中培育出自主品牌和產業技術并取得高附加值，提升海外知識產權價值創造和價值獲取能力，形成具有更強創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