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戲曲演員的修養

■嚴曉君

修養是一個人在理論、知識、藝術、思想以及待人處事、立身處世等多方面素質的綜合體現。由于性格、學歷、經歷、家庭環境和所處社會環境的不同，每一個人的修養也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差異。人與人之間修養上的差異決定了他們素質品位的高低。對于每一位演藝人員，特別是對于一名地方戲劇種的戲曲演員來說，提升自身的修養更是顯得尤為重要。這是戲曲演員自身的特殊性所決定的，也是戲曲演員肩負的社會責任所決定的。

歸納起來說，戲曲演員修養的提升，大致應著重于專業技能修養、文化修養以及道德品質修養等幾個方面。

眾所周知，戲曲演員的門檻相對于其他門類的演藝人員來說，要求更高，標準更為嚴苛。例如舞蹈演員，可以忽略嗓音條件；話劇演員，一般無需武功基礎。而戲曲演員的要求則更為全面，除了俊美的扮相和高亢的嗓音條件外，還必須能歌善舞、能翻會打、四功五法，需要全面發展。因此，作為一個戲曲演員，首先必須提升的修養，就是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等專業技能的修為水平。

中國有兩百多種地方戲劇種，它們之間的主要區別在于聲腔系統的不同，另一個就是地方語言的區分。作為一個地方戲演員，最重要的修養就是要練好本劇種的唱念基本功。

提升這方面修養的途徑，無外乎學、練、悟三個方面。

“學”，就是要繼承傳統，向前輩名家學習、向同行學習、向經典學習，充分掌握本劇種唱腔的韻味以及表演的精髓。同時，也要向兄弟劇種學習，借鑒他們的表演和演唱的技巧，豐富自己的表演手段。另外，學習民歌和民間音樂，也是十分重要的方面。因為，基本上所有的地方戲劇種，都是在民歌、民間小調和民間音樂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錫劇著名演員梅蘭珍老前輩，從很小的年紀開始，就特別注重民間小調的吸收和運用。她在耄耋之年，仍然能夠非常流利地演唱很多蘇南地區曾經流行的民歌、揚劇、淮劇、黃梅戲、越劇以及花鼓戲等。筆者曾有幸在她家里，聆聽她演唱了好多首民歌小調，以及她在這方面的經驗和感悟。她將這些民間音樂的元素與錫劇的唱腔有機融合，創造出了優美動聽、細膩委婉、膾炙人口的錫劇梅腔，在錫劇舞臺上樹立起了至今無人超越的高標。

“練”，就是要把學來的知識，通過刻苦訓練，將其真正變成自己的東西。“只學不練假把式”，老藝人們常說：“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同行知道；三天不練，觀眾知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凡是名副其實有真才實學的名家大師，無一不是“聞雞起舞”，“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勤學苦練，苛刻自己，一絲不茍，“積硅步以至千里”，“集小成而臻大家”。反觀當下，有一些青年演員，耽溺在優裕的物質條件中，滿足于微弱而淺薄的“光環”而沾沾自喜，溫暖的被窩成了人生的障礙，丟掉了學無止境、刻苦鍛煉的優良傳統，若故步自封，就難以登攀藝術的高峰。

“悟”，是藝術道路上的另一個領域。就是要在學習、鍛煉和實踐的基礎上，長期積累并經常進行深入的思考，抓住冥冥之中的靈光一現，實現“頓悟”，使自己藝術素質得到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升華，從而達到一個更高的超凡脫俗的空靈新境界。

作為一個優秀的戲曲演員，光有較高的專業藝術修養還是不夠的，還必須注重提高文化的修養。毋庸諱言，一般來說，大多數戲曲演員的文化學歷是相對偏低的。這一點對于演員深入理解劇本主題、體會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帶來一定的制約。記得有一次排新戲，劇本是反映婦女解放的主題。劇中有一句臺詞是“婦女不是男人的附屬品”。當時的劇本是油印的，“附屬”兩個字寫得潦草，印得也比較模糊。那位擔任主角的女演員在排練的時候，神情激昂地將“附屬品”讀成了“陰居品”。而且，不光她自己毫無察覺，周圍的其他演員居然也毫無反應。這說明，該演員只是照本宣科，根本就不理解劇本的內容和所謂的“附屬品”和“陰居品”的含義。這就是文化水平低下帶來的結果。另外，有大牌主持人把江蘇省“盱眙”縣讀成“于臺”縣的笑話；也有把“白發魚樵”的“樵”讀成“焦”，而給歷史名片帶來無可彌補的缺憾。這一方面是因為某些演員治學態度不夠嚴謹，同時也反映了文化修養的缺失。當然學歷不等于有文化，學歷低也不等于沒有文化。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還必須提升廣義范圍內的文化修養。什么是廣義的文化呢？有一位名人總結得很好。他說：文化就是“根植于內心的修養，無需提醒的自覺，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為別人著想的善良。”吐痰入盂、不闖紅燈、不亂人垃圾，這些小事情看起來微不足道，其實，無不體現一個人無須提醒的自覺程度，無不反映人的文化修養。著名學者余秋雨寫過一篇文字，說他在國外碰到一件事：把打碎了的玻璃杯和其他垃圾一起，放在垃圾袋里扔出去了，結果引起了房東的不滿。這件事對他觸動很大。因為按規矩，要將打碎的玻璃制品單獨存放，而且要寫明里面有碎玻璃，當心傷了手。這就是一種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這也屬于文化修養的范疇。

既然提升修養是每一個人的必修課，那又為什么要對戲曲演員特別強調呢？因為，不可否認的是，每一個比較成功的戲曲演員，都是屬于當地的公眾人物。哪怕這個劇種是只有一個劇團的“天下第一團”，只能覆蓋幾個縣市的范圍，那些主要演員也就是這個區域內的公眾人物。他們的言行舉止，無不對他們的粉絲們產生重要的影響。所以，每一個作為公眾人物的戲曲演員，除了要不斷提高自身的文學修養，在舞臺上塑造一個個血肉豐滿的人物形象，用精湛的藝術魅力來感染觀眾外，還必須努力提升自己多方面的文化修養，用自身的人格魅力，為社會提供強大的正能量，并以此來影響一批人、帶動一批人，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建設作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