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中的英雄塑造與隱喻藝術

丁家珍/Ding Jia Zhen

或曰時勢造英雄，或曰英雄造時勢，英雄最重要的品質不是英勇無比，而是有一顆心系天下、關愛他人的至善之心；有一種無私奉獻、舍己為人的高尚品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出現了大批像焦裕祿、谷文昌、楊善洲這樣的英雄楷模，他們心系祖國，關心民眾，在各項事業的建設中率先垂范，全心全意為人民，這樣的人物自然可謂之“英雄”。大家愛看《辛德勒的名單》，絕不僅是因其獲得過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而是因影片中充滿了人性的關懷及人們對道德的認同，讓觀者產生共情。猶太語：“當你挽救了一條生命，你就等于挽救了全世界。”戰爭善于引發出社會的黑暗面，但在辛德勒的名單中，我們看到了被挽救的1100余個生命，感受到了未被泯滅的人性。辛德勒竭盡所能用鈔票救下每一人，在救人中完成了自我的救贖，也塑造了其英雄的形象。人性的真善美與人間的真情友愛讓飽受戰爭殘害的人們心中得到一絲溫暖與慰藉。在《姜子牙》動畫中我們亦可看見同樣的敘事手法，感受到人性閃現出的光輝。

一、《姜子牙》中的英雄塑造方式

電影開篇指出紂王昏庸，九尾作亂，蒼生疾苦，靜虛宮掌教師尊率眾助西周起義，展現了一個宏大的敘事背景。姜子牙誅除九尾功勛卓著，一戰封神，欲領眾神之長共衛蒼生，此為宏大政治事件。在這些宏大的敘事語態中包含了人性關懷，起義是為了天下蒼生；誅除九尾、救民眾于水火亦是為天下蒼生，此乃英雄之舉。“姜子牙在歷史上即是一位心懷大志的非凡政治家、軍事家，憑著文韜武略協助周武王滅殷興周。”推崇以法治國，安定民心；人們贊賞他的高尚品格。“姜子牙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在當代的中國仍然值得提倡。”“人性”永恒而無價。封神大典上姜子牙奉命監斬九尾，在九尾受誅過程中其發現九尾體內尚存無辜元神便動了惻隱之心，力排眾議救下了九尾體內的無辜，姜子牙則被師尊封了神力發配到北海修煉，姜子牙無悔于心。電影一端是宏大的敘事(西周起義、封神大典)，另一端又聯系著一個個鮮活的故事情節(誅除九尾、助小九尋父、救下每個眼前之人)，影片構成了宏大與幽微、歷史真實與影像虛構之間的美學想象，其中植入了人性的關懷，在人性的閃耀中映現出姜子牙的英雄品性及家國情懷。

《姜子牙》中視覺奇觀炫耀，“國風”濃郁，在充分滿足觀眾視覺體驗的同時還表達了大國反腐意志的堅定。在北海姜子牙從殘酷的現實環境和曲折的人間經歷中依托其堅強意志，通過個人的使命擔當疊映出國家使命，凸顯出民族色彩與國家意志。國家正義的想象與欲求正是通過姜子牙對黎民百姓的護佑、對九尾妖狐及師尊等反派勢力的對抗折射于銀幕之上。在大國崛起的文化語境中，弘揚正義不僅是時代的呼喚，也是人們普適價值訴求與情感的彰顯。

影片中師尊提出為神者“舍一人而救蒼生”的宿命，體現了邊緣化人物的特點。姜子牙信奉：“不救一人，怎么救蒼生？”其心存悲憫不愿犧牲無辜，只愿往后做個凡人救下每個眼前之人。放棄名利、無畏犧牲的精神加強了姜子牙人物的主流化塑造。理想很平實，平實中凸顯著人性的偉大。“放棄一切，成為一個守護蒼生的神”是姜子牙的初心，大戰讓他感受到世間的悲慘亦看到了人類和妖族的貪婪。他奮力“救下每個眼前之人”；喊出“是神、是妖、是人不可欺，不可操縱，不可不救”的口號立場正義又堅定。用自己的方式勇敢而戰，活成了大家羨慕的樣子，也成了真正的神。影片中呈現了復雜的人性深度，用一系列有戲劇張力的故事情節表達了姜子牙對初心的堅守和對生命的捍衛。

失去神力的姜子牙更具“平民色彩”，即影片中表現了“日常化英雄”的回歸，從而產生了更為復雜的社會文化意義。姜子牙在北海目睹人間疾苦后便踏上了反省與自我批判之路，在“幻象”與“現實”之間飽受煎熬，表達了主體尋求自我認同的艱難履歷。“日常化英雄”的回歸或“在場”使姜子牙成了觀眾(他人)欲望的承載者，似乎敘事都在訴諸那個“在席”的觀看主體自己，完成了從虛幻向在場主體(觀眾)身份的有效轉換。新鮮刺激的銀幕體驗不僅得益于動畫商業大片的奇觀化營造，更在于對黑惡勢力的抗爭。姜子牙通過“伸張正義”的行為刻畫了一個不失人性、血肉豐滿的英雄，迎合了大眾對新時代主流英雄人物的文化想象。

《姜子牙》緊扣觀眾的心理欲求，從正面表達人們的普世情感及新時代大國英雄的人文情懷，通過人物的敘事表現對國家“反腐打黑”的人民戰爭危機做出“想象性的解決”，使國家意志通過“英雄舉措”而有效傳達。在影片中敘事內核及主流價值觀的傳播路徑由“個人式”英雄遷移至國家意志層面，受眾經由對個體英雄的認同繼而達成對主流價值的認同。并與“新時代”內涵精神相呼應，這種英雄塑造方式既有創新性又兼具時代脈搏。

二、隱喻藝術建構起豐富的美學臆想

(一)動畫中隱喻手法的具象化表達

“隱喻性存在是電影履歷中不爭的事實。”《姜子牙》中多處用隱喻的手法表現了深刻內涵。北海戰場上隨處可見的風鈴隱喻著那場腥風血雨的大戰讓許多將士失去了生命。風吹鈴響，可慰亡靈；小九在古戰場撿起一串風鈴招來一亡魂拼命追殺，待小九拋出風鈴后該亡魂才罷休，“回家，回家……”的呼喚讓人憐惜又痛心，暗示著那些背井離鄉戰死殺場的尸骸無人惦念，亡魂渴望回家的無耐與悲涼。遍地的風鈴揭示出戰爭的殘酷、丑陋、黑暗。師尊在影片中從來都未露其真面目，十二金尊亦戴著面具示眾。他們代表著時局的統治者，因爭名逐利做了許多愧對蒼生之事，雖滿口“天道蒼生”卻是在粉飾歷史，遮蔽事實，所以他們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體現了創作團隊別出心裁的角色設計。讓人聯想到現實社會中也存在著這樣粉飾太平、不顧百姓、不思民生、見不得光的腐敗官員，警醒著世人，增加了觀眾無限想象的空間。

姜子牙拼盡法力沖斷宿命鎖之后，登上昆侖道還剩“最后一根鎖”，何來最后一根？——“天梯”，姜子牙義無反顧地摧毀了天梯，金尊怒道：天梯若斷，世間再無庇佑。辨析而來，恰是天梯斷了蒼生才能得到真正的護佑，即是說這根鎖(天梯)是最重要的一根(貪念)，姜子牙摧毀的是黑心統治者們的貪婪、腐敗之路。天梯一斷隱喻了斬斷反派統治者貪圖名利、殘害百姓的路徑與念想。天梯斷后迎來了蒼生的黎明與希望，故事進入“后北海”時期，該時期可見大地回春，萬物復蘇；與“前北海”時期遍地尸骸、民眾凄苦的生活情景形成了鮮明對比。隱喻了發動戰爭解決不了所有問題，戰爭只會帶來生靈涂炭、陷民眾于水火。亦折射出社會上的不公需要道義的支持與人性的關懷，敢于揭露黑暗、敢與黑暗勢力英勇斗爭。姜子牙就是這么一位飽含正義、心懷蒼生的正義之士，和歷史上的姜子牙進行了很好的契合。在姜子牙的角色設定中無疑承載了民眾對清明政治的企盼與渴望，也傳達了人們對黑暗現實社會不滿的心理幻想。

電影中還彰顯了一種“生態觀”，三界之中沒有哪一類非得征服另一類才能更好地生存，正如影片結尾處大家都可和平共處，共筑一個“春天”。有人說：“真沒想到我們北海也能過上這平靜的好日子啊。”其中表現的是一種驚嘆，亦是幸福與知足。這樣的“好日子”正是多方因素(正義、人性、生態等)共同作用、互相協調的結果，內在隱喻性豐富而深刻。

(二)“影像”與“現實”之間相互映現

影片中“天道蒼生”與現實中黨和政府所關心的“民生問題”或“以人民為中心的宗旨”在內涵上一脈相承。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之日起便有著崇高的理想與目標，不論是過去戰爭年代還是當今和平建設時期，反腐倡廉一直都是共產黨鮮明的政治立場。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大力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及反腐敗斗爭，在反腐中毫不手軟，查處了一大批腐敗官員，人民群眾一片點贊大快人心。好比《姜子牙》中的師尊，因個人貪欲不惜傷害蒼生最終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迎合了觀眾的期待亦契合了民眾對“大國正義”的想象，說明百姓都希望貪官無處遁形，把反貪反腐進行到底是人民群眾真切的呼聲。影片和現實皆表現了若政治生態污濁社會風氣就惡劣，只有政治生態清明社會風氣才會優良，社會才能和諧。

為順應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近年在黨中央的領導下一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席卷祖國大江南北，一批批黑惡勢力被連根拔起，令人歡欣鼓舞，其力度之大、涉及范圍之廣讓老百姓獲得了足足的安全感與幸福感。“掃黑除惡”與“反腐”“打虎”“拍蠅”相結合，查處了一批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百姓拍手稱快衷心擁護。《姜子牙》動畫中九尾妖狐及其所率領的狐族不就是黑惡勢力的隱喻嗎？師尊及其團隊十二金尊則更像是“保護傘”。電影和現實之間進行了很好的映現，其中隱喻的某種東西值得深思。

中國共產黨即將迎來其百年誕辰。“一個政黨，如一個人一樣，最寶貴的是歷盡滄桑，還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全面從嚴治黨，推進反腐掃黑斗爭我們不能停也不會停。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正是中國共產黨對當初理想信念的堅持才有了國家飛躍的發展、全面的小康。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我們需要這樣的理想信念，需要對初心的敬畏與堅守。《姜子牙》中正是由于姜子牙“堅守初心”才有了一個清明繁榮的“后北海”時期，民眾才得以享受北海的太平盛世。

2020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在這次疫情中我們深深地感受到黨和國家對民眾的關愛，我國鮮明地把“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擺在首要位置，全國范圍內調集最優秀的醫務人員、最急缺的資源、最先進的設備奔赴疫區搶救生命，所有救治費用由國家承擔。另外，中國政府給國際友人的援助，只為助他人走出危難；“分歧”消隱、讓位，“友誼、人道關懷”凸顯。向世人揮灑著人性的溫情。一批批“逆行英雄”喚起了民眾對“大國崛起”中國夢想象的血脈賁張。

文化作為一個系統，它的形成不是一種力量的塑造，而是各種不同力量最終“妥協、交易和實現的過程”。《姜子牙》的藝術探索為我們突破傳統敘事的狹隘、適時關照當下主流價值與意識形態提供了現實經驗，以現代性視角在影片中注入了新的人文理念及時代內涵。對整部動畫進行回望，姜子牙不過是影片中“虛擬的符號”，它以“符號”為載體包含著復雜的文化表意實踐。一個被“日常化”的動畫英雄為大眾提供了一個建構欲望與想象、充分展示“本我”的夢幻世界。在個人無法企及的理想或日常生活之間建構起一套敘事機制。姜子牙英雄形象(符號)的塑造“有效地縫合了真實生活細節與想象的內心欲望，標志著日常生活本真的回歸”。對于引導廣大青少年學生涵養愛國心，激發報國情，力行強國志，培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重要作用。正如結局處一孩子的理想愿望是：“我將來，也一定要當姜子牙一樣的大英雄。”電影中多處用隱喻的手法表現了諸多深刻思想，諷刺和批判了許多社會問題，亦弘揚了古代圣賢的仁、善、義、勇等內涵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