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響紅色預警

愷蒂

10月31日坐火車去牛津，在大雨中離開倫敦，快到牛津時雨過天晴。一出火車站就看到幾位臉上涂得白煞煞的紅衣人，全身裹纏著紅布紅紗，紅色頭巾披掛下來，紅色的口罩和手套，手腕上扎著紅飄帶，從頭到腳被紅色遮蓋得嚴嚴實實，唯一露出的是被涂成全白的上半臉，眉毛和眼睛用定義明確的黑色描畫。她們先是圍抱成團，低頭靜默幾分鐘，然后排成一字隊形慢慢走出火車站，一開始是右手握拳舉過頭頂，左手撫在胸前，手腕和頭飾上的絲帶隨著秋風飄起，走過一段路，她們變換手勢，雙手攤開，平衡左右，仿佛是從進攻變為包容。她們在無聲中行進，雖然沒有口號，卻充滿戲劇效果。

他們要求各國政府采取實際行動應對氣候變化，不要再繼續空口許諾。

圍觀者指指點點，有人塞給我一張傳單，細讀才知道她們屬于一個名叫“紅色反叛團”（Red Rebel Brigade）的組織，是英國“反抗滅絕”（Extinction Rebellion，有時被簡寫為XR）的一部分。知情者說她們正要搭乘火車去曼徹斯特，在那里與從布里斯托爾及其他城市過來的同仁們會合，然后一起前往蘇格蘭的格拉斯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締約方大會第二十六次會議（也就是COP26峰會）馬上要在格拉斯哥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政治家們能否把“空談”變成實際行動，達成真正可以實施的公約，這需要民間組織的監督和督促，無數示威游行者正在往那里匯集，“紅色反叛團”也是其中之一。

為了引起政府和公眾對于全球氣候變化和環保等問題的重視，“反抗滅絕”這一社會運動組織于2018年在英國橫空出世，自稱“非暴力公民反抗運動”，徽標是一個圓圈內的沙漏，表示地球環境及許多物種臨近滅絕，生死存亡已經進入倒計時。他們要求各國政府采取實際行動應對氣候變化，不要再繼續空口許諾。在英國，他們對政府有如下要求：宣布進入全球氣候的“緊急狀態”，在法律上承諾消減排并在2025年實現零排放，成立公民大會以監督這些改變。他們延續的是“公民不服從” （civil disobedience）的非暴力傳統，此詞在1849年首次出現在美國哲學家和作家亨利·梭羅的同名政論文章里，被許多民權運動視為精神主旨，例如印度非暴力抵抗運動領袖甘地，以及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等。

“反抗滅絕”所采取的抗議方式往往是阻礙公共交通、打亂公共秩序，常常會有示威者把自己的手腳用膠水黏貼在交通要道上，或是將自己用鉸鏈固定在公共場所，相比之下，“紅色反叛團”更把自己視為街頭行為藝術家，他們通過各種無聲的造型，把自己變成劇團或雕塑，在街頭表演。紅色，代表人類與其他動物共有的鮮血的顏色，也代表危機和警報。

全球氣候和生態在崩潰的邊緣，但還沒有達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懸崖勒馬，現在采取行動還來得及。如何保護地球的環境，這真是年輕的一代最關心的議題之一。瑞典環保少女格雷塔桑波格批評這次峰會已經“失敗”，年輕人罷課表達不滿，但我還是相信科學技術能夠給我們帶來解決問題的辦法。

面對地球的危機，我們這樣的普通公民只能試圖盡力而為，例如一周兩天全素食，盡量以步代車或乘坐公共交通，出門總是帶個小布包，基本上不再使用一次性塑料袋，各類垃圾認真分類，希望其中有部分能被回收等等。但完全不坐飛機不出去旅行的減排方式肯定無法實現，那就要以其他的辦法抵消自己無法避免的碳排放，我們最新的決定，是把家里的煤氣鍋爐換成新能源技術熱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