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數字鄉村的建設和發展模式

胡 亮，曹 艷，劉永波，卿玲杉，唐江云

(四川省農業科學院農業信息與農村經濟研究所，四川 成都 610066)

數字鄉村是伴隨著網絡化、信息化和數字化在農業農村經濟社會發展中深入應用而產生的農村現代化轉型和發展進程。2019年1月，農業農村部出臺了《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提出要用數字化引領驅動農業農村現代化。2020年中央1號文件指出，要開展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工作。2021年中央1號文件指出，鄉村振興要實施數字鄉村建設發展工程。可見，數字鄉村既是我國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組成部分。

數字鄉村發展模式是在一定地域范圍內的有關經濟主體發揮各自優勢資源，將移動互聯、人工智能、生物科技、大數據等為代表的新興科技應用到鄉村生產、管理和生活中，使得鄉村生產和治理向智能化轉變。數字鄉村建設不僅是數字技術在農業生產、農村發展各領域的應用，更是農村生產生活方式和理念的全新轉變，也是第四次科技革命在農業領域的具體體現。

1 發達國家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發達國家在數字鄉村建設和發展過程中總結出多元共建發展模式、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聯動發展模式、雙向協同發展模式、多元組團的發展模式等。

1.1 多元共建發展模式

多元共建發展模式是從農業信息網絡建設、農業信息技術應用和農業信息資源開發等系統地、全方位地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多元共建發展模式可分為兩類：基礎型和延伸型(圖1)。其中，基礎型發展模式主要依靠政府投入為主導，通過鄉村網絡的硬件建設和配套政策法規的軟件支撐，形成數字鄉村建設體系。在延伸型發展模式下，主要在應用農業信息技術和建立農業大數據系統、通過普及符合職業農民和農村學術需求的數字教育、完善農村電子交易產業鏈等三個方面建設和發展數字鄉村。

圖1 多元共建發展模式

美國作為將信息技術應用于農業生產領域最快速的國家之一，在數字鄉村發展中采用系統化的多元共建發展模式，其主要從以下5個方面發展數字鄉村，一是通過持續的政府資金投入進行鄉村網絡硬件設施建設，奠定數字鄉村發展的基礎；二是出臺和頒布相關法案保障數字鄉村建設，如《電信法》《美國網絡戰略》《加強網絡和關鍵基礎設施的網絡安全》等；三是通過面向農村地區的農業數字基礎教育，不斷提高鄉村地區教育信息化水平，提高鄉村人才質量；四是結合計算機網絡、3S、大數據等技術實現農業信息化，建立完善農業數據和服務系統，發展精準農業；五是完善美國農業電子商務交易市場，建立美國農業電子商務體系[1]。

1.2 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聯動發展模式

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支撐的聯動型數字鄉村發展模式，一般由政府頒布針對性的鄉村農業政策，農業部等相關部門通過財政投入和技術投入引導農業生產走向，逐步構建數字鄉村發展的總體框架(圖2)。該模式的優勢是可以利用政策引導農業農村發展方向，利用信息技術最大限度提高資源利用效率。

圖2 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聯動發展模式

目前，采用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聯動發展模式的國家主要有日本等，由于日本國內資源相對匱乏，因此日本政府十分重視政策與信息技術聯動發展。在政策導向方面，日本政府為數字鄉村建設先后推出一系列發展戰略，如 “U-Japan”“I-Japan”等。在網絡建設方面，完成互聯網普及和鄉村三網融合；在農業信息技術發展和普及方面，逐步建立了全國農業技術信息服務體系，如農田地理信息系統(GLS)系統；在農業市場數字化方面建立和完善了農業市場信息服務系統、用于農產品行情預測的“農業協同組合”等[2-4]。

1.3 雙向協同發展模式

雙向協同的秩序化發展模式，一般由政府和網絡運營商從網絡立法、鄉村數字教育、農業技術和數據信息等環節協同完成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的基礎性保障(圖3)。在網絡立法環節，通過法律政策規范數字鄉村發展中遇到的問題；在數字教育環節，利用互聯網、數字電視等設施，面向農村地區開展數字教育，實現城鄉教育一體化；在農業技術環節，建立聯合的研發機構，發展和普及農業信息技術；在數據信息環節，建立各類農業數據庫和農業農村大數據系統，實現農業生產和農村管理數字化。

圖3 雙向協同發展模式

目前，英國作為世界上城鎮化率最高的國家之一，主要采用雙向協同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英國政府和網絡運營商協同推進國家鄉村網絡建設，已完成鄉村地區互聯網、數字電視、光纖網絡以及移動網絡的數字化設施基本普及；在網絡立法和教育方面，加快數字鄉村建設的同時，通過立法保障鄉村教育的發展，保證立法與教育的秩序化協同；在農業生產與數據建設方面，英國農業數字化發展過程中十分重視農業相關數據信息特別是農業生產、經營一線基礎數據的收集和整合，建立了完善的農業數據庫系統，如農業環境、作物種植、動物科學、全國土壤庫、農業普查數據庫等[5-7]。

1.4 多元組團發展模式

多元組團發展模式中包括三種類型的團體，分別是以互聯網企業為主導的平臺團體、以政府為主導的主體化團體、以信息技術為主導的技術團體(圖4)。三類團體共同參與數字鄉村建設和發展，其中平臺團體主要提供鄉村教育和農業農村公共服務，主體團體主要保障鄉村互聯網基礎設施普及和發展，技術團體主要進行農業信息技術研發和農產品交易市場數字化。

圖4 多元組團發展模式

相較于其他發達國家，法國注重政府、互聯網企業和信息技術企業合作發展數字鄉村建設，符合多元組團發展模式的特點。在網絡建設方面，以政府為主導結合互聯網企業共同推動互聯網寬帶普及，如2016年歐盟宣布的法國高速寬帶計劃等，為數字鄉村的快速發展奠定了硬件基礎。與此同時，法國農業生產部門逐步組建了農業信息技術、農業大數據、鄉村電子商務等不同技術應用的行業組織、專業協會或技術團體，如法國農業合作聯盟、法國農產品加工工業協會等，目的是致力于將數字信息技術應用到農業生產和鄉村發展的各個方面[8]。

2 國內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2.1 以農業生產數字化和農產品網絡營銷為重點的發展模式

廣東省數字鄉村建設采用了以數字農業和網絡營銷為重點的發展模式(圖5)。自2015年起，在廣東省政府主導下，通過“互聯網+農業”“5G智慧農業”等政策導向和規劃舉措，確定了數字鄉村的發展方向。以“政府引導、市場運作、企業主體”的方式，聯合聯通等運營商、華為等高科技企業以及正大等涉農龍頭企業，發展農業物聯網、農業大數據、5G智慧農業、農村區塊鏈等數字技術應用，實現農業種養殖精細化、智能化，如“云養殖平臺”“水產供應鏈”等。在網絡營銷方面，通過行業聯盟等形式，逐步形成了優質農業“短視頻+網紅”產業群，助力專業鎮、特色村的轉型升級。

圖5 廣東省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2.2 高原特色數字農業的發展模式

云南省結合本省高原地形特點，以政府規劃為引導，以涉農企業和農戶為載體，整合產業鏈優質資源，逐步形成了高原特色農業全產業鏈信息化升級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該模式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政策導向，云南省制定了數字農業建設的長遠規劃和實施方案，推進信息技術進村入戶的試點示范；二是融入互聯網經濟，轉變涉農企業、農戶、農民的觀念，利用“互聯網+”促進農業產業結構調整；三是充分應用農業信息技術完成云南省特色農業升級，如建立種植、加工、物流、營銷的全產業鏈標準化數字服務體系；四是完善農業農村數字基礎設施，建立了省級農業大數據應用中心和農業物聯網云平臺(圖6)。

圖6 云南省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2.3 以鄉村全面發展為目標的發展模式

浙江省是采用數字鄉村全面發展和升級的省份之一，以農業經營主體為載體，整合互聯網高新技術企業資源，全面推進數字經濟、數字鄉村治理和數字農業生產(圖7)。浙江省在國家《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基礎上，結合了本省農業和經濟發展水平，制定了市、縣、區級數字鄉村試點示范的總體發展規劃。一方面積極探索有關政策制度制定和平臺體系建立，完善鄉村產業發展、提高行業管理服務能力；一方面積極深化數字化應用水平，在生產、流通、安全、生態等環節探索數字裝備、信息技術的應用。

圖7 浙江省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3 其他學者提出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

基于發達國家和國內先進地區數字鄉村發展經驗和我國總體農業、農村發展現狀，國內學者總結提出了一些適合我國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或實現路徑。

3.1 多方輔助的立體發展模式

梅燕等[9]提出了以農戶為核心的多方輔助的立體化發展模式。在立體化數字鄉村發展中，通過“政府+運營商”模式繼續完善農村地區的互聯網基礎設施，提高互聯網服務能力；通過“政府+金融機構”聯合推動鄉村地區普惠金融發展，解決鄉村發展中的融資問題；通過“政府+電商平臺”模式，幫助農民、農戶發展地方特色的農村電子商務；“政府+科技企業”的方式，不斷提高農業信息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促進農業產業數字化升級；有效利用互聯網促進農村地區教育數字化，“政府+高校”模式輔助解決城鄉教育數字化鴻溝問題。

3.2 “4+2”數字鄉村建設模式

李燕等[10]提出了4個要素和2個維度的數字鄉村建設模式。其中，4個要素是指鄉村生活方式轉變、政府政策制定和財政投入轉變、企業發展戰略轉變和農業經營主體轉變；2個維度是指資本維度和組織維度。“4+2”模式中，首先需要制定科學的數字鄉村建設規劃，確定重點產業和發展方向；其次需要持續投入和加大農村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和完善；充分利用政府的政策導向和市場的驅動導向，為數字鄉村注入動力；最后，通過培育高素質農民和培訓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營造良好的數字鄉村發展環境。

4 數字鄉村發展過程中應重視的環節

以上不同的發展模式中均結合了各自區域自身的農業發展特點、技術發展水平和鄉村建設特點。美國的數字鄉村發展依托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先進的信息技術和高度的農業現代化水平；日本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著重考慮各類資源的有效利用；英國的發展模式強調參與數字鄉村發展各方的協同發展，形成了秩序化的發展框架；法國則更為重視各種行業團體和技術協會共同參與數字鄉村建設。在國內，廣東省依托華為等高科技企業和涉農龍頭企業選擇了生產數字化和營銷網絡化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云南省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則結合了自身高原地理環境和高原特色農業的行業特點；浙江省依靠整合阿里巴巴等互聯網企業資源，選擇農業生產和鄉村治理全面推進的發展模式。以上發展模式雖然體現了不同的側重點，但歸納總結各種模式下的數字鄉村發展過程，筆者認為存在以下比較重要的建設環節。

4.1 數字鄉村發展總體規劃

在數字鄉村建設和發展的總體規劃中，需要依靠政府為主導的政策導進行合理布局，通過出臺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保障鄉村農業數字化、農村教育數字化、農村市場數字化和農村政務數字化的有序發展。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和《數字農業農村發展規劃(2019-2025年)》，我國數字鄉村發展總體可概括為“一基兩翼”，“一基”是指通過“新基建”完成數字鄉村建設提供保障，“兩翼”是指通過農業數字化和鄉村公共服務數字化為數字鄉村發展提供支撐[11]。

4.2 鄉村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

鄉村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包括兩方面，一是持續建設鄉村地區網絡設施，普及鄉村地區的互聯網服務、移動互聯網服務、數字電視服務等，不斷提高服務質量和技術水平，在滿足鄉村基本互聯網覆蓋的情況下，推進5G等下一代互聯網基礎設施發展；二是對傳統基礎設施進行數字化轉型升級，實現水利、交通、能源等智能化管理，如自然資源監測“一張圖”、鄉村綜合監管平臺等[12]。

4.3 農業產業數字化

產業數字化是鄉村振興的重點，不僅包括對傳統農業如種植業、畜牧業、漁業、種業、農機裝備、農墾等行業的數字化轉型升級，也包括建立完善農村電子商務體系，發展智慧生態旅游等，最終實現鄉村數字農業、鄉村電子商務、鄉村智慧旅游、數字普惠金融、農村遠程醫療、農村遠程教育等。

4.4 鄉村治理數字化

治理數字化是鄉村振興的保障，鄉村治理數字化是應用現代信息技術實現鄉村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各個領域的有效治理，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推動鄉村治理主體、治理過程和治理內容等要素的數字化改造，如數字政務、智慧村務等[13]。我國《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中指出，要實現數字化、信息化的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

4.5 鄉村數據資源開放共享

開發利用農業農村大數據的前提是打破鄉村數據壁壘，建立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治理體系，通過建立開放的農業大數據平臺，形成規范的鄉村數據規范，構建統一的農業產業和鄉村治理數據標準體系，實現鄉村信息共享服務，從而推進全產業鏈大數據、農產品質量安全追溯管理、數字鄉村“一張圖”等農業產業信息化和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