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小說創作中的鄉土情結解讀

鄧焱

鄉土小說是中國文學創作的重要現象和文化資源。賈平凹作為中國現當代文壇極具寫作特色的作家之一，在其小說創作生涯中，濃厚的鄉土情結是其文學創作的重要特征。本文從鄉土山水情結、商州故土情結和鄉土女性情結三方面對賈平凹小說創作中的鄉土情結進行解讀，旨在深化對作者小說創作風格和鄉土文學在時代發展變化沖突的背景下內涵的挖掘，以此深化對賈平凹小說創作藝術的理解。

鄉土小說是中國文學創作的重要現象和文化資源，也是文學作品作為民族文化心理素質積淀成果的直接體現，在弘揚民族文化的根基與命脈的背景下，鄉土小說的文化內核具有相當高的文學評論研究價值。賈平凹的小說創作深受魯迅現實主義寫作風格的影響，并且繼承了沈從文浪漫主義鄉土文學創作的特點，因此在小說創作中融入了國民性批判的成分，具有更加深刻的現實意義和思想維度。賈平凹游離于現當代鄉土文學的“兩大母題”之間，將中國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鄉土文學創作推向了歷史的巔峰。

一、賈平凹小說創作與鄉土情結

賈平凹是中國現當代文壇中的創作大家之一，同時也是一位具有反叛性的小說創作者。賈平凹的小說創作起始于20世紀70年代，一共創作出版約300部作品。賈平凹初期的小說創作主要是環境變革下的人物生活，如《清河上的婚事》和《水》等，憑借《滿月兒》獲得全國短篇小說優秀獎的殊榮，正式在文壇上嶄露頭角。在20世紀80年代初期，賈平凹創作的《商州初錄》是其文學創作生涯中的重要轉折，其后創作的“商州系列”更是帶動了文學界的尋根潮流。隨后創作了《雞窩洼人家》和《臘月·正月》，賈平凹將農村經濟轉型背景下的商州展現給了讀者，同時也奠定了其現實主義創作風格的基石。在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的創作中，賈平凹的小說作品呈現出一種神秘主義色彩，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對人生和命運的深度思考。在20世紀90年代，隨著城鄉發展差距的不斷擴大，濃郁的鄉村文化走進了賈平凹創作的主題思想之中。在這期間創作的《白夜》，通過一名鄉下青年的精神世界回歸展現了城鄉之間的沖突。賈平凹深愛著養育了自己的土地，并關注家鄉人民的生活，這些追求在文學創作中都有深刻的體現。傳統的鄉土文學是賈平凹憑借著個人的成長經歷來進行描繪的，作品中濃郁的鄉土氣息成為賈平凹創作的文學特征。

二、鄉土山水情結

在賈平凹創作的小說作品中，有著很多西北地區的風光呈現。賈平凹對商州有著獨特的深厚的感情，這使得他所勾勒的具有濃郁地方色彩的風俗畫面中的一草一木，都寄托著對故土的深情。家庭深夜中的明月、甘甜的溪水、山里的婉約美女和粗獷漢子，都成了其作品中描繪的對象，仿佛只要踏上商州這片土地，就可以忘卻生活中的煩惱。在小說《遠山野情》《天狗》《雞窩洼人家》和《浮躁》中，都可以看到賈平凹對鄉土風景和人物的厚愛之情。在賈平凹的小說中，其聲情并茂地描繪了一張鄉土美景圖：在樹木蔥蔥的山腳下，屹立著青磚紅瓦的村落。遠處的野草叢生，小溪靜靜地從山莊旁流過，遠遠望去，村莊炊煙裊裊。這些對山村景象的描寫，無不包含了賈平凹對家鄉山清水秀的山地文化的熱愛之情。在小說《商州初錄》中，賈平凹首先將商州的自然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丹江從秦嶺東坡發源……一直到了北邊鳳冠上。”通過這段描述，賈平凹將商州的自然風光和這片土地人民的熱情展現給了讀者，優美的山村風光和善良淳樸的人們都成了鄉村古樸文化的代表。在賈平凹的系列小說中，有很多鄉土場景的描述，如：“河灣的大崖，黑得越發莊重。”“河對面的紫荊關里，一頭草驢在一聲聲地叫。”由此可見，賈平凹對故鄉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都有著深深的眷戀，在賈平凹的眼里都是有靈性的。在賈平凹眼中，大自然所孕育的自然風光和鄉土風情都是文學創作的重要源泉。

三、商州故土情結

商州是養育賈平凹的鄉土，同時也是其進行文學創作的思想源泉。賈平凹說自己是農民，因此其創作的作品大多數都是鄉土題材的，但是文學作品的思想意識并不是農民性質的。賈平凹的文學作品更多的是從鄉土文學的視角對農村的現象進行關注，從而挖掘更多的理想農村生存和生命的形式。從《商州初錄》這部小說開始，賈平凹創作的系列“商州主題”的小說都在力爭對農村農民的心理特征和民俗風情等內容進行詳盡的描繪，從而傳遞出一種文化內涵。賈平凹小說創作中的商州情結，和作者的個人生活經歷、西北文化的熏陶和個人文化底蘊的積淀都有著密切的關系。賈平凹曾說過：“我是一個山里人，我是在門前的山坡上爬滾著長大的—山養活了我，我也懂得了山。”對于商州的山水樹木和鄉土風情，賈平凹的內心深處是有著無限牽掛的。商州的鄉村生活經歷，讓賈平凹對鄉村人民的生活有著深刻的感觸，同時也看透了人生的悲歡離合，對于商州文化更是有著個人獨特的見解。在文學創作的過程中，賈平凹翻遍了商州的地方志，走遍了商州的山川河流，接觸到了商州的老百姓，從商州的人物生活中獲得了很多創作靈感。因此，賈平凹用個人的感受來敘述一個個生動的故事，塑造出眾多鮮明的人物形象。

在賈平凹“商州主題”系列小說中，其筆下塑造的女性都有著美好的生活追求，但是都擺脫不了閉塞的山村帶給她們的思想束縛。作者小說一類男性形象和作者有著相似的生命體驗;如柳子言、天狗和禿子等，還有一類是天生帶著匪氣或流氓形象的小男人，村長和雷大空就是這樣的男性形象。由此可見，賈平凹對商州的情感存在復雜性，一方面是對商州淳樸勞動人民的贊美之情，另一方面是對愚昧無知、落后思想的惋惜之情。在《臘月·正月》中塑造的韓玄子則是另外一種男性形象。在韓玄子身上所體現出的，不僅有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同時也有人物的惰性。在賈平凹的小說中，同時存在一大批有著全新思想包袱的年輕農民形象，如小說《浮躁》中的金狗，靈魂上得到了解放，整個人變得不再迂腐守舊，開始煥發出進取向上的精神面貌。金狗的形象塑造是賈平凹小說人物形象塑造發生變化的重要分界點。在小說創作中，賈平凹對商州文化的情結還具體體現在小說的文本情節構思上，賈平凹力圖將商州文化的方方面面展現給讀者，所以小說往往反映的是一個變動的世界。小說《浮躁》設定在一個浮躁喧囂的年代，并且通過主人公的變化來探尋生命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小說以廣袤的商州自然地理為背景，以兩岔鄉、不靜崗、州城和白石寨為地點中心，集中描述了西北濃郁的人文風情和鄉村生活，營造了濃厚的西北文化氛圍。商洛地區文化在賈平凹商州主題小說中有著深遠的影響，并且通過文化的視角進行了全新的呈現。

四、鄉土女性情結

在賈平凹的小說中，其塑造的女性形象大都是西北女子，并且注入了其對鄉村女性形象的獨有理解。賈平凹筆下的女性形象大都是個性鮮明和情感豐富的，不管是俏麗的還是柔情的，都有著堅定的信念和理想追求，以及對于個人心中所求的孜孜不倦的信念。賈平凹塑造的這些善良率真的女性形象，不僅體現了其深厚的文學功底，同時從側面反映出其對人物情感和道德命運的深刻思考。在小說《浮躁》中，女主人公小水看似柔情似水，實際上是一位性格剛毅的鄉村女性。盡管內心深愛著金狗，但是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小水卻不能像情敵英英那樣為愛人做出巨大的犧牲，這也是鄉村思維意識女性和現代意識女性的鮮明對比。針對金狗和英英的愛情，小水并沒有過度苛責，而是真心實意地祝福他們。在金狗患難的情況下，小水還是不離不棄地守護在金狗的身旁，并且全力支持金狗邁向新的道路。不管在什么樣的境遇下，小水都沒有表現出畏懼的思想，堅決不向困難低頭，一生都對美好的生活充滿了向往。隨著時代的變遷，賈平凹小說中塑造的女性形象的特性也發生了變化。如在小說《雞窩洼人家》中，女主人公小月的思想不再像前面小說中的女主人公那樣傳統守舊，而是發生了巨大的思想變化，不再堅守傳統的擇偶觀，而是積極主動爭取個人的婚姻幸福，符合時代的發展變化。

時代發展和社會變遷對人們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觀念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賈平凹深刻地把握到了這點，因此其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很好地展現了時代背景沖突下的行為特征和思想變化。賈平凹憑借小說中特定時代背景下女性形象的塑造，凸顯出個人對當前社會發展和人生的思考。小說《廢都》中，女主人公小保姆柳月是一個沒有讀過書的農村姑娘，內心渴望走出鄉土，擁抱大都市的繁榮生活。柳月沒有接受過教育，沒有技能，只能委身在這個大城市里，做一份屬于服務性質的保姆工作。在這樣的背景下，柳月心中有著強烈的生存危機感和金錢欲望，所以想要改變命運的柳月首先要改變自己的現有狀態。柳月明白自己除了身材和樣貌外，并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資源。因此，在現實生活面前，柳月選擇嫁給了一個自己并不愛的人。賈平凹小說中女性形象的變化，從側面折射出在時代發展變化沖突的背景下，鄉村女子的思想觀念發生的巨大變化。因此，在賈平凹的筆下，不管是堅守傳統的女性形象，還是為了生活追求現實利益的女性形象，讀者都可以深刻感受到作者的思想情感，這也是鄉村作品中思想情感的具體體現。

五、結語

鄉土文學是中國文學發展歷史上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了解中國文學的發展和時代變遷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賈平凹作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大家之一，其創作的鄉土文學作品再現了鄉村文化，尤其是西北文化的歷史變遷，堪稱一部歷史畫卷。通過對賈平凹鄉土文學作品的解讀，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賈平凹對中國傳統鄉村社會和文化的深愛之情。賈平凹的鄉土文學創作模式，對后來的作家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奠定了其鄉村文學作品的地位，同時也為賈平凹的小說創作增添了更多的藝術魅力和文學價值。